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他心疼又焦心地伸手去拭她臉上的淚痕,可是她的眼淚像是泉水一般涌出,“她是我媽媽,我媽媽呀!”她的手似是無措地揪緊了他的衣服。那眼中的悽楚和痛苦讓他的心爲之深深一顫。
“不哭,不哭。”楚瀟瀟將她的兩隻手都攥住又是裹在了掌心,又是心焦地,去給她擦眼淚。
“白惠?”一道溫醇卻擔憂的男聲傳過來,徐長風的身形匆匆而至,他的手臂徑自在妻子的腰間一圈將她攬進了懷裡,另一隻手已是取代了楚瀟瀟的手擦去她眼睛裡的晶瑩,“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丫”
白惠沉浸在楚瀟瀟那張照片帶給她的吃驚、意外、驚喜、數種感情交雜的一種情緒裡,她哭着說道:“長風,那是我媽媽,是我媽媽……”
徐長風不知發生了什麼,柔聲安慰,“你說什麼,我們進屋再說。”他摟了他的妻子,顧自向前面的病房走去。
楚瀟瀟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身影相擁走遠,他若有所思地斂了眉,轉身向外走去。
楚媲宅
楚遠山沉渾的聲音從臥室裡傳出來,“我名下所有的家產,都歸我的兒子楚瀟瀟所有……”
“楚老,您的女兒呢?”律師提醒了一句。
楚遠山眸光深深地望向風輕雲淡的窗外,似有所思,良久之後才道:“所有的房產歸瀟瀟,存款中的百分之七十也歸瀟瀟,餘下的百分之三十,給我的女兒,楚喬。”
律師嗯了一聲在筆電上敲記下了楚遠山的話,又擡頭望着他,楚遠山沉呤一下道:“沒事了,你走吧。”
“那再見,楚老。”律師起身離開了。楚遠山看着外面漸漸沾染了暮色的天,無聲念道:“百分之三十的財產算做喬喬出獄後再生的資本,嬌蘭,我也算對得起你的囑託,對得起我和喬喬父女一場了。”
“爸爸。”房門被人叩了一下。
楚遠山緩緩回頭,楚瀟瀟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他的手裡拿着那個熟悉的皮夾,走到他父親的面前時,從裡面把那張照片抽了出來,“爸爸,你告訴我,這個人倒底是誰?你跟她熟嗎?”
看着兒子急切等待答案的眼睛,楚遠山心頭登的一下,他平復下心跳才問。
“瀟瀟,你問這個做什麼?”
楚瀟瀟道:“因爲有人說,是她的女兒,所以我想知道,她倒底是誰?是不是還有個女兒在?”
楚遠山聽完兒子的話,心頭豁然一鬆。有些事情,他知道不可能隱瞞一輩子,但至少現在,他並不想讓他的兒子知道,而且如果有可能,他一輩子都不想讓那些塵封的記憶浮出水面。
“瀟瀟,她沒有女兒。”
楚遠山的大手在兒子的肩上拍了一下,用一種堅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兒子。楚瀟瀟道:“您確定嗎?”
“確定。”楚遠山說話的時候,心頭又是登的一下,“難道她離開之後,再嫁他人,又生了女兒嗎?”
“或許有吧。”楚遠山斂了眉目,樣子好像有些許的煩躁。
“瀟瀟,不要管別人的事,我們家裡的事情,還亂成一團麻呢!”他又說。
楚瀟瀟凜眉看着自己的父親,他卻已經背過身去,楚瀟瀟心頭疑惑叢生,可是他知道這些年,父親都對這個女人的事情絕口不提,現在,他也是問不出什麼的。
他只得轉身出去了。
白惠滿臉淚痕的樣子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她哭得那麼傷心,那麼心酸,像是隱藏着極大的痛苦,她倒底是怎麼了?
這個女人,真的是她的母親嗎?
