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知道沈末是有錢人,卻沒想到他有錢到這種程度。
在香山腳下有一片高檔別墅羣,以前從路邊經過時看到過矮牆裡面大片的草坪,以爲是高爾夫球場,現在才知道那一大片草坪是別墅的綠化帶,隔離馬路噪音用的。
“這房子是很久以前買的,當時一套才兩百來萬,家裡人口少就沒過來住,如今你回來了,咱們週末可以來這邊住,平常就住城裡的小四合院。”沈末邊開車邊向我介紹,“這小區裡有超市,有菜店,價格比外面貴一些,但東西都好,很多外面買不到進口食品都有,你在國外時間長了,應該更習慣這裡。”
顯然,他已經把我完全當作程紫了。
“謝謝哥哥。”我對他說。
在飛機上他叮囑我的話,我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裡。我知道,他爲了我,也是爲了自己,我爲了自己,也是爲了他。
“樂隊和廚師都請來了,是我的朋友林樂怡幫忙張羅的,她家人口多,經常弄一些類似的聚會很有經驗。你第一次與帝都的圈子見面,哥保證給你辦得風風光光。”沈末說話間車子停了下來,他把車子倒進車庫說,“電梯直接上去,你的房間在三層,那一層一共有四個房間,一個小書房,一間臥室,一個客廳一個儲藏間,臥室外面是大露臺,你一定喜歡。”
“謝謝。”我說。
“和我用不着這個詞。”他麻利地停好車,“你先上去換衣服,化妝,我去見見樂怡,再上去找你。”
“好的。”我拉開門下車。
沈末很善解人意,他知道我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當程紫,給我單獨的時間讓我緩衝一下。
三樓的房間很大,每個房間都有巨大的落地窗,窗戶上裝着真空雙層隔音玻璃。步入式的衣帽間就在臥室裡,衣帽間旁是浴室。
這一層的面積差不多有一百五六十平,只供我一個住,我真心覺得奢侈了。
推開主臥的窗子,外面是一個四五十平的大露臺,靠角的地方有一個露天浴缸,其它地方佈置着花卉。這些花盆看着很新,應該是剛搬回來沒多久。
站在露臺上能看到西山連綿的山勢,很是壯觀。
我在露臺上靜立了幾分鐘,然後回到臥室。衣帽間的門一拉開,地上鋪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各種不同場合不同類型的衣服分門別類掛在不同的櫃子裡,整整齊齊的就像等待檢閱的士兵。
我用手划過去,一件一件翻看,光禮服至少有二十多件,全都是一線大牌,甚至不少是定製品牌……沈末對程紫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剛把樓上的房間看一遍,樓梯上就傳來了腳步聲,回頭一看沈末上來了。
這才十來分鐘的時間,他已經換了一套純白的西服,規矩地打着領結,頭髮也重新整理過了。
“今天晚上穿那件大紅的禮服。”他說着走進衣帽間,從一堆衣服當中準確地拎出一件紅色的真絲禮服。
這是一件露後背的真絲大紅禮服,裙襬是前短後長,前面是到膝上三寸的層層疊疊的蛋糕裙樣式,後面是長長的約色拖尾,逶迤在身後是魚尾的樣子。這件裙子腰收得很緊,後面v型露背,前面是規矩的小圓領。
我很快洗了個澡,然後換了這件禮服。
沈末就在客廳裡等着,看到我有些忐忑的從臥室走出來,他眼睛一亮:“真的很漂亮。”
“衣服太漂亮了。”我回頭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
他把我重新推進臥室,站在衣帽間的門口對着那面落地鏡子對我說:“是人漂亮,記住,你本來就很漂亮,衣服只是裝飾,而你是主人。”
鏡子裡的女人皮膚白皙,彎眼大眼,五官精緻得如同瓷娃娃。她很漂亮,與以前的我沒有一分相似。
我一直知道程紫長得好,但沒想到盛裝之下的程紫美得讓人覺得炫目。
“簡單化一下妝,弄弄頭髮,等下我打電話你再下去,要是餓了可以先吃點東西。”沈末對我的樣子很滿意。
“不用了,我在飛機上吃過了,現在不餓。”我說。
他認真地走到我面前,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說:“我先下去看看,等一下人到齊了你再下去,我沈某人的妹妹,第一次在衆人面前亮相,必定要驚豔全場。”
他說完走下去,我坐在梳妝檯前認真的描摹自己的眉眼。
等到梳妝完畢,我自己都差點被鏡子裡的美人迷住。
“我可以上來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上來,我忙提着裙襬走出去一看,來的是林樂怡。
“樂怡,快上來。”我馬上對她說。
“你認識我?”她有點奇怪地問。
我這纔想到現在我是程紫,不是林靜言,所以根本沒見過林樂怡。
“我聽我哥說起過你,說你在下面幫忙,猜的。”我忙解釋。
