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車子滑了過來,在她身旁不遠的地方停下,車窗降下處,是靳齊的臉。
“嫂子,能不能上車說話?”
“做什麼?”白惠因着靳齊那日害她小產的事,不是耿耿於懷,也是心氣難平的。靳齊道:“我有些話想要對嫂子說。”悌
“那你就這樣說吧。”白惠冷冷地道。
靳齊坐在車子裡,沉思了一下才道:“離開風哥吧!”悌
白惠陡然擡眸,眸光已是犀利,“姓靳的,你有沒有覺得你很過份?”
“我當然知道我過份。”靳齊點了一根菸,抽上了。“但是爲了喬喬,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做。你和風哥在一起,她很難過,她是開朗的女孩子,她那麼美好,她不能總是生活在這樣的悲傷中。嫂子,離開風哥吧,隨你想要什麼,只要我靳齊給的了的,我都可以給你。”靳齊深邃的眼神望了過來。諛
白惠倒吸一口涼氣。
真是癡情人呢!
家裡有妻子,卻還對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窮其所有,這是這個男人的悲傷,還是他妻子的悲傷呢?
白惠冷冷地看着靳齊,自己的婚姻現在竟成了大家都看不過去的事情,伊愛每每出言貶損於她,靳齊害她流產,現在又來威逼利誘她離開徐長風。
呵呵,她白惠現在還真是個過街老鼠,人人見了都欲除之而後快。諛
“抱歉,你的東西我沒有興趣。”她冷笑罷,卻是說了一句,便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身後,靳齊狠狠地將指間的香菸擲到了地上。
回到家時,徐長風不在,白惠直接去了他的書房,她打開電腦,開了qq,趙芳正好在線,白惠向她發去一個鬱悶的表情。
趙芳立時便發過來一個小問號。緊接着又說道:“是不是姓楚的那女人又勾搭你家男人了?”
白惠看到勾搭兩個字,不知是該可笑還是該苦惱。她不用勾搭任何一個人,卻有兩個男人甘願爲她做任何事。她家的男人不用說,靳齊甚至願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來換取她和徐長風婚姻的解體。那個男人害得她失了孩子,竟然還想要讓她離開徐長風。白惠彆扭氣憤之餘,又想到了那個叫做林婉晴的女人,那可真是一個比她還要悲情的絕色。她倒底是沒有孩子,而林婉晴正哺育着靳齊的骨血,靳齊竟然要爲別的女人捨棄一切。
白惠忽然間又感到自己多事,自己的事情還是一團亂麻,怎麼有時間想別人的事情?
她跟趙芳聊了一會兒,徐長風還沒有回來,白惠打了個電話過去,他說身邊正有事,過會兒就回來。白惠沒有催他,男人總會以工作爲重,但願他是在工作中。
“徐先生,您快來一趟吧,楚小姐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徐長風接通手機的時候,裡面傳來楚喬的小特護擔心的聲音。徐長風正開着車子回家的路上,眉心一皺,車子已是緩緩地轉了方向。當他頎長高大的身形出現在楚喬的病房裡的時候,楚喬正雙臂抱着膝坐在牀上,潔白的牀單,肥大的病號服,蒼白的一張臉,看起來又瘦弱又楚楚可憐。
原本十分乾淨的地板上,到處都是餃子和雞湯的痕跡。楚喬看到他的身影,眼淚立即就掉下來了。她伸手抹了一把,卻是起身下了牀,也沒穿鞋,光着兩隻又纖細又潔白的腳就向着他走了過來,“風,我還以爲你再也不會關心我了,我餓死也沒有關係。”
她邊說邊流眼淚,邊用一隻手去抹。抹完眼淚,又雙臂圈住了男人的脖子,“風,我們說過白頭攜老的,你不會扔下我不管的對不對?”楚喬眨着一雙淚眼迷朦的眼睛,滿懷期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風,我等着你離開她的日子,我不介意,我會等的,真的。”她又抹了一把流出來的眼淚,那話語聽起來讓人只感到無比的心酸。
徐長風看着那雙美麗如昔的眼睛,曾幾何時,那雙眼睛神彩飛揚,那張精緻的臉龐,自信滿滿。嬌嬌公主的名字不是胡亂取之,而是因爲,這麼多年以來,她確實是他心底裡最耀目的那一顆星。可是現在,那顆星卻好像在漸漸地失去光華,亦或者說是,在這顆星的旁邊,又冉冉地升起了另一顆星,光芒正在越來越盛。
他彎身將她抱了起來,走向牀邊,將她放回牀上。“還有沒有飯,拿過來!”他沉聲對一旁的小特護道。
正在清理地面的小特護忙嗯了一聲,又捧了一個保溫盒過來。盒蓋打開,裡面是新鮮的牛肉餃子。
徐長風將牀上的摺疊餐桌打開,從盒子裡夾了一個餃子送到楚喬的口邊。
“來,快吃了它。”
楚喬淚痕點點的雙眼立時明亮起來,她抿嘴一樂,精緻的小臉又煥發了勃勃的生機。一張口,她就將餃子咬去了一半。
楚喬吃掉了那半個餃子以後,小臉湊了過去,吧的一下在男人的半面臉頰上來了一記香吻。
“風,我就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她樂着,一雙大眼睛裡全都是幸福和喜悅的神色。
原來她的幸福竟是如此簡單了嗎?徐長風斂眉之間,心底已是涌出十分複雜的情愫。曾幾何時,她是多麼地驕傲啊!
