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南京!這是一個被悲情渲染過的城市,這是一個歷史上有名的幾朝古都,這裡是他新生活的起點。但這不會是一個全新的讓人欣慰的開始,因爲他的任務依然繁重。其實,在來到南京之前,他就已經聽見了邪惡軍團的馬蹄聲,就能感覺到這片大地上重多勢力的決殺,不安的氣息如山一般令人窒息。他沒有辦法愛上這裡吧,這裡是一個驛站,並未能成爲他最終所停泊的港灣。
據說,初戀——最容易成爲青春祭壇上的祭品;蜜月——有“妻”徒刑前的後期徒刑,只不過雷揚一樣都未曾擁有罷了。雷揚只感覺到他們的的愛情,已經被傳誦了太久,只屬於穿行於穿行於無數個早晨武漢深圳南京的他,只有他不曾忘記在桂林那天的早晨和那天的黃昏。說到底雷揚還是會害怕的,已經遠離了她太久.......久得他已經不太記得她具體的聲音了,而樣子只能從那些無數張的照片中找到。
那些早年大家一起去各地玩的照片,多數是合照的,她的獨照是有一些,但兩人的合照少之又少。雷揚慨然,自己這般辛苦是爲哪般?這些照片現在都陳舊了許多,丁芹當然不敢再燒,不然雷揚不說殺了她,把她分屍都可能!
多年的相處她已經清楚得很,公司爲什麼叫紀嘉,爲什麼叫Qianqian estate,這個女人的份量在雷揚心目中實在是太重了,重得她越來越不敢撼動!當年一時手癢,太氣過頭把雷揚的那一大堆寶貝書全燒了,難怪他想殺了自己。還有哪條破裙子,後來聽丁鬆說是雷揚從他下跪的那老爺子那兒好不容易求來的。唉,真想不通自己當年怎麼有那個熊心豹子膽來着的。
因爲敬重和愛雷揚,丁芹已經開始對那些舊照片恭恭敬敬起來,認認真真的擦拭並恭放在辦公室的書櫃裡,還有雷揚牀頭可以拿得到的位置裡。全部一共136張,她有數過的。不過再也不敢讓它們再少一張,不然很有可能雷揚根本不顧她多年的汗馬功勞而直接把她掃地出門的!
* * * * * * 57 別人的天長地久 * * * * * * *
她的認真負責的態度,還有謙恭在,雷揚讓她碰照片,不過那是死都不讓她碰他手腕永遠戴着的那條舊緞子。公司裡曾有人不知所謂的問雷總爲什麼在手上戴那麼舊的東西,想送點別的來拍馬屁。哪知雷揚也沒有生氣,微笑的說:“這是一位故人的。”
從此以後沒有人再問。公司的人他們大概以爲故去的人就是已經死去了的呢,丁芹自是知道,qianqian並沒有死,他還在找她,故人不過是舊人罷了。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雷揚從來都不與丁芹談她,丁芹也不問,就連和丁鬆他也很少提,這並不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只是在他心裡,她從來都是被柔軟輕放,不忍得別人的入侵。
多年的奔波,使得雷揚的頭髮已經有了不少的白髮。工作太辛苦是一個原因,而自己心情上的抑鬱和無所寄託亦是一個原因。爲了保持他年輕精英的形象,只能不停的染髮,染黑。丁芹給他買過許多不同牌子的黑髮劑,都是自己染。只不過再遮掩,也遮掩不了臉上的風霜。那是一個男人打拼的印跡,是他追求理想的過程,這個理想只不是要有一個家。
雷揚希望芊芊能成全自己的這個夢想,而他註定是不能成全丁芹的夢想了。她跟着自己跑了這麼多年,吃的苦一定也不比自己少。久了以後,雷揚自然也是會可憐她的。曾勸過她把公司裡的那些股份拿到,換成錢也好再回老家找個老實人嫁了吧,他不會是她的良人的。也許同類相吸這道理自是有理的,雷揚有多倔強,愛上他的丁芹就有多倔強,自是永不肯回頭。