她沒生疑,笑了笑說:“沈末在我面前把你誇成一朵花,說他妹妹美得天下無雙,我一直以爲他在誇張,今天見了才知道,他竟然沒說謊。”
“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不過是化妝的原因。”我把她讓坐下來。
這時我才發現她手裡端着一個托盤:“先吃一點,等一下忙起來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喝點香檳。”
“謝謝樂怡姐。”我忙道謝。
她是細心的人,幫我整理好衣服,然後就下去招待客人了。
我一個人在上面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別墅外面的空地上一輛一輛的停下了車,知道人來得差不多了。
天色暗下來,燈泡逐一亮起,沈末走上樓來。
他仔細端詳着我說:“準備下去了,華遠樹已經到了,同來的還有他老婆江薇薇。”
“這兩個人我都見過,應付得來。”我看着沈末,“都有誰是我應該見過卻沒印象的,你提醒我一下。”
他笑着幫我弄了一下頭髮:“你在帝都是頭一次露面,誰都沒見過。不過有兩個人你自己等一下要有心理準備。”
“誰?”
“悅悅和小如。”沈末說,“這一次我發的都是家庭請柬,所以基本上都是帶家屬來的。”
“悅悅的病好了麼?小如現在怎麼樣?”我馬上回。
他臉色一變,深吸了一口氣:“程紫,你現在是程紫,如果你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咱們真的不用演戲了。”
我知道我反應過度了,馬上靜下來說:“不會的,因爲你是熟人,我沒防備。”
“不管在誰面前,你都是程紫。”沈末最後叮囑了一句。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靜下來,帶着得體的笑,然後挽着沈末的胳膊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每往下走一個臺階,就距離那個喧譁的宴會廳更近一步,聲音一點一點大起來。音樂聲、談話聲都慢慢清楚起來,我笑得更燦爛了。
當我出現在衆人面前時,我感覺到了場裡有一瞬間的安靜,然後大家都鼓起掌來。
沈末用他自己的方式迎接着我的歸來。
我,程紫,終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帝都的圈子裡。
透過人羣我看到了華遠樹,那個長相冷峻的男人,他身邊挽着一襲墨綠色禮服的江薇薇。悅悅和小如並沒有在他們兩個身邊,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玩了。
來人很多,沈末帶着我從關係最親近的一個一個介紹過去,我隨着他的介紹與別人握手寒暄,然後一一記住那些人的名字。
華遠樹排在比較靠後的位置,再次與他近距離接觸時,我居然沒多大的心理波動,只是看到江薇薇時,我自覺得眼皮跳了幾跳。
終於介紹完了所有來賓,舞會正式開始。
沈末摟住我的腰滑入舞池,我們隨着音樂聲起舞,一切近乎童話般的完美。
一舞結束以後,有幾個帝都的富二代上來邀舞,我都禮貌的應下來,然後和他們翩翩起舞。
我知道今天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表現得不敢有一點差池。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我看到何連成邀請了江薇薇跳舞,華遠樹落了單,林樂怡被沈末拉入了舞池。
他故意製造了機會,給我製造的機會。
我矜持的坐在原地,等着華遠樹的到來。
沈末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所有人都成雙成對以後,只剩下我和華遠樹單着,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很紳士地來到我面前。
我隨着他的手站起來,面帶微笑。
“程紫,真沒想到我們還有見面的時候。”華遠樹把我圈在懷裡,聲音很冷的說。
“我也沒想到。”我仰頭看着他,“你太太很漂亮。”
“嗯。”他應了一聲。
然後我們之間就沒話了,隨着舞曲滑入舞池。
沈末的眼神不經意的掃過來,提醒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這是我的第一場演出,我力求完美。
這一曲是探戈,我的裙子並不合適,華遠樹看我腳下有些凌亂,彎腰把我的拖尾裙襬拿了起來,然後纏在我的腰間說:“這樣就方便多了。”
我本就是今天晚上的主角,漂亮性感的禮服裙被這樣粗放的方式掖在腰裡,透露出幾分說不出的野性和狂放。
在節奏分明的舞曲中,紅裙在腳邊旋轉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