他想起,有一次她生病的時候,她人在法國,而他在日本,她不肯吃飯,非要他過去陪他,而他就放下了身邊所有的事務,趕最早的一班飛機飛去了法國。也是這樣喂
她吃餃子。而她卻是嘟着那嫣紅的小嘴,撒嬌地把兩隻小腳都擱到了他腿上,“臭風,你現在纔過來,臭風,我想死你了……”她邊說邊用拳頭捶他,眼淚也掉了一臉。
而那時的她,即使是撒嬌的時候,也是小女兒氣十足的,絕沒有半分現在的幻得幻失柔弱可憐的模樣。
他的眼眸變得深沉如海……
白惠正和趙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手機響起信息的聲響,白惠拾起手機看了看,是一段藍牙的視頻,她輕輕點了播放鍵……
楚喬病房的外面,一道男性高大的身影捏着黑色的手機,修長的手指輕輕一點,藍牙輕輕關閉。手機的後蓋打開,裡面的手機卡被抽了出來,隨手丟進了一旁的衛生筒,被放在衣兜中的原先的手機卡又掏了出來,被塞進了手機。
楚瀟瀟漂亮的眼睛浮起很深的神色:抱歉,我不想傷害你,但我更不想看着我的姐姐就那麼傷心下去。
他在心裡默默唸了一句,便邁開步子離開了。
手機因着手指的輕顫而顫動,手機屏上的視頻已經停止。白惠不知道那段視頻是誰發給她的,看着她彆扭看着她不舒服的人太多,她已經懶得去想,而那段視頻上的內容卻清晰地在她腦子裡閃現,一遍遍地回放。從男人走進病房,女人光着兩隻小腳走過去,雙臂圈住他的脖子被男人抱起,到男人一個一個地喂女人吃的餃子,包括後來,那嫣紅的嘴脣湊過去,在男人的臉頰上輕輕地一吻。
白惠眼睛裡滾出了淚。全身開始發抖。視頻上的畫面不斷地在她的腦海裡閃現,那一幕幕親暱無比的鏡頭像刀子一樣深深地割着她的心,她好像聽見了流血的聲音。她費力地站了起來,沒有穿大衣,腳步踉蹌地跑了出去。
楚喬整整吃了有十幾個的餃子,她好像胃口大開,只要他在她的眼前,她再多吃幾個都沒有問題。
“風,我們今晚去西山好嗎?”楚喬眼睛裡帶了期翼,小手扯住了男人的衣袖。
徐長風輕斂了眉宇,“不,喬喬,我已經在這裡夠久,我該回家了。”徐長風站了起來,他剛纔還柔和的面龐好像又在這一刻染上了深深的疏離。
楚喬剛纔還喜悅和期翼滿滿的心臟又是一陣抽搐,她咬了脣,晶亮的淚珠又在眼睛裡滾動。“風,一晚好嗎?就一晚。”
她走過來,雙臂從男人的肋下穿了過去,將男人的腰身抱住,“風,你就當憐惜我一下,好嗎?”楚喬咬了脣,晶瑩的淚珠潸然滾落。聲音哽咽,胸口處悶悶的讓她有快要昏厥的感覺。
徐長風輕嘆一聲,伸臂緩緩地摟住了楚喬的腰。
房門就在這個時候被人推開了,一道纖細的身形,只穿着單薄的毛衫和長褲,左腳上是一隻粉色的拖鞋,而右腳卻是整個光着的,踩着冰涼的地板一步一步向着那相擁的男女走了過去。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徐長風緩緩地回了頭,他的身形在這一刻整個地僵住。他的黑眸裡浮現出異樣驚詫的神色看着她向着他走近。
白惠咬着蒼白的嘴脣,一臉的悽然憤怒。眸光由着男人震驚的臉上轉向楚喬,咬牙說道:“這個世上,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嗎?”
楚喬的身形登的一陣踉蹌,那雙摟着男人的手臂已是鬆了開去。她驚怔萬分地看着百惠,白惠的話無疑是給了楚喬當頭一棒。讓她幾乎當場暈厥。
而白惠卻又已將自己的眸光移向了那神