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慢慢合上,也顧不得身上溼漉漉的泳衣,他披在我身上的外套也早已被浸溼了,實在太困了。
沒有人會知道,下午的時候在房間等着肖力的時候,我心裡的沉重。
也無人會知道,肖力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心裡無聲的嘶喊。
那是一種用盡全身力氣卻也無法去抗爭的命運,甚至用了全身力氣,卻阻止自己反抗的意識和舉動。
真的好累。
初見嚴耕出現在我面前,將我從水面拽出來的時候,一剎那的欣喜卻是無法忽略的,然而,下一秒殘酷的現實便已經讓我清楚,他的出現,絕非是因爲我。
他,應該有了其他的計劃吧。
否則決不會如此不管不顧和肖力鬧翻!甚至,還收買了孟哥。
……
算了吧,再想已無用。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將我抱了起來,我想應該是船搖晃的原因導致的,所以我完全沒有在意。
但是身上那股冷意卻是越來越輕了。
一陣暖意在我身邊停留,使得我下意識往那邊挪了挪,又挪了挪。
一開始那股熱源還有意躲着我,後來他乾脆將我環住,我這才感覺到身上越來越暖和了,睡得也就安穩了不少。
當我在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我竟然坐在自己的房間裡。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嚴耕別墅的那間客房裡,我到底是怎麼回來的,我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掀開被子看了一眼,我身上的泳衣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換掉的,此時穿着的正是我在這邊經常穿的那套睡衣,淡淡的清香縈繞於鼻端,顯然是張媽已經洗過了。
房門輕輕開啓,張媽端着早餐小心翼翼的走進來。
大概是沒有想到我已經醒來,張媽站在門口愣了一下才道,“小姐醒了?我怕打擾你,所以纔沒有敲門。”
一陣隱隱的頭痛侵襲而來,我伸手揉着額角道,“沒關係的,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我原本想要直接感謝她給我換衣服,卻又鬼使神差的沒有直接問出口。
張媽脣角微微上揚,竟然有了些表情。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張媽對我的態度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了,但我卻又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不一樣。大概是,比過去更親切一些了吧。
張媽的表情有些尷尬,躊躇了一下才道,“我沒想到小姐回來的這麼快,你的衣服我全都洗了,估計晚上就能幹了。”
她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直接將早餐放在了我面前。
這算不上回答的回答,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不是她給我換的衣服?
應該不會。
這屋子,除了張媽和我,就沒有第三個女人,嚴耕應該不至於讓外面那些安保人員來給我換衣服吧?至於他自己,就是更不可能了。
他對女人不感興趣,更何況,是我這樣的女人。
感覺到嗓子一陣陣的發緊,我移到牀邊道,“張媽,您那有感冒藥吧?我估計我可能要感冒了。”
“是藥三分毒,先生昨天抱小姐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吩咐我給小姐熬了薑湯,等小姐吃完早餐我就端過來給你。”
我喝粥的動作就是一滯,嚴耕交代的?
他這樣的商人,最看重的不都是效率和利益嗎?要說治感冒,幾顆藥片就能夠解決的問題,何須薑湯那麼複雜?
我發現自己是越來越不瞭解這個男人了。
他將我帶回來,應該有其他的安排吧,若是這會兒我再生病,應該會耽誤他的大事吧。
對於昨天的事情,我仍舊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想不明白他到底在鬧什麼,又是爲何突然將我給抓了回來,並且他踹肖力那腳我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他不會無緣無故那麼做的。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夏夢叫我過去的原因。
可肖力這麼做到底圖什麼那?一方面跟嚴耕虛以爲蛇,而另一方面卻又要跟商總有所接觸。
嚴耕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應該不是一開始就發現了,否則也不會讓我跟孟哥離開。
那麼,也就是說在我離開後他才知道的,所以給我打電話,而我卻因爲心情煩躁,沒有接聽他的電話,所以他就直接趕過去將我帶走?
是這樣嗎?
念頭才起,心跳便猛然加速。
應該是,發現肖力和商總的合作之後,他自然不可能把我這個籌碼再白瞎在了肖力的身上,所以纔會如此吧?
依照嚴耕的性格,這件事應該不會就這麼結束纔對。
而我,明明可以結束一切,卻因爲這一場變故,一切的計劃都化作了泡影。
沒有了交易,我拿什麼去要求他?難道我擺脫沈文昊,並且要回我的一切就是這麼難嗎?而我也要跟他遙遙無期的耗下去嗎?
