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們的聲音太大,而是這不算太大的醫院根本就不怎麼隔音。
我默默的站着,看着自己的腳尖,權當一對耳朵是擺設,沒有聽到外面的話,也沒有感覺到有人在無助的哭泣。
在耀星混的這段日子,我經歷了在西河所有時間加起來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所以早已變得鐵石心腸,對於跟我無關的人和事,都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外面終於沒了聲音,老大夫的針也縫完了,顫顫巍巍將針線丟在器械盒裡,轉身對我說:“女士,他的傷沒有大礙,好在彈頭沒有留在胳膊裡,回去每天換藥消炎,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他說着話,還不忘掏出筆寫病歷跟藥單,卻被阿偉攔住道:“病歷不需要寫,給我開一週的藥就行,讓你的人去取,我馬上就走,若是有警察知道這件事,小心你們全家。”
阿偉當過臥底,對於這些醫護人員自然比我能應對得好。
老大夫嚇的一個哆嗦,忙點頭寫了藥單,讓屋子裡唯一一個還算鎮定的小護士去取藥。
當然身邊也都跟着人的。
阿偉拉起我就走,到外面時有人過來說:“抓到的人送去霸哥那邊了,這邊的監控也全都毀了,周圍的監控也都被我們的人給弄掉了,您可以放心的走。”
阿偉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就往外走,而我對他們縝密的心思,着實佩服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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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就是團隊合作的優勢,我若是能把雨朵她們培養的這麼幹練的話,我得少操多少心啊。
上車前,我突然有些猶豫了,望着阿偉說道:“你的傷?要不我們還是回耀星吧!什麼時候你的傷好了,我們在去霸哥那邊,我給他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好。”
雖然我很心急霸哥那邊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有樾棟的消息了,卻還是覺得阿偉比較重要一些。
他笑着擺擺手說:“多大點事,還被林姐給掛在心上了,這對我來說就跟貓抓了一下沒什麼區別,說着話邁步便上了車。”
他受傷了,我自是不會讓他開車的,索性還有幾輛車護送着,到霸哥那邊也還算是順利。
往日的西河,早已沒了門庭若市的架勢,纔剛剛從新開業沒多久,門口的迎賓就已經變得無精打采了。
有激靈的小弟過來將車開走了,我跟阿偉纔剛站穩,就見裡面突然衝出一個身影來,狼狽之極,滿身血污,慌里慌張的見空就鑽,若不是阿偉拽的我及時,我非被他撞倒不可。
他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時,一股子難聞的味道,既有尿騷味,又有血腥味,嗆得我差點沒背過氣去。
我微微蹙眉,想不明白西河爲什麼會讓這樣的人進去。
不等我想清楚,裡面突然跑出二十幾個人,見到阿偉臉上立馬帶了絲笑意,隨後便迫不及待的追着那個逃走的身影跑遠了。
守門的迎賓衝着我們釋放着十二萬分的友善微笑,一直將我們送到了霸哥的辦公室門口。
是的,爲了能讓霸哥在這邊坐陣,西河的新老闆可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連自己的辦公室都讓了出去,給幾十天都不來一回的霸哥當休息室。
不等我伸手敲門,門已經從裡面打開了,霸哥坐在正中央寬大的辦工桌後面,不知笑呵呵的在看什麼,而屋子裡站了一羣人,一個個臉色也都很高興的樣子。
開門的是個二十左右歲的馬仔,看到我立馬彎腰附和道:“林姐,您來了,霸哥在等您那。”
說着話,最大尺度的給我讓出了通道。
這間辦公室,我曾無數次來過,唯獨這次讓我有些恍然如夢的感覺。
聽到聲音,霸哥轉頭看我,還衝我招手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快過來,讓你看看熱鬧。”
我不知道什麼熱鬧,茫然的走了過去。
當然我並不擔心霸哥會對我不利,因爲這麼長時間的接觸,我已經非常信任他了。
與我相比,阿偉就像是回家了一樣很是放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立馬有人給他端茶倒水,點菸按摩,就差把他當祖宗供起來了。
這還是我第一回跟阿偉一起過來,以往以爲他是嚴耕的人,這些人不過是看在嚴耕的面子給他三分薄面而已,如今看來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阿偉在這些人中,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阿偉身上的謎團實在是太多,多到我不知該從哪裡下手,索性先將他放在一旁。
快步走到霸哥身邊,房間裡的人紛紛給我讓路。
直到走近了,我纔看清楚,霸哥身後就是寬大的落地窗,一眼就可以看到西河大門口所有的事物,這跟我的辦公室有異曲同工之處。
霸哥笑的眼睛都眯縫了,大光頭在夕陽的餘暉照耀下,越發的晃眼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一點見外的意思都沒有說:“看看,看看,這孫子,都他媽跑了三回了,還能被抓回來,真他媽讓老子樂呵。”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看到那個差點撞到我的人,被人拎着腿往回拖,地上留了一道血痕,很快就被人給清洗乾淨了,彷彿這樣的事他們經常做似的。
我不免好奇,那人到底怎麼得罪霸哥了,竟然跑了三回都被抓回來,而且霸哥這手段,怎麼會讓他跑三回那?