勸多了雷揚也就再懶得提起這個話題了,這種不肯放手的執着自己就有,而且理解得很,也許不是能輕易勸得了的。而且自己的工作上也極需她的幫助,多年來的協助已經讓兩人形成了特有的默契,有時甚至於只需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她就能明白他想說想做的。
所以總體來說,紀嘉房地產股份有限公司對南京市場的開發快速而有效,因爲定位準確,老總又肯搏,帶着手下的人東征西討,兩年了纔剛剛站得穩腳跟,三年了終於開始有大面積的贏利。除了感情生活不能如意,雷揚其實對自己的事業已經是蠻滿意的,男人是會容易對自己的版圖在意的。回想起自己已經與當初的專業相距得十萬八千里了,他有時想起來還覺得造化也蠻弄人的。
* * * * * * * * * * * * *
這日,公司剛剛競標拿下東區的那塊地,公司全部人一起去慶功,雷揚請的客。只不過吃完飯後,他就不愛和他們去唱K了,有他這大老闆在,相信他們也不會玩得開。他還是不要去妨礙人家說的這種可能讓年輕男女產生曖昧的活動中了,他已經三十歲了,不小了解......
拒絕了丁芹的關心,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家。在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等綠燈之時,雷揚打開了收音機,自打那年連夜趕赴深圳時,在車上聽到後就已經習慣了。只是他還是不肯承認愛上了這種空中的聲音表達,那是屬於經常孤獨的人的一個伴,只是不願承認這種習慣罷了。
電臺的主持人在放一首梁靜茹的老歌《別人的天長地久》:“......你說的一天不夠!不夠你愛我、不夠長、不夠久;你要的爲愛而活,怎麼忘了我?好羨慕——你能擁有,別人的天長地久!一笑而過,愛恨酸楚,回憶的毒;開滿罌粟 飆着淚的光速 一個人栽進孤獨 搖曳 點一盞燈 點亮螢火 遠遠的 飛走了 熄滅了 蠢蠢欲動 在風中留一個夢......”
雷揚是不大聽流行歌曲的,特別是主持人不顧職業道德中的中立立場,大肆讚揚這位歌手是她一直狂中意的,雷揚一個拐彎把她聒噪的聲音調查小。只是那個叫梁靜茹的女歌手的聲音還依然迴響在耳畔:你說的一天不夠!......就連冷淡如雷揚,在這孤寂的夜裡也不由得被觸動了,其實這個歌名起得還真是好啊,別人的天長地久!多麼無情!
車子駛過南京市市中心主幹道,卻見到交警在處理三輛車追尾的事故,張望了一眼後,雷揚不似別人似的伸長了脖子在看,暗夜獨處的時候感性的很,可一旦與人與社會接觸,他就是很絕情的,特別是剛剛這首還給了他些許傷感的情歌,轉瞬想到背後的商業操作後,他就覺得可悲:唱歌的人悲天憫人,寫歌的人最是無情!不由得加大油門,讓車子在轟隆聲中掩蓋掉電臺微弱的聲音。
雷揚其實也覺得自己夠可悲的,又要聽歌、又要罵人家賤,其實最賤的人就是他,比如現在,雷娜打來了電話。這是他所敬重的媽媽,是他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中的一個。耳朵上掛起藍牙,雷揚心甘情願的叫了一聲:“媽。”只有此時,才能聽得出他一貫平淡的語調中終於開始帶了點起伏。
雷娜則還是一如溫和:“未揚,你說說你多久沒回來看我啦?”她有時候還是習慣於叫他的本名,久了雷揚也不介意了,爸爸偶爾也會這樣叫。雷娜似又有點怪罪:“以前說是在深圳,離上海遠;現在你在南京,這麼近,你再忙也抽不出空回來看看媽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