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隻老狐狸開始藏不住馬腳,狐狸尾子漏出來了。”
回到A組場地的張野如是說。
“哪兩隻?”
林九叼着酒瓶笑問。
“暫時不能說,你明天等着看好戲就可以。”
張野嘿嘿一笑,事先賣了個關子。
“好戲,有我們的份兒嘛?”
黃毛湊上前道。
“有,人人有份。”
張野乾咳了兩聲,揮手招來了A組衆人,“你們聽好,明天的戰力調度初步是這樣的。咱們A組打頭陣,目的是佯攻。記住,明天的你們是孤軍深入,主要任務是抗住敵方所有火力,一直到等到後方支援。”
“孤軍深入?”
老周皺了皺眉頭,“是不是拿我們當炮灰?”
“老闆怎麼可能拿我們當炮灰?”
小胡大大咧咧一笑,看着老周覺得他明顯是想多了。
“說得對,就是炮灰。”
張野卻是微微一笑,果斷承認了老周的猜想。
“……”
沉默,是A組的衆人。
“爲什麼呀老闆?”
黃毛不解道。
“老闆這麼安排,自然有他的理由。”劉二卻緊繃着臉,神色沉穩,“我們會盡全力抗住敵方火力,等待後方支援。除此之外,還有別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話音剛落,張野一臉神經地看着他,“不得了不得了,你該不會真改名叫‘劉正經’了吧?這麼正經的話會是你劉二說出來的?我的天我的天,此一時彼一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額。”
劉二一陣尷尬,“老闆您就別埋汰我了……”
“讓我再說最後一句成嗎?”
張野請求。
“……”
劉二默然,意思是你有話就快說吧。
於是張野目光澄澈,振臂高呼蒼天!“啊!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
“啊!”A組餘下無人也跟着無比默契的振臂高呼,“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
“好了莫要再皮了,日常調侃劉二的團隊任務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咱們聊點正經的。”張野清了清嗓子,讓衆人圍起,自己也壓低了音量,“我重申一遍這次的任務是佯攻,記好‘佯攻’是什麼意思!假裝進攻!打不過就跑!所以沒有什麼炮灰不炮灰的說法,又不是讓你們跟對面以命相搏?只要牽制住敵方火力,且戰且退,迅速跟後方支援的B組會合,然後反圍剿敵軍就行!”
“我就說,老闆怎麼可能讓咱們當炮灰!”
小胡忍不住插嘴道。
“話別說的太早,”張野看了他一眼,“任務雖然簡單,但畢竟是和敵軍正面交鋒,不是內部演習!一個處理不當,當炮灰的就是你們!”
“明白,我們會小心行事的。”
黃毛帶頭點了點頭。
“光小心沒用。”張野卻搖了搖腦袋,“我問你,你現在有御邪境修爲了嗎?”
“有!”
黃毛這次重重點頭。
“那這個東西我先行交給你。”
張野說着,從乾坤錦囊中取出了一枚雕鑄着展翅朱雀的金剛杵。杵身上一隻青銅朱鳥栩栩如生,兩眼中光華畢露,尤其是接觸到黃毛的那一瞬,一股微微的火浪居然從它的兩翼間伸展開來!
“這是……老闆您自己的陣器?!”
黃毛驚了。
“是,”張野肯定的看了他一眼,“這是我成名至今,自己一直使用的獸形金剛杵。上次陽墟一戰,這枚朱雀杵意外吸收到了賀準那張‘兜率紫焰’符的火屬威能。通俗一點的話說,就是儲存了兜率紫焰的部分能量。你本身是火屬性功體,又與赤元離火旗契合度極高,你拿着這枚朱雀杵,必要時將其中的兜率紫焰能量吸收再外放,可以大範圍殺傷敵軍,威力絕對足夠救你們一羣人一命!”
“我靠!這麼牛批?!”黃毛一聽,當即寶貝一樣牢牢握緊了手裡的物件,但轉念一想,“老闆,四相杵缺了一隻朱雀,你碰到危險咋辦?”
“你覺得我用得着你操心?”
張野白了他一眼反問。
“……好的我問的多餘了。”
黃毛悻悻點了點頭。
“劉二。”
張野又招呼了六人中另外一人,像是仍然有些不放心。他問道,“六人中,不出意外你現在的修爲是最強的吧。”
“臥槽……???”
一聽這話,其餘幾人紛紛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而劉正經只是默默然點點頭,好像這些東西與他無關,寵辱不驚。
張野繼續道:“黃毛和赤元離火旗的契合度之高,古今罕見,他作爲六旗旗首,順理成章。但時至今日,你和玄元兌水旗的契合度已不在黃毛之下,所以你明白我什麼意思吧。”
劉二點點頭,“明白。”
“真明白?”
張野像是不放心,特意又問了一句。
“真明白。”劉二回答。
“必要時,我會充當起旗首的位置,帶領兄弟們反攻。”
“好樣的,不愧是劉正經。”
張野微微一笑,不經意間又調侃了他一遍,“四眼兒。”
“四眼兒在!”
