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被吃定了
在兩個人依依不捨地分開時,安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照理說安本來不該搭理這個電話的,因爲修的目光還落在她的身上,安從來沒見過修的眼神這麼溫柔迷人過,一時間,她完全變成了花癡少女,看着修發起了愣。
電話頑強地響着,還是修主動提醒安的:
“你的電話。”
安這才丟人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臉燙得厲害,手忙腳亂地去掏手機。
但等手機一拿到手裡,她就立刻看向了修,表情不自然起來。
修也察覺到了她表情的變化,看了一眼她閃爍不停的手機屏幕,上面出現的來電人姓名叫他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方寧叔。
他看向安,安則諾諾地低下頭去。
修的心裡大致有了個猜測,他問安:
“是他在那個時候把你帶走的?”
安點點頭,看都不敢多看修一樣,看上去要多小媳婦就有多小媳婦。
她這才發覺,自己再見到修的時候,居然膽小成了這個樣子,生怕他生氣或是不滿。
看到安這副樣子,修接過了安手裡還在響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邊的方寧叔很清楚接電話的人是誰,他可是隔着安身上的監聽監視器,把修的表現看了個清清楚楚,所以他打電話來的目的,基本上就是來嘲笑修的。
安忐忑地望着修接電話時的表情,他只是“喂”了一聲。就沒再說話,安隱約聽到從電話那邊傳來了方寧叔爽朗的哈哈大笑聲,還有一連串的調侃聲,而修抓着安手機的手越來越用力,看得安覺得那個手機很有可能被修捏碎,橫屍當場。
當然,最後修還是很有素質地在方寧叔說了一半的時候把電話掛了,並直接關了機。塞回到了安的口袋裡,對她簡短有力地拋下一個字:
“走。”
看修沒有多餘的話說,也並沒有問什麼,安就猜到,方寧叔怕是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給說了,她精心想要營造的“是修找到了她”的假象也就這樣被打破了。
得,修看來是一定會生氣的。
安垂着腦袋,跟在修的身後。
修一路上都幾乎沒跟她說過話,說了的話加起來。也一共只有兩句。
第一句,是修把她帶到了一個公共廁所的旁邊,推了她的後背一把。說:
“進去把臉洗了。”
第二句。是她卸完妝出來,修遞給她一張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溼巾擦臉,並問:
“你現在住哪兒?”
問完確切的地址後,修沉默地讓安帶着他回到了她現在暫時的住處,幫她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後,便帶着她又朝自己臨時的住處走了回去。
修原來在車隊裡賽車的時候。參加過很多比賽,每場比賽的獎金最低也是上萬的,再加上他沒什麼抽菸喝酒的毛病,花錢的地方也很少,衣食住行又是車隊全權負責。因而在車隊的四年裡,他足足攢下了小三十萬。足夠他在外面漂泊得更久,他每到一個城市,都會挑一個地下室住,着手進行他的尋找工作。
他帶着安回到了他現在所住的地下室,把房間退了,簡單的隨身物品也收拾好,徑直去往進了一個檔次稍微高了一點兒的旅館,把她安頓了下來。
安稍稍抗議了一下,說自己可以住地下室的,但修只是用眼神就叫安閉上了嘴。
可問題接踵而至,現在安的身份證是假的,方寧叔還沒有把這件事處理妥當,所以她入住旅館會很不方便,沒辦法,修只好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一間雙人房,兩個人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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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爲修至少會問一些關於自己離開後的事情,但是他一到房間,一言不發地倒頭就睡,半句話都沒多問安。
安看他氣鼓鼓的樣子,想着他可能明天就不賭氣了,也沒勸他,自己收拾了收拾,也上牀睡覺了。
兩個人的相逢的第一天就這麼倉促簡單地過去了,安躺在牀上的時候,還覺得這像是一場夢,直到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又醒過來,一睜眼,看到修在一邊疊被子,頓時感覺整個心都安定了下來:
終於見到他了,日思夜想了三年的人……
修正疊着被子,突然感覺背後有道目光,他用眼角的餘光一掃,發現她正用一隻手托腮,趴在牀上,認真地看着他,他頓時感覺整個臉都開始灼燒滾燙,喉嚨也幹了。
察覺到自己的異常反應的修要不是知道安還在後面、他還得維持着他冷靜的形象,他早就一巴掌抽到自己臉上去了:
你能不能有點兒骨氣啊你!
修的確是生氣了,方寧叔昨天打給自己的那通電話,可以說是讓他的怒火達到了頂點:
他憑什麼連招呼就不打就把安帶走?憑什麼連個消息都不給自己?憑什麼在安和他重逢的時候,非要當一個惡趣味的圍觀者?
