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大家已經被“它”逼得神經衰弱了,對任何喊叫的聲音都很敏感,江瓷敲鋼管的聲音大家也隱隱約約地聽見了,但由於沒聽見別的動靜,誰也不敢先冒頭。直到龍熾的喊叫傳來,他們才察覺到事情不對,有的人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紛紛從自己房間裡跑出來。
龍熾已經在江瓷的門口連踹帶踢地喊了半天的門。他的指甲已經由於瘋狂的擂門,開始破裂流血,但他還是沒停止,哪怕被夏綿從後面抱住,他還是瘋狂地亂掙扎亂喊,他的聲音已經變了:
“小瓷!開門……我他媽求求你開門啊……”
他的頭無力地垂下,好像疲倦了,也不再胡亂掙扎,但身體還是無法控制地痙攣着。
下一個瞬間,他把頭一擡,滿眼的恐慌和擔憂被一種難以言說的決絕和凌厲取代。
這時驚慌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不是說不再殺人了嗎?”
這句話觸怒了龍熾,推開夏綿,幾步跨到還弄不大清楚狀況的面前,一把卡住她的肩膀,咆哮道:
“誰說她死了?誰說她被殺了?你們誰敢殺她?你給我開門,把門打開,不然我讓你死!”
龍熾這句話正好戳中了這些人心裡的痛點:
忌諱說“死”!尤其忌諱說“讓你死”!
出於本能的恐懼,尖叫一聲,從腰間抽出那把蝴蝶刀,朝龍熾抓着自己的手背砍去!
一刀下去,蝴蝶刀落在地上,龍熾的手背鮮血橫流。
金嬈和盧雪真尖叫着捂住眼睛呆呆地站在一邊,夏綿趕緊把衣服撕下來一塊把龍熾流血不止的手包紮起來。
垂着頭的龍熾跪在地上,一隻手被夏綿托起來包紮,他的身體開始顫抖,有液體從他臉上直墜而下,滴在猩紅色的地毯上,一滴,兩滴,他直直地跪在了面前,聲音嘶啞:
“我求你,開門,打開門一百刀二百刀隨便你砍,我求你。”
簡遇安轉過頭對金嬈喊:
“昏頭了?備用鑰匙不是在你那裡嗎?去拿!”
簡遇安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還帶着點慌亂。江瓷是她的朋友,她沒理由不爲她擔心。而且在第一夜的遊戲裡,她確實也是整個a組裡唯一一個受到襲擊死去的。
難道“它”還不打算放過江瓷嗎?
金嬈衝回房間去拿鑰匙,抖抖索索地捧了一大串,遞給了簡遇安。
安把鑰匙從頭到尾數了一遍,沒找到,又數了一遍,還是沒找到!
安一把把鑰匙串摔在地上,咬着牙說:
“這個房間的鑰匙不見了!”
金嬈跪倒在地,點了點鑰匙的數目,表情已接近絕望,她念叨着:
“怎麼可能……我明明……”
也清醒過來,知道非自己不可了,她拔下發針,走過去開鎖,這次她花了五分鐘,才把門打開。
門轉軸似乎不堪重負地吱呀一聲,聽得人心頭一震。
從龍熾敲門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近二十分鐘。
燈打開後,江瓷倒在牀上,脖子上赫然纏着一條繩子,生死不明!
簡遇安進來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四下張望,尋找兇手的影蹤,而龍熾則立即衝到江瓷身邊,他想要去抱她,卻哆嗦着不敢下手,尚未凝結的鮮血從他指尖滑落,滴在江瓷的臉上……
江瓷的面部肌肉動了一下!
簡遇安撥開龍熾,試了試江瓷的鼻息,全身緊繃的肌肉驟然鬆弛。
還好,沒死……
她轉身示意大家安靜,江瓷沒事,只是昏過去了,她身上還帶着和人搏鬥過產生的新鮮傷痕,兇手卻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在遍尋兇手無果之後,安再次回頭,卻駭然發現,在江瓷的身上……
在衆人都以爲還算平安無事的時候,簡遇安猛然把頭扭回來,眼睛裡滿是驚懼,她環視了一下站在房間裡的人,突然問:
“崔烈呢?他人呢?”
一問之下,大家才反應過來,崔烈不在這些人當中!
這種時候,他會在哪裡?總不會是在睡覺吧?走廊裡的騷動難道還不足以吵醒他?
簡遇安立即衝到門口,順手拔下還插在門上的鑰匙,向外跑了兩步,又折回來,對着龍熾說:
“你,留下來看着江瓷!”
語畢,她抓過站在門邊的修,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話,又向躺在牀上的江瓷瞟了一眼,才擡腳往崔烈的房間跑去。
木梨子眉頭一皺,她也像簡遇安一樣歪頭看了看昏睡不醒的江瓷,卻看不出哪裡有什麼不對,然後她跟着安跑了出去。
一出江瓷的房間門,木梨子就看見安呆立在崔烈房間門口,房間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打開了。
像是一個開啓的死亡隧道,黑洞洞,空蕩蕩。
在不祥感席捲而來時,安扭過頭,說:
“房間門沒鎖,崔烈死了。”
說完這句話,她立刻鑽進崔烈的房間。
木梨子緊趕兩步,往裡張望,發現崔烈臉朝下倒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菜刀,安蹲在一遍,好像在檢查什麼。
她想要進去,卻和急匆匆從門內鑽出來的簡遇安撞了個滿懷。
木梨子驚異地發現,簡遇安臉上有着掩藏不住的驚喜和興奮!
“怎麼了?崔烈還活着?”
簡遇安的眼睛裡閃着淡淡的光芒,她握緊拳頭,清點了一下已經趕到的人數,她的聲音裡滿是希望和自信:
“崔烈,沒救了……但是我們這些人,都有救了!”
她撥開衆人,徑直衝向了江瓷的房間。
在離江瓷的房間還有六七步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了一聲慘叫!
緊接着,張解玉從房間裡被橫着丟了出來,直挺挺地摔到了牆上!
修從房間裡鑽出來,正碰上簡遇安,他衝安點點頭,上去幾步,單手就把摔得七葷八素的張解玉的衣領子揪起來,抵在牆上,他牢牢鎖死張解玉的眼睛,問:
“你爲什麼想殺龍熾?”
張解玉猶自踢騰掙扎不止,冷汗從他臉上一道一道流下:
“我……沒有……”
“你沒有?”
“我……真的……啊啊啊!!”
修一膝蓋頂中了張解玉懸空的膝蓋,衆人都聽見清晰的咔嚓一聲,接着張解玉就悽慘地痛嚎起來,掙扎得更加厲害,但他還是逃不脫修的控制。
修抖抖腿,眼睛稍稍眯起來,語氣裡的冷冽還是絲毫不減:
“你沒有?”
龍熾在他身後出現,在得知江瓷沒有生命危險後,他臉上的焦灼之色總算減退了一些,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簡遇安上去示意修先把手放開,修聽話地鬆手,張解玉摔在地上抱住膝蓋慘叫,安站在他面前,低頭看他,說:
“你,做過什麼?”
張解玉擡頭看着她,骯髒的汗液流入他的眼睛,他口齒不清地呻吟道:
“我……什麼也沒做……王栩,還有其他的那些個人,不是我殺的……”
安搖搖頭,說:
“我不是指在藍馬山莊裡發生的案子,我是指,你在外面做過些什麼?問得更清楚些吧?否則我怕你聽不明白。崔烈他不是警察吧?你們兩個也並非素不相識,而是犯罪的同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