黃嬤嬤歡喜的抱着福哥兒,憐愛的摸着他嫩嫩的小臉,道:“像姑娘,眉眼和小嘴都像。”
丹霞看過,也跟着點頭。
林琪勾了嘴角。
這還真是跟誰親近,就覺得像誰,昨兒皇帝和雲陽子可都是異口同聲的說像崔硒來着。
黃嬤嬤從懷裡拿出個金鎖,套在福哥兒頭上,笑眯眯的搖了搖。
清脆的鈴鐺響動,逗得福哥兒咧着沒牙小嘴,咯咯的樂。
黃嬤嬤喜歡得不行,哦哦的逗他,又道:“哥兒性子好,這點大概隨姑爺。”
林琪傻笑。
連黃嬤嬤都這麼說,大抵自己小時候真不是省油的燈。
黃嬤嬤逗了一會兒,就把福哥兒給了吳氏。
林琪打發了吳氏,便轉入正題。
王正琨而今在樞密處爲官,好歹手裡也有些兵丁,關鍵時候,多少也能頂點用。
林琪打算挺好,不想黃嬤嬤婆媳聽了林琪的話,顯出難色。
黃嬤嬤掃了眼周圍,見都是自家人,便道:“姑娘,琨哥兒那些兵要是隻看着,還像那麼回事,可要真用起來,怕是不成。”
“怎麼說?”
“奶奶,你有所不知。官人手裡的兵,不是隻會務農里長就是纔剛入伍沒多久的新兵,跟禁軍根本沒法比,兩下一交鋒,只怕立馬就逃散了。”
林琪皺眉,想了想,道:“那就請正琨哥多家操練,只要威勢,不需真的有什麼本事,只要能唬住人就行。”
“這應該成,”黃嬤嬤見過兒子操練,遠瞧着跟那些禁軍也沒什麼兩樣。
送走黃嬤嬤和丹霞,林琪又回了亭子。
一個人在裡面轉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她嗟嘆的一錘桌几,叫來止兒,道:“去趟韓家,跟夫人說,勞煩她辦一場花宴,別忘了請柱國公家。”
止兒一驚,又不敢多問,只能急忙去韓家傳話。
顧氏聽了這話,也覺得摸不着頭腦,但既然女兒特地派人過來,那就是有這個必要。
顧氏便在稟過了老太君之後,開始籌措。
幾日之後,韓家的花宴便如期舉行了。
那一天天清氣朗,過來赴宴的貴婦們氣色難得的好。
林琪喬扮成尋常丫鬟模樣,從偏僻角門過來。
芸心迎了她,將她帶往一個略有些僻靜的花廳。
走到一半,就見伍氏正神情飛揚的與位貴婦說話,顧氏落後兩步,正和衛大夫人閒談。
林琪微挑着眉毛,道:“最近二房很得意?”
芸心撇嘴,道:“二老爺調回來了,聽說還有望入門下省呢。”
“這樣,”林琪打量被伍氏阿諛着的貴婦。
那位似乎是賈家的。
芸心將林琪帶進花廳便出去了。
林琪見堂中擺着茶爐等物,便從邊上的茶水間弄來些燒紅的碳,自得其樂起來。
潘大夫人進來,未見到人,就已經聞到茶香。
“素聞崔夫人有一手好茶藝,而今看來果然不虛。”
“夫人謬讚,不過打發時間的趣味而,林琪笑吟吟起身施禮。
潘大夫人回了一禮,來到茶几另一邊。
林琪見她坐定,也沒言語,繼續適才篩茶的活計。
芸心立在外面,與潘家丫鬟一左一右的立着,俱都沉默着。
屋裡隱約傳來兩人交談聲響,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潘大夫人從裡面出來。
芸心正要帶路,潘大夫人一擺手道:“這宅子我熟得很,不必管我。”
芸心便從善如流,送了潘大夫人,忙進屋尋林琪,道:“姑娘,如何了?”
“成了,”林琪微微的笑,道:“幫我跟讓她阿孃說,讓她多留點神,但凡有人與她說什麼關於我的,只要不是我跟前親近丫鬟來傳,就一概別信。一定一定護好小寶,另外也別出府門半步。”
賈二的狠毒,林琪是親身體驗過的,她絕不想顧氏關心生亂,進而落入陷阱。
上了馬車,林琪命人將車趕去茶樓,將打算與潘家聯合對抗大皇子一事講了。
張掌櫃驚訝的張着嘴,良久他極是欽佩的道:“奶奶大義。”
如此,主子可就能省好些力了。
林琪苦笑,“什麼大義,不過是兩害相較,取其輕罷了。”
“不然,”張掌櫃搖頭。
“我可沒你想的那麼好,”林琪擡手阻了他道:“劉月嬌至今沒有蹤影,我與她有深仇,萬不會任由她逍遙,此次正好可以將她拿住,以她那顆腦袋祭一祭在天的亡靈。”
“是,”張掌櫃沒有再說裡明瞭林琪的心情。
劉月嬌夥同三皇子,將林家害成那樣。
林琪與她有着血海深仇,主子和韓大人也是因爲這一點,才放棄與潘家合力,轉而培植自己勢力
但潘家經營幾代,即便經過皇帝多年打壓,餘威也還是有的。
軍中好些將領在微末之時都受過潘家恩惠,韓大人費了好些力氣才只掰過來一些。
卻不料,夏國公突然造反,他領兵在外,這朝堂也就顧不上了。
“我這就給主子寫信,將情況告知,”張掌櫃拱手,來到桌邊鋪紙寫字。
林琪問他,“官人此時可還安全?”
“奶奶放心,”張掌櫃道:“這信傳到,主子不日就會回返。”
林琪挑眉,她一尋到兵力,崔硒就折返,莫非……
“他離這兒不遠?”
張掌櫃含糊了句,忙埋頭寫字。
林琪勾了勾嘴角,道:“罷了,你且忙吧,我這就回了。”
張掌櫃忙不迭地送林琪出去,回來後他抹了把汗。
還真是厲害,他只是在想如何措辭的工夫,鬆了片刻神,就被探出了口風。
回到崔家小院,林琪心裡一直沉甸甸的。
崔家是文臣,與武將沒有過命交情,他能借兵的地方就只有此時手握兵權的遐叔那裡。
以張掌櫃的態度,崔硒肯定已經把兵帶過來,如今邊境正在交戰,兵將不能擅離。
若這事被人知曉,崔韓兩家就都完了。
林琪不相信崔硒想不到駐紮在京都附近的禁軍,只是因着她的關係,他不想跟與潘家親近的兩位指揮使走近,這才冒殺頭抄家的危險,遠去邊地帶兵過來。
林琪輕逝眼角的淚意,低低一嘆。
君既爲她如此,她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