修一想到自己斬釘截鐵地對安說“很愛”的時候,就有種一頭撞死在牆上的衝動。
他能想象得到,方寧叔肯定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拿這件事來嘲諷自己。
不,這還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居然聯合着他一起來詐自己!
他哪裡當過安的面說他愛她,一想起昨晚自己那個傻乎乎的勁兒,不僅把她認錯了,還連說了三次愛她,修都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厲害。
修的思維很簡單,方寧叔騙我——她也騙我——我不理你們了。
所以他裝作對安視若無睹,繼續整理着自己的被子。
對於修這麼傲嬌的思路,安很快也表示了理解。
不就是小孩子脾氣嘛。哄哄就好了。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安都對修溫柔得很。
“修,吃飯了。我買回來的。”
“修,衣服洗好了,我給晾在外頭了。”
“修,我洗完澡了,你去吧。”
安絕口不提將來他們兩個人會去哪兒的事情,她覺得。只要和修呆在一起,就是好的,未來再說未來的事兒吧,反正她不會再離開修了。
修這些日子也把安的舉動看在眼裡,即使他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且不論他是修,換成任何一個男人,有一個女人對他這麼溫柔,他也不忍心對她太狠,更別說他本來就不是多記恨安。安回來,他簡直快要高興瘋了,可他又因爲方寧叔的關係。感覺如果自己對安的回來表現得太開心。似乎就正中了方寧叔的下懷,爲了男人的面子,他努力地在安的面前扮冷臉,撐得很辛苦。
轉眼間,一個星期就過去了。
兩個人天天呆在屋裡,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感覺像是在神學院裡一樣,可本質上又不同,他們已經自由了,因而他們的心境也都不盡相同,至少現在。兩個人都還有心思一個賭氣,一個玩哄孩子的遊戲。
安想了很多辦法都不頂用。最後,還是一場事故叫他們倆的關係得到了轉折的機會。
安在下樓買飯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了下去,把腳給崴了。
當她一瘸一拐狼狽不堪地走回來時,一看到修看她的眼神,她就不禁哀嘆道:
早知道這樣他會多看自己兩眼,自己早就主動跳臺階了,省得中間還得來那麼多彎彎繞。
她覺得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卻跟個小孩兒似的,從臺階上滾下去,說出來滿丟人的,但面對修質詢的視線,她只好尷尬地對修說:
“呃……我不小心從臺階上摔下來了,我回來換個衣服。飯還沒買呢。”
不過她之所以說這話,是有故意的成分在的,她得抓住這個機會,彌合修和她之間的關係,兩個人再這麼冷戰下去,就真沒完沒了了。
修早就發現了她的腳不對勁,聽她這麼一說,更急了,拖着她的手,把她按坐在了牀上,說:
“讓我看看。”
修眉眼中顯而易見的焦急叫安的心裡多了兩分小甜蜜,她又故意地裝了個傻:
“沒事兒的,我一會兒還得去買飯……哎呦……”
修剛剛想把她的鞋脫下來,只是稍稍一用勁,她就哼出了聲。
修隔着她的襪子,都能感覺到她腳踝嚴重的腫脹程度,她又說了這麼一句話,他直接氣急攻心了,說:
“都傷成這樣了還買什麼買,一頓不吃你能死啊?”
安被訓得縮了下腦袋,委屈地看着修,修整個人都被她看得一陣哆嗦,心更軟了幾分,不由地張口問:
“真的很痛啊?”
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採取無恥的撒嬌手段。
她略略咬了一下下脣,“嗯”了一聲,用波光粼粼的眼睛看着他,小聲說:
“痛。揉揉。”
修在她含淚的眼光下徹底不行了,小心翼翼地把鞋子脫了下來,給她按摩了幾下腫了起來的腳踝,覺得光揉的效果怕是不好,便站起了身:
“你在這兒等着,我出去給你買紅花油。”
說着,修就轉身要出門,安在後面提醒了他一句:
“把飯也買回來吧?”
修回過頭來,正撞上她那泛着水光的視線:
“我餓了呢。”
修一向對她的眼淚沒有任何的抵禦能力,她柔軟的腔調加上她含淚的雙眼,叫修根本沒辦法拒絕她的要求,他應了一聲,便走出了門去。
安坐在牀上,揉着腫起來的腳腕,在痛苦中,心上也泛起了一絲甜意。
他還是關心自己的。
……
在同城的一個小旅館裡,方寧叔戴着耳機,密切地聽着安那邊的動靜,半慨嘆半調侃地說:
“我就說了吧,碰上個稍微聰明點兒的人,都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說着,他踹了一腳腳邊的一個被捆成了糉子的人,笑意吟吟地問他:
“你說是不是啊?弓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