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民政局外。
“陶哥,怎麼現在才辦完呀,我都等了你好久了!”嬌嗔嗔的女聲響起來,年輕的女孩兒,細白的一隻手嬌嗔地捶打男人的胸口,陶以臻伸臂攬住了女孩兒柔軟有度的腰,“有點兒意外耽擱了。”他攬着蘇麗菁的纖腰,沒有再看一眼他同牀共枕多年的妻子,向着前面停泊的黑色車子走去。
清致的眼淚在這一瞬間毫無預兆地掉下來,這就是她喜歡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從小青梅竹馬,又夫妻多年的男人,他絕情如斯,在離婚證到手的一刻,便急不可待地攬着新歡離去。
清致心如刀絞一般。
她開着車子在那熟悉卻又冰冷冷陌的街頭行駛,心像是背離了身體而去。她好想大哭一場,這個世界,怎麼可以如此?
美麗的西山,遊人如織,但是今天並非週末,遊人並不多。只三三兩兩的有幾個遊玩的人媲。
徐清致的車子停下了,她呆坐在駕駛位上。離婚,並不是多麼難的事,但卻是傷筋動骨的事,她所有的信念好像都在陶以臻有外遇的那一刻坍塌了,如果不是還有兒子陪在身邊,她簡直不知那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她關上了車門,一個人往着山上走去。
蜿蜒的石階依級向上,行人三三兩兩,有年輕的情侶,有年老的夫妻,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絕望和哀傷。
不知走過了多久,兩條腿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虛軟而無力,她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腳下不足半米處便是深可見底的懸崖。她坐在那裡,眼神虛無。不像有些女人會在此刻想起那些或美好,或憤怒的過往,此時此刻的徐清致,什麼都沒有想,只是一顆心無比的疲憊,無比的虛脫,也無比的蒼茫。
太陽不知何時就依着羣山西斜而去,山裡的風清涼,穿着單薄裙衫的她,感到了一陣陣的冷,她這纔看到,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她站了起來,又沿着來時的路往下走去。停車場上只有兩輛車子還在,一輛是她的黑色奧迪,一輛是一款亮銀色jeep。
徐清致的手習慣性地往着左臂挎包的地方摸索,可是手到處一片空蕩,她低呼了一聲,這才猛然驚覺,她竟然把手包遺落在了車上,而車鑰匙……
她慌慌地緊走幾步,走到那輛黑色的奧迪旁,伸手拽駕駛位的車門,可是卻沒拽動。她又使勁兒地拽,那車門被上了鎖一般紋絲不動。清致渾身開始往外冒汗。
虛虛的,涼涼的,好像又熱熱的,細細的汗騰的一下從她的脊背處冒出來,好像連五臟六腑都出汗了。
“啊……”徐清致突然間低喘着,倒退着身子,無助地伸着手,清涼的眼淚斷了線般的往下淌。
她捂住了眼睛,可是眼淚不可遏止地往下流。
“呵……”
她纖瘦的身形慌然間後退,一身簡潔的藍色裙裝,秀逸的頭髮,整個人看起來飄飄的似要站不住。
那麼地驚慌,那麼地無助。
“喂。”有人從身後托住了她的手臂,接着是一聲溫醇而關心的聲音,“你怎麼了?”
徐清致猛然間回了頭,一片水霧中,她看到一張帥氣,卻又陽光的臉。他迎着夕陽的方向,那張帥氣的臉上好像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徐清致猛然間縮回了被他扶住的手臂,“我的包,我的鑰匙……”她來不及擦一下臉上的眼淚。
“是這個吧?”男人從休閒長褲的兜裡拿出了一把黑色的鑰匙。
徐清致一把接過,全身的汗好像都在這一刻被山風吹走了,身上冷熱交替着,她感到說不出的虛弱,和說不出的冷。
她拿過了車鑰匙,說了聲謝謝,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她的車子。
身後,那道男性的,高大的身形一直看着徐清致微顫的身形鑽進車子,看着那黑色的奧迪車慢慢地開走了,他才輕輕地呼出了口氣來。徐清致,爲了一個忘情負義的男人,這樣子值得嗎!
夜色已經降下來了,可是霖霖還在學校裡,徐清致的心裡像起了火,可是偏偏身體那麼不經事,一陣冷一陣熱,冷熱交替讓她說不出的難受,只想趴在方向盤上一睡不醒。
她的頭一點點的下沉,在趴倒在方向盤上的那一刻,她給徐長風打了電話,“哥……”
徐清致發燒了,那病來勢洶洶的。
看着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消瘦的妹妹,徐長風不敢想象,假如不是暈倒前那一刻,她將車子慢慢停在了路邊,他不敢想象那後果。
徐清致醒了過來,神色仍然憔悴而無力。
“哥,霖霖接回來了嗎?”
