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伸手就要將我從輪椅上拉起來。
我忽然有些明白他的目的,他這是還沒有死心,要將我送給許還山。
因爲那日試探之後,他早已認定嚴耕並沒有那麼在乎我,所以他打嚴耕的主意便落空了,並且可以肆無忌憚了,反正嚴耕也沒將我放在心上。
若我記得不錯的話,當初讓我出臺許還山是出了四十萬定金的,媽咪的二十萬早已經藉由嚴耕的手退還給了許還山,而沈文昊那二十萬,我想他是打死都不會吐出來吧。
更何況,沒有嚴耕出面,他就是吐出來,許還山也不會接手!
在嚴耕哪裡受了窩囊氣,許還山一口氣沒地方撒,自然要找地方出氣。
見他過來抓我,我伸手轉着輪椅向後退去,“沈文昊,你今天動我試試!”
他的手就是一僵,這時周圍因爲好奇已經圍了一些人在附近,我知道,我若和他來硬的,或許是出了一口惡氣,但周圍的人說不定會矛頭指向我。
我獨身一人,雖然有張媽,但畢竟是個老人,我也不想將她牽扯進來。
腦子一轉,我玄機哭喪着臉看着他,“你在外面養小三,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小三孩子掉了你卻要我負責,你怎麼能夠這樣狠心!還要往死裡打我,不同意離婚就算了,你現在還想做什麼?”
“喬悅,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趕緊跟我回去。”他面色一沉,對我吼道。
顯然他意識到了什麼,不再猶豫在次向着我抓來。
我本就受着傷,加上泫然欲泣的紅着眼眶,頓時讓周圍的人都一面倒,站在了我這一邊。
在他快要抓到我之前,一個大漢忽然走過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這位先生,按說家務事我們外人不該管,但是養小三這種人我最瞧不起,你還家暴就更沒人性了。”
“就是,老婆都什麼樣了,你還打人家,你也太沒人性了。”
“都進醫院了,你還追來,孃家就沒人管管嗎?”
幾個看着穿着不一般的婦人七嘴八舌的搭話,顯然是已經看了很久了。
沈文昊臉色氣的青一陣白一陣的,咬牙道,“他是我老婆,我怎麼管是我的事。”
不想那大漢一用力,他的臉色頓時蒼白一片,伸手拍打着對方的胳膊道,“疼疼疼,你給我鬆開。”
大漢可沒有要饒了他的意思,拉着他道,“是你老婆沒錯,但是光天化日下動手,人民羣衆就不允許。”
我眼看着有人圍住了沈文昊,推着輪子便往人羣外走。
我想過會有人管閒事,卻沒想到小三兩個字會起這麼大的反應,似乎引起了民憤一般,我爲我找了這麼好一個藉口感到高興,同時也迫不及待的往出走,因爲機會只此一次,若是錯過了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幾個人見我臉色有些着急,以爲我是怕被老公抓回去家暴,便好心的幫了我一把。
而他們一拉一扯之間,我已經走出了老遠。
沈文昊一邊與那大漢爭執着,一邊急道,“喬悅,你這個賤人!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這婚我堅決不離,你等着瞧,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氣得全身發抖,真想回去狠狠揍他一頓,可我知道現在的我就是雞蛋,而他卻是一塊掉進茅坑的臭石頭,又臭又硬,撞他不僅傷自己,還惹得一身腥臭。
我越發快速的轉動着輪椅,像是在與時間賽跑一般想要擺脫掉他。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一幫人圍了上去,張媽就已經下車準備過來接我了。
見我過來了,張媽毫不猶豫伸手將我扶上了車。
司機更是利落的將我的輪椅塞進了後備箱,我們幾乎是一氣呵成快的連我自己都沒想到。
等沈文昊掙脫出來想要找我的時候,我們的車剛好從他身邊開過。
坐在車裡看到他東張西望的樣子,我突然覺得特別解氣,想想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否則今天我是沒這麼容易脫身的。
張媽跟司機從始至終都沒有詢問我發生了什麼,就好像剛剛的一幕他們沒有看到似的,可我知道這事遲早會傳進嚴耕耳中的,只不過不知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然而出乎我的預料,嚴耕似乎對沈文昊並不感興趣,也沒有問我醫院裡發生的事情,偶爾碰面也只是讓我養好自己的腳。
我知道他是想我儘快跟肖力見面,也好解決他的事情。
經過醫護人員專業包紮的傷口,果然比自己處理的傷口好得快,沒幾天我就可以下地走路了,可我卻是開始犯愁了,這也就意味着我要面臨的事情,在也躲不掉了。
又整理出一部分資料,我看了眼被我藏起來的幾個人,不到萬不得已這幾個人我是絕對不會交出去的,因爲那是我的最後底牌了。
我想若是連那幾個人都丟了的話,我跟安靖成也就沒了交易的籌碼,不管嚴耕如何威脅,這幾個人是我絕對不會妥協給他的。
砰的一聲響,嚇了我一大跳,我移動着還有些微疼痛的腳往出走道,“怎麼了?張媽?”