四眼突然被叫到,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天元旗陣,本意是提高你們的綜合戰力。但六元陣旗真正的可怕之處在什麼地方,我想你應該感觸最深。”
“知道,是陣靈神獸。”
四眼推了推鏡框,到現在他仍然記得那個晚上,張野手揮紫元驚雷旗,半空中雷雲涌動,一條羽化魚龍翩翩舞驚雷。
“你知道個頭!是旗主與陣旗間的無間配合!”
張野瞪了他一眼怒罵道!
“啊?”
四眼睜大了眼睛,這一刻因爲害怕,鼻樑上的眼睛差點都掉了下來。
“好了不逗你了,故意嚇嚇你,看你這段時間的心性有沒有成長而已。”張野挑了挑眉,一秒神色恢復如常。“本質上你也沒說錯,因爲當旗主與陣旗間的配合突破某個臨界點時,陣旗的力量自然會發生質的飛躍,也就是陣靈具象化,衍生出術力的高階運用形式——圖騰神獸。
“你們六人中,你是最後一個陣靈擁有者。但你們仨衍生陣靈的原因最開始卻並不是我所提到的‘無間配合’,你知道是什麼嘛?”
“是……應龍的元素能量暴躥,促使我們的陣旗先一步進化。”四眼望着張野,用肯定的語氣答道。
“完全正確!”
張野比了一個“加十分”的手勢,“當初我就說過,你們過早迎來這一步,有利,也有弊。好處是你們先別人一步窺到了這個境界的門檻,往後的修煉有了更直觀也更明確的藍本。壞處是我最怕你們被這一點所累,往往受限於自身的圖騰神獸,從此再不能寸進——你!就是爲自己的神獸所拖累!”
“我……”
四眼有些沮喪。
他也困頓於自己的處境,但幾次想要突破,幾次卻又找不到門路。偏偏張野給的方法永遠都是似是而非,就是正常情況下不可能有人聽懂,只有在特定環境下,纔會有茅塞頓開、靈光乍現的感覺。因爲這種奇妙又蛋疼的授課方式,黃毛突破了,劉二也突破了,大河、小胡老周他們雖然沒有實質性的飛躍,卻也在無形中按部就班的變強——只有他,用張野的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知道你也苦惱,所以我今天干脆給你指條明路。”
張野嘆了口氣,看他這副樣子,想教訓又有點於心不忍,“看看你身旁的劉正經同志。他就是你改變自己最好的範本。不要學黃毛,黃毛和你們不一樣。我說了他和陣旗的契合度之高古今罕見,憑着這一點,無論他怎麼折騰,腳下的路永遠不可能走歪!但劉二的變化屬實超乎了我的想象,也許真的是愛情的力量,也許是他祖墳上冒青煙,這小子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下居然硬生生開闢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他沒有順應自己的陣旗,反而用自己的意志改寫了手中的陣旗。”
“我……”
四眼還是那副支支吾吾的樣子。
“也罷,只希望你頓悟的那天早點到來,有些東西不是我不肯教,而是我教了,時機未到,你們領悟不來。”
張野搖搖頭,有些無奈,又有些自我安慰式的釋然。
“是說和陣旗的契合度越高,陣靈的具象化就會越早到來是嗎?”小胡對這番話思忖了半天,繼而開口問道。
“在無特殊機遇的情況下,是這樣的。”
張野點點頭,“我也不妨告訴你們,你們剩下三人中,不出意外下一個煉化圖騰的人會是老周。”
“我?”
老周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不好意思。
“古木參天而長,非一日一時之功。要思索上進之路,需先看穩腳下。紮根越深,枝頭的力量才越強,汲取的養分越足,爆發的能量才越大。”張野說道。
“思索上進之路,需先看穩腳下……”老周點點頭,口中喃喃重複着這兩句話,
“那我呢?老闆?”小胡不甘心的問道。
“你?”
張野呵呵一笑,“和大河差不多。其實我當初分配陣旗時就感慨過,你們六個人的性格——除了最開始非‘劉正經’狀態下的劉二——都和陣旗自身都有着不俗的契合度。你性格屬風,大河個性屬土,問題是你們倆都不曾思考過自己和陣旗之間的聯繫,一旦這一關想通,衍生陣靈,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自己和陣旗之間的聯繫?”
大河撓了撓頭。
“非‘劉正經’狀態下的劉二。”
小胡挑了挑眉,他的關注點明顯和大河不同。
“你們好好聽着吧——老闆說的話,至少在我看來從未出錯過。”劉二笑了笑,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時候補充。
“你可省省吧,這馬屁拍得~”
小胡揶揄着瞥了他一眼。
“不是拍馬屁,而是事實。”劉二搖了搖頭,“過去的我算是‘渾水’一灘,得了‘混水黿’神獸,可見冥冥中自有預定。那天和B組李副隊打了一架,我纔看清楚真正的自己,才明白什麼叫自尊,什麼叫責任,什麼叫捨得,什麼叫放下。如你們所見,現在的我活得比過去清楚地多,至少我知道,什麼是我該堅守的,什麼,才真正不可放下。”
話音未落,他身後水汽蒸騰,一頭淡淡的黑色巨蟒藏身於水紋氤氳之中,像是劉二堅定地眼神——不可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