穆然間,剛剛那場令我心有餘悸的槍戰恍如我的腦海之中,難道那個人就是其中之一?霸哥這是在幫我問出幕後真兇嗎?
正在我疑惑時,霸哥回頭,同時也鬆開了拉着我的手,仿若光頭強一般的笑意,頓時冷卻了下去,那變臉的速度之快,讓我遂不及防。
有人拿來椅子,讓我在霸哥不遠的地方坐下,我畢竟是客,還有求於人家,自然是要客隨主便的。
“林黛,一會讓你看個熱鬧,你千萬別說話。”
霸哥的臉雖然冷,但是說話的語氣,依舊跟剛剛沒什麼區別。
這還是他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叫我的名字,並且如此親切,讓我沒辦法婉拒,只好順勢點頭卻看向了阿偉。
他從進來便是老神在在的樣子,就好像他早就來了似的,也知道發了什麼一般,若不是我跟他一起來,我都要被他這樣子給騙了。
正在我納悶費解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了,那個逃跑的人被拎了進來,咚的一聲丟在了地上。
這讓我想起了阿浩在耀星門口開堂口示威,也許霸哥現在做的事,也是類似於這樣的事吧?所以我還是看着比較好。
誰成想,我想看着,有人不希望我看着,並且還是那個跑出去,被抓回來的人。
剛剛在外面,他應該沒看到我,否則不會像現在這樣吃驚的瞪着我,就好像我跟他有仇似的。
可我着實想不起這號人來了,並且霸哥剛剛交代不讓我說話,我自然是不開口比較好。
他瞪了我一會,瞪得我有些毛骨悚然,索性這邊有霸哥我自然是不怕的,所以也瞪着他,絲毫沒有落了下風。
不想他突然撲向我,卻還沒到我身前,就被斜刺裡伸出來的腳用力的踢了個趔趄,噗的一口血噴出來,險些沒濺我一身,好在旁邊人有準備,一把雨傘直接給擋了。
我驚愕的看着身邊人從容的收回雨傘,真心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霸哥讓我過來,就是看這場戲的?還是這只是個巧合?
當然疑惑歸疑惑,我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只是漠然的看着那個人在地上打滾。
霸哥揚了揚手,嘭的一聲響槍響,嚇的我就是一個哆嗦,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見那人站起來撒丫子就跑,這次根本沒人攔他。
我看了眼他剛躺着的地面,躺着一枚彈殼,咕嚕嚕的滾動着,只要稍稍偏那麼兩寸,那人的腦袋鐵定爆開了。
那人跑出去不過一兩分鐘,剛剛拖他進來的一羣人,從容不迫的追了出去,就跟貓抓耗子似的,抓回來不弄死他,就是玩,玩夠了放走,然後在抓回來。
就這樣反反覆覆的,這人是有多大的毅力,纔會到現在都沒崩潰,若是我早就受不了跟敵人拼命了。
就這樣,這人還在我面前被反反覆覆抓了三回,每次都被槍打的落荒而逃,又被一羣人拖死狗般給拖了回來。
我看着這殘忍的畫面都想吐了,可想而知其他人看到會是怎樣的表情。
第六次被抓回來,那人累的直吐舌頭,趴在地上一邊吐血,一邊瞪着霸哥嘶吼道:“你弄死老子吧!老子不跑了。”
他的話音才落,砰地一聲槍響,霎時間傳來他痛苦的哀嚎聲,那聲音撕心裂肺得讓我心驚肉跳。
我的心呯呯跳個不停,視線卻也沒離開過倒在地上的人。
他的一條腿上鮮血瘋狂的往出涌,沾染的整個地面都是血,看得我胃裡一陣翻滾,幾預乾嘔都被我生生給噎了回去。
我心裡翻江倒海般的害怕,可是卻強裝鎮定,我這個樣子看在霸哥的眼裡,徒然多了絲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