楚瀟瀟手裡捏着那張照片,一時間呆呆出神。
白惠被她的男人扶去了兒子所在的病房,在椅子上坐下,白惠的心頭仍然被一種極強烈的複雜情緒感染着,那種難受說不出來,卻是讓人肝腸寸斷似的。
徐長風從衣袋裡抽出了白色的手帕來給妻子擦去了臉上的淚痕,擔心地問道:“告訴我,倒底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白惠心頭顫得厲害,語調有些不成聲。
徐長風便是越發的心底起急,他不由兩手捧了她的臉,斂眉問道:“那你告訴我,倒底怎麼了?”
白惠平穩一下自己的呼吸才擡起她淚盈盈的眼,“瀟瀟有同樣的照片。和我媽媽留下的一模一樣的。”
徐長風的腦子裡也是嗡的一下,有幾分空白。
“他說了什麼?”他忙問。
白惠顫聲道:“他說,那是楚遠山部隊裡的一個姨。”
徐長風的腦子在一片空洞中迴旋,部隊裡的姨,瀟瀟的母親不就是一個軍人嗎?
難道說,白惠的母親,是認識瀟瀟母親的,所以會留下那張抱着瀟瀟的照片?
徐長風覺得腦子裡亂紛紛的,一重重的迷霧擋住了他眼前的天空。從醫院回來,他先將妻兒送去了家裡,然後藉口去看望母親,去了他父母那裡。
胡蘭珠這幾天有些不舒服,小孩子鬧毛病,當***跟着揪心,胡蘭珠這幾天一直吃不下飯,有點兒上火的跡象。
傭人給熬的冰糖雪梨粥,胡蘭珠剛剛喝了一點兒。
“媽。”徐長風走了進來。
胡蘭珠問道:“長風,豆豆今天怎麼樣了?”
“豆豆還好。”徐長風在母親的牀前坐下,若有所思地問道:“媽,可見過瀟瀟的母親?”
胡蘭珠愣了一下,“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徐長風道:“白惠的母親跟瀟瀟的母親可能認識。”
胡蘭珠便斂眉若有所思,“瀟瀟的母親,我也只見過一次。她是軍人,平時和楚遠山住在部隊那邊,楚喬住在這邊的宅子,由李嫂帶着,楚遠山常常回來看望女兒,但卻很少帶着瀟瀟的母親回來。”
徐長風認真地聽着母親的回憶,他思索着,爲什麼楚遠山極少帶瀟瀟的母親回來,而後來,爲什麼又和他的母親分開,現在,他的母親是死是活呢?
“瀟瀟的母親我雖然只見過一次,但印象還好,那是一個很靈氣的女人,性格里帶着一絲女兵的豪爽,但不知爲什麼,突然有一天就離家出走了。楚遠山對這件事諱莫如深,加之本來知道這個女人的人就不多,所以這個女人,就從人們的記憶裡消失了……”
胡蘭珠似在努力地回想,然而那個女人終究只是像天邊的一抹流雲,在這麼多年的歲月裡消失無蹤了。
徐長風從母親那裡離開,他一路上都在猜測着,楚瀟瀟的母親離開的原因。不知怎的,對於楚瀟瀟那位神秘的母親,他竟是比之於他的岳母還要疑惑不解。
是因爲和楚遠山堵氣離開嗎?
一走近三十年,她恨楚遠山,難道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想念嗎?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來,他看看號碼,是母親的。便接聽。胡蘭珠道:“長風,你走了之後,我又想了半天。我想起來了,瀟瀟的母親,好像是叫什麼‘玲’,我聽見楚遠山是這麼叫他的……”
什麼‘玲’。
究竟是什麼‘玲’?
徐長風眼前的雲霧好像忽然間被人被撥開一角,他的妻子小名叫玲玲,是福利院根據包裹她的小被子上寫着的‘玲’字取的。
那個小被子上,是白惠的母親咬破手指用血寫成的一個‘玲’字。
那個玲字代表了什麼?
是說,她母親的名字裡,也有一個玲字嗎?
還是說,她想給她的女兒取一個帶有玲字的名字,還是,另有他意?