“霖霖就在這兒呢,你應該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
徐長風心疼地說。
徐清致看見了病牀旁邊的兒子,這才微微露出了笑臉,“霖霖,媽媽沒事,你不用擔心。”
“媽媽,你怎麼可以病倒,該病的是那個女人!”霖霖忍不住地用小手抹去了眼睛裡的淚珠。
徐清致微微扯了扯脣角,輕撫着兒子的一隻手,“霖霖,大人的事你不懂,不要恨他們好嗎?”
“媽媽……”
徐長風在這一刻走出了清致的病房,妹妹的善良隱忍讓他忍不住想流淚,心裡難受,他大步走出了醫院,開着車子直奔陶家而去。
“陶以臻你出來!”他站在陶家的大門外,憤怒地大喊。
傭人慌慌張張地跑進去呼喚陶以臻,陶以臻的眸光裡一寒,人邁步走了出來。
徐長風向前幾步,大手扯住了陶以臻的衣領,一拳就揮了出去。
陶以臻沒有躲閃,硬生生吃了他那一拳,身形撞在陶家的鐵藝大門上。
傭人倒呼一口涼氣,陶以臻卻是站了起來,大手拭了一把鼻子處流出來的血線,陰狠狠地說道:“還有嗎?再打過來,我欠徐清致的,你可以全部替她討回去!”
徐長風牙根咬得咯咯響,他不是清易會動怒的人,可是仍然因着陶以臻的冷麪無情而深深地惱恨着,“姓陶的,你欠清致二十幾年的感情,打死你都抵不了。呵呵。”他笑,“我還真就不打你了,打你會髒了我的手。”徐長風說完,轉身便開車離開了。
身後,陶以臻被嚇得戰戰兢兢的傭人扶住了,陶以臻狠狠地一揮手,“滾!”
“糖糖,把蘋果給姑姑送過去。”白惠將切好的蘋果塊插上竹籤遞給正在玩娃娃的小小糖糖,小糖糖放下娃娃,接過母親遞過來的蘋果,向着牀上躺着的清秀女人走過去,“姑姑,吃果果。”
糖糖奶聲奶氣的聲音聽起來讓人的心口柔柔軟軟的,徐清致伸手輕摸了摸小侄女的頭,“糖糖真乖。”
“媽媽,姑姑誇我乖了。”糖糖回過身來,甜絲絲地對母親說。
白惠溫笑,“嗯,糖糖本來就乖嘛!來,這個給糖糖。”白惠疼愛的將另一枚蘋果塊遞到女兒的小手中。
小糖糖嫩芽兒般的小手接過那枚蘋果,剛想送到口邊,卻又呼閃着大眼睛,遞到了母親的嘴邊,“媽媽,先吃。”
白惠的心頭頓時柔成了一汪水,她捧過了女兒的小手,將那塊蘋果送進了口中,輕輕咬了一小口,“嗯,好甜呢!”
小糖糖便滿意地彎了小眉毛,黑眼睛彎得月牙兒一樣,那樣子說不出的讓人憐愛。
清致忍不住說道:“嫂子,糖糖真是可愛。”
白惠抿嘴一笑,卻是深有感嘆地說道:“有時候我就想,有糖糖和豆豆這對可愛的兒女,以前受過的什麼都值得!”
房間裡便是一時靜了下來。
週一的上午
“徐姐,這是上午會議的主要內容已經整理好了,您看一下。”下屬年輕俏麗的九零後小姑娘將一份文件遞了過來,清致接過那份文件細細地看了看,說道:“小魚,給我接一下文化局,那份節目單需要調整。”
“好的。”林魚人應着,找到文化局那邊的電話撥了過去……
徐清致扶了扶額,才上午而已,頭就有些疼了。臨近節日了,工作比平時忙了很多,處理完手邊的事務,她纔想起,她還要去一趟政協那邊。
“小尚,你說的事情我考慮一下再答覆你。”吳區長從辦公室出來,伸手拍了拍前面青年的肩膀。
江志尚笑笑,“吳伯伯,那我先回去了。”
“嗯,回頭問你爸爸好。”
江志尚辭別了區長吳雲富邁步向外走去。
徐清致從電梯裡出來,匆匆地向着外面走。明亮的陽光從推開的玻璃門照進來,清致眯了眯眼。
腳下竟然踩空了,她腿一軟,身形便往下摔去。“喂!”耳邊似有男人的聲音清晰卻又恍惚地響起來,她的身形被迅速地攬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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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是從清致離婚時寫起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