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則訪談的效果是巨大的,儘管胡蘭珠當選基本是十拿九穩,兒子的這場秀,更讓她順風順水。一時間,那個低調得緊的人,竟然成了炙手可熱的人。隨之一起熱起來的還有那個嬌嬌公主,他們已儼然成了衆人眼裡的情侶象徵丫。
“徐先生,您和楚小姐是不是本就是情侶啊!”在場的,當然有不知徐長風已婚的人在。這句話問得當場一陣尖叫聲。
徐長風只淡淡地勾了勾脣角,“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楚喬則是兩眼星光閃閃的,“我和風,我們自小就是一起長大的,雖然他娶了妻子,但他在我的心裡,永遠都還是那個白衣翩翩的男子。”
楚喬的神色說不出的柔情,說不出的癡情,臺下又是一陣唏噓之聲,和低叫。是呀,他可以不喜歡她,可以結婚生子,但不可以阻止她的心裡依然愛着他。儘管實際上,他也是真的喜歡她。但是這樣子說來,卻顯得楚喬是一個如奶茶一般癡情無限的人了。
白惠的手裡還拿着一個饅頭,這個時候是再難下嚥了。喉嚨裡,那種腫疼的感覺又上來了。
回家後,她懶懶地換上了睡衣睡褲,一個人在臥室裡站了好久,那個人,他還沒有回來呢。她端着一杯水,溫熱的杯身暖着她泛着涼的手指,直到眼前,有黑色的車子滑過來,掉頭,穩穩地停進了車位。一道男人的身影從車子上下來了。
白惠輕輕地抿了一口水,夕陽的微光灑在她的背影上,
她穿着粉色的睡衣睡褲,人顯得纖纖巧巧的,徐長風進來的時候,看到了窗子處那一抹十分纖秀的剪影,他腳步停滯一刻,向着她走了過去。
白惠悠悠地轉了身,那淺粉的色澤更襯得她膚白如玉,在淺淡的光線下,朦朧而柔美。徐長風的眼神定了定,體內忽的涌出一股子熟悉的躁熱。他又向前走了兩步,兩個人咫尺的距離,彼此似乎已經能夠聞見彼此的呼吸了。
他的手擡了起來,修長骨感的手指輕輕地撫挲着她細嫩的臉頰。那張俊顏緩緩地拉近了與她的距離,鼻尖幾乎貼到了她的鼻尖了。白惠感受着臉頰上那指腹熟悉的溫度,感受着那繚繞而來的熟悉的氣息,她淡淡地扭了頭,然後身形錯過他的,擎着杯子向着外面走去。
徐長風那剛纔還在她臉上的手指僵了僵,他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白惠將水杯放回了杯盤中,卻是又回來了,她當着他的面,就脫去了睡衣,纖巧有度的身體在他的眼前一晃過後,便已然套上了外出的衣服媲。
“你上哪兒去?”他問。
“我出去走走。”白惠邊將領口的扣子扣上,邊向外走去。到了門口處,換了便鞋,又拿了大衣開門走了。她也不知道想去哪兒,她只想出去透透氣。在這個家裡,她覺得自己一點點地要被窒息了。她沿着小區外面的馬路慢慢地走着,初春時間,乍暖還寒的,此刻更是夜涼如水。
手機有短信聲響過,白惠掏出來看了看,信息是單子傑發過來的。
“茫茫大山,鬱郁沉歡,白惠,等你過來的一天。”
白惠捏着手機,擡頭看向遠遠的夜空,星星稀稀點點的,照着這繁華的大都市,也照着那個偏遠的小山村。
她的心情好像開闊起來了。
她在外面站了很久纔回家,一進門就看到她的男人站在門口處,雙手插在褲子的兜中看着她。他斂着眉,神色幽沉探詢。
“這麼晚了,去哪兒逛了?小心遇到壞人。”白惠看了看他,沒說什麼,他便伸了手過來,落在她的腰間,將她攬了過來,“李嫂說你這幾天沒怎麼吃東西?幹嘛虐待自己的身體?”他的眼神有一種淡淡的柔和,卻無端地讓白惠心頭一澀。他對她好,對她溫柔,卻也依然會將她當作路人一般。他的事情,只有楚喬的參與。他和前任情人的合作,從何時開始醞釀,她從不知情。他們在臺上大大方方地露面,大大方方地介紹彼此,大大方方地擁抱,她這個太太,真的只是幕後的而已。
“我沒有虐待自己的身體,我只是不想吃。”她淡淡地揮開了他落在她腰間的手,默默地向着臥室走去。“你們真的很相配,站在電視上的時候。”
她的聲音淡淡地帶了一絲寂寥走去了洗浴間。徐長風雙眉倏然一斂,白惠沖澡的時候,他走了過來,隔着門道:“你在氣這個嗎?”