徐長風一邊開着車子一邊想着,由於思緒遊離,前面有車子停下,他也沒有發現,黑色的賓利直衝着那車子的屁股撞了過去。
前面的人見狀連連按喇叭,徐長風驚覺過來,背上冒了一層的汗出來。
車子被緊急剎住,賓利停在了路邊。
黃俠從前面的車子裡鑽了出來,向着他走過來。他敲他的車窗,“風哥,想什麼呢?想要我命也不帶這麼要的。”
徐長風笑笑從車子裡鑽了出來,“你這不還好好地站在這兒呢嗎?”
黃俠看看他,不滿地道:“我要是不按喇叭你不就撞過來了嗎?”
“你不是按了嘛!”徐長風的大手拍了拍黃俠的肩,“不防事,你晚上還可以繼續泡妞。”
“哎,你……”黃俠被徐長風的話噎得光瞪着眼睛了,而徐長風已經拍了拍他的肩,又啪的帶上了車門,賓利後倒一下,就從他身邊開過去了。
黃俠這個鬱悶,一腳踢在了自己的車子上,然後對着車子裡面吼道:“去去,滾出去,哪遠滾哪兒去!”
裡面便有嬌嗲不滿的女聲傳出來,“黃哥,你這是做什麼嘛!”
再不原意,裡面的人也還是從車子裡鑽了出來,很性感很惹火的一副身材,披肩的長卷發,打扮時髦,長相是又萌又嗲。黃俠一待那女孩兒下了車,他便矮身鑽了進去,車子倏地就駛了出去。
“喂,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後面那個性感小辣妹對着那絕塵而去的黃色跑車連喊帶跺腳。
徐長風回家時,他的妻子正溫柔地哄着兩個孩子玩,林晚晴在廚房裡幫忙做飯,小開心也在客廳裡跟着兩個孩玩。
白惠看到進來的男人,眼睛裡亮了亮。
小開心叫了聲“徐叔叔。”徐長風走過來,輕捏了捏小開心的小臉,這才伸手又摸摸兒子的頭,微涼裡帶點兒汗津津的。
“嗯,這纔是正常體溫嘛!”他說。
“飯熟了,可以吃了。”林晚晴身上圍着天藍色的圍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在林家好幾年的婚姻裡,她極少下廚,現在,她是極想爲她的白姐做些什麼的。
“哦,吃飯嘍。”小開心已經餓了,此刻便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林晚晴看看高興地跑過來的兒子,笑笑摸摸他的頭。嘴裡疼溺地說:“傻小子。”
白惠和徐長風一人抱了一個孩子,和林晚晴母子一起來到餐廳,一家人落座。
晚飯吃得安靜而溫馨,徐長風時而會向着他的妻子望上一眼,她已經不像早晨時那樣激動了,臉上流露着恬淡的笑,眉眼裡更是無限的母愛流露着。
他蹙了眉,他在想,她的母親,她倒底叫什麼呢?是不是也有個玲字?
很晚了,楚瀟瀟還沒有睡。父親的房間一直是一片安寧,而此刻,燈光已經熄了。楚瀟瀟沒有睡意,心裡對那張照片更是疑惑重重,父親的諱莫如深讓他的心頭越發奇怪那個阿姨的身份來歷,爲什麼白惠會說,她是她的媽媽?
楚瀟瀟雙臂壓在頭下,想來想去,沒有結果,便又坐了起來。他拿着那張照片下樓,來到李嫂的房前敲門。
“誰呀?”李嫂帶着些睡意的聲音問。
“是我,瀟瀟。”楚瀟瀟說。
李嫂便披了件外衣將門打/開了,“瀟瀟,這麼晚還沒睡啊?”
“我睡不着。”楚瀟瀟進了屋,卻是將手裡的照片展現在李嫂的面前,“李嫂,認識這個女人嗎?”
李嫂低頭瞧了瞧楚瀟瀟手裡捏着的照片,但立時又像是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連連擺手帶搖頭,“不認識不認識。”
楚瀟瀟斂眉,李嫂的樣子看起來有些驚慌,“李嫂,你真的不認識?”他不由又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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