“沒事,小姐,驚擾到你了。”張媽語氣平靜,似乎真的沒事發生。
我探頭卻看到嚴耕陰沉着臉站在客廳之中,中央擺着的水晶茶几碎了一地毯,可見他到底有多生氣。
這樣的場景我根本不敢上前,讓我突然後悔出來查看了。
我轉身就要往回走,卻是已經晚了,他的聲音在我背後陰沉沉的響起,“站住!你去哪兒?”
無奈,我轉身走回來道,“回房間而已。”
他沒發脾氣的時候,只要一冷臉我就覺得很害怕。
可不知今天爲什麼,我看到他卻沒了害怕的感覺,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問題,該害怕的時候不害怕,不該害怕的時候卻怕的要命。
他深邃的眼眸閃耀着一抹說不出的光芒,看的我有些發毛。
我低頭掃了眼地上的碎水晶,不禁暗暗咋舌,有錢人就是厲害,隨隨便便出手就是十幾萬的開銷,這要是我得多心疼啊!我就算是砸了我自己,也不捨得砸掉這麼貴重的東西啊。
穆然我看到了郝總的名片,以及一份合同書,我雖然看不明白上面的內容,卻也知道他之所以發那麼大的火,還是因爲前幾天的事。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日非我所願,你是看到的。”
本就不是我的錯,若是跟我發脾氣,那他就太過分了。
他哼了一聲沒說話,轉身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伸手鬆了鬆自己的領帶,像是很煩躁似的。
我思慮了一下道,“要不,我去跟郝總解釋一下?”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存在着何種交易,但是我覺得應該是很重要,否則他不會發那麼大的火。
“不必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冷,瞬間的壓力竟將我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知爲何我突然有種自己錯了的感覺,囁嚅道,“我真的不知道沈文昊會去,我也不知道你帶我是去見郝總的,我若是知道的話,我一定會做足功課的。”
我是在提醒他,責任真不在我,即便發脾氣也不該牽連到我,所以你還是放我回去吧。
當然下次你應該提前通知我,也好讓我臨場發揮,不至於壞了你的事。
張媽端着一杯水走過來,無視滿地狼藉遞給他道,“先生喝杯水吧。”
我很佩服張媽的膽量,同時也默默的爲嚴耕的管理能力點了個贊。
我在這邊不多不少也住了一個多月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張媽一直沉默如水從不多話,即便我想要試探都無從下手。
更別說她面對突發事件時的反應,更是讓我刮目相看。
尤其是那天在醫院門口,我都沒想到她能那麼利索的將我弄上車,從而避開沈文昊的糾纏。
並沒有要接水杯的意思,嚴耕只是一個眼色,張媽便已經明白過來,將水杯放在最近的桌面上,轉身去了廚房。
我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因爲要說的我都說完了,若是他還想怪罪我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他偏頭看了我一眼,眸光中透着十足的淡漠道,“你的意思是我沒有告訴你,所以我錯了?”
我心裡一顫,試圖和他講道理,“沒,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是突然事件真的很難應對。”
“生意場上,就該出其不意,否則對手有了準備,又怎麼會如你所願?”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跟我解釋,讓我頗爲驚奇。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麼反駁了,因爲他的話不無道理。
猶豫了一下我道,“那我在去跟郝總說說?”
“說什麼?”他擡頭冷傲的眸子一夕之間又恢復了以往的漠然,讓人絲毫捉摸不透他的情緒。
不知爲何在他面前我總有種語結的感覺,每次他反問都會把我問住。
我猶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他的弱點。”
“弱點?早在你跟我同時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就已經沒有了弱點,更何況這麼多天過去了,你以爲他還會留着弱點給你抓嗎?”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卻是每個字,每個段落都充滿着道理。
難怪他是商人,也難怪他能做的這麼成功,不止是因爲他的生意頭腦,更是因爲他的睿智與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