白惠洗頭髮的動作停了停,外面的人又道:“如果你是爲了這個,大可不必。你應該明白,我們現在做什麼,都只是爲了挽回那件事情的不良影響而已。”
我們。
他已經在用我們來說話了。呵,本來就應該是我們呢!
白惠慢慢地洗着頭髮,白色的泡沫和着水流流進了眼睛裡,熱熱的,澀澀的。她在那裡站了好久,直到熱水用盡了,身上一點點地變涼了,她纔開始拿毛巾擦頭髮,擦身體。他爲何那麼做,她不傻,她當然明白,但是這樣的事情她這個妻子卻是全然不知情,而是他的情人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他的面前,當着全國那麼多觀衆的面,他們談他們的合作。他讓她情何以堪,他置她的感情於何地?
她從洗浴間裡走了出來,他站在不遠處,看着她。高大的身形攏在一團看不分明的陰影裡,她直接爬上了牀,她累了,她想睡覺。
他卻走了過來,站在牀邊上,然後一把掀開了她蒙在臉上的被子。白惠仍然閉着眼睛,臉色十分的平靜,他便忽然間泄氣了似的,放下了被子,轉身出去了。轉天的課程依舊,但是幼兒園裡老師們都在背地裡議論昨日電視上的情形。她們還算是顧忌着白惠,沒有當着她的面說什麼,但是看着她眼神明顯的是可憐的,憐憫的。
白惠這麼久以來的心裡折磨不是白嘗的,她的身上好像已經有了厚厚的鎧甲,可以刀槍不入了一般。面對小朋友們的時候,她的臉上依然笑得溫和柔美,轉頭的時候,依然婷婷靜直。
“下班以後,小北接你去黃俠哪兒。”下午的時候,徐長風的電話打了過來,白惠淡淡地接了,又淡淡地聽着,那邊對她的淡漠冷清有些沉不住氣似的,“你怎麼不說話?”
“我沒什麼好說的。”她仍是淡淡的一句。
“告訴你們,把家裡好好佈置佈置,廳裡的花花草草都給我撤掉,老爺子要請朋友,聽到沒有!”
黃俠邊走邊打着電話,還邊往身上披着衣服。電話打完了,又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張卡片和一個盒子來,他上前幾步,大手啪地拍在了一道纖秀的身影肩頭。
“把這個照着這個地址給送過去。”
他的大手落下,那女孩兒低低的一聲抽氣,這傢伙的大爪子也忒重了。她顯然是被那落在肩頭的大爪子給拍疼了,嘶了一聲回過頭來。
黃俠看到那女孩兒的臉時,眼睛上面的兩道毛毛蟲輕輕挑了挑,“新來的?”他問了一句。
“是的。”女孩兒皺眉看着他。
“黃總,這是公關部新來的小周。”辦公室的主任正好出來看到了便說。
“周……”黃俠想了想,卻是眼神一閃道:“把這個照着這個地址送過去吧,快點兒。”
周逸曉看着眼前有幾分痞裡痞氣的人,這個人就是總裁?
“黃總要你做事,你快點兒。”辦公室主任見周逸曉發愕催了一句。
周逸曉接過那盒子和卡片看了看,xx路21號。她皺眉琢磨琢磨,轉身走了。
下了班,白惠穿好了大衣,小北的車子已經停在了幼兒園的外面,“少夫人,快上車吧!”小北給白惠打開了車門。
“這是老闆給您的,一會兒到黃家時換上就可以了。”小北將一個大盒子遞了過來,白惠看看接過。她知道那定是衣服首飾之類的東西。果不其然,盒子裡面是一件粉色的的禮服,禮服的旁邊是一個小巧的首飾盒子,裡面是一條項鍊。應該是鑲了鑽的,拈在手裡光閃閃的。白惠沒說什麼,默默地收了起來。
到了黃家的時候,已經有很多的車子停在外面了,白惠不知道,自己的公公婆婆也在。還有靳家的老夫妻,伊長澤夫婦,以及那一身軍裝威嚴的楚遠山。
白惠面對着這些官場上叱吒多年的人們,不知怎的,生出一種疏離的感覺。這個世界,原是與她格格不入的,但因爲她嫁給了那個人,所以,她被拉進了這個世界。她試着去熟悉,去順從這個世界的一些規律,可是最後,她終究還是門外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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