我不能在這麼耗了,嚴耕是什麼人,他可以耗得起,而我卻耗不起,我的青春有限,生命更是有限,他可以隨意玩,而我卻是玩不起的。
胃口不佳,我喝了沒幾口的粥往桌上一放,我起身就往嚴耕的書房走去。
剛到門口,就見張媽端着薑湯走了進來,看我要出門,趕緊問道,“小姐這是要出去?”
“嗯。”匆匆回了一句我便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薑湯,我待會兒再喝。”
說完,不等張媽回答,便迫不及待的往樓上跑去。
有些事情,我必須和他說清楚。
從一開始撞進他的世界,我都是以一種狼狽的姿態出現,腦子裡一片混沌,現在細細想來,才發現儘管有那份合同,但我和他之間太多的事情卻沒有說清楚過。
比如,我什麼時候可以真正的拿到屬於我的一切?
比如,這些時間他爲我所花費的那些東西,又要如何計算?我和他的三年合同,我是否就要一直這樣持續現在的生活?
上一次和他提到我想要出去工作,總不能三年之後,合同到期,我卻又欠下他一筆鉅債吧?
之前提的最大籌碼是替他搞定肖力,現在的情況看來,肯定是不需要了,那我,又拿什麼交換?
……
這一切,我都需要一個答案,否則這一場混沌中,我不停的淪陷,卻永遠看不到邊。
然而他的書房空空如也,臥室也沒人,這麼早,他竟然已經出去了。
張媽依舊端着薑湯站在樓下仰頭看我,見我從嚴耕的書房門口走回來,她便開口道,“小姐,先生不在家,先生留話了,讓您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他回來在說。”
顯然剛剛張媽就想對我說了,只是我走的太快,根本就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我咬着脣角詢問道,“嚴總什麼時候走的?”
“昨天夜裡將小姐送回來之後就走了。”
這次張媽並沒有要隱瞞我的打算,竟是如實告訴我他的行蹤,反而讓我有些忐忑起來。
那麼晚他還出去幹什麼?難道說他真的去處理肖力的事情了?
肖力有權有勢,他昨天卻用了那樣的態度,顯然是有底氣的。
看來,肖力和商總的事情是白酒不離十了。
商場如戰場,還真是這樣一回事。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他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主,昨日那些話我還歷歷在目,雖不知道肖力到底做了什麼,纔會讓他反目成仇,可能把他氣成那樣,足以見得他跟肖力之間的合作關係算是徹底斷了。
至於他跟肖力之間到底誰贏誰輸,我卻是不敢揣測的,潛意識裡,卻總覺得他不是那種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的人。
既然如此,他應該不會有事吧?只是,還是得和夏夢再確認下。
在心裡想着,一邊接過張媽手裡的薑湯一鼓作氣喝了個底朝天,這才感覺到周身有些微暖意。
嘴裡那股濃烈的辛辣味充斥着我的味蕾,以至於我幾度欲嘔,可見張媽這姜到底放了多少,我若是還感冒的話,就只能怪我身體不好了。
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我翻找了好一會,纔想起我的手機落在了海島上,想要給夏夢打電話的念頭徹底破滅了,不由得責怪自己的粗心,就算事情發生的在突然,也應該將隨身之物帶回來纔是啊!
只是那時卻什麼都來不及想。
現在再回頭想昨天的場景,我竟然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當初都在想什麼了。
“小姐,你的行李到了。”
正懊惱,張媽便已經在樓下喚我。
行李?孟哥送回來的?我手機是不是也被送回來了?
我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卻見到孟哥正在客廳裡喝茶,看到我起身笑道,“林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還真是他,那就是說,我昨天的猜測是沒錯的了,孟哥已是嚴耕的人。
還真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官商勾結,大概也是這樣吧,沒有永遠的合作,也沒有永遠的對立。
“謝謝孟哥跑這一趟,給你添麻煩了。”
我客氣的道,在他眼中看出了絲絲的疑惑來,他應該很好奇我竟然住在這裡吧。
“不麻煩,嚴總交代的事情,我可是一點都不敢耽擱。”
他這話看似沒什麼,但是細一思索就會明白,他和嚴耕顯然不是才合作的。那就是說一開始他就是嚴耕的人?
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隱藏的這麼深,別說肖力,就算是我也是今日纔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那麼昨天的事情,到底他在裡面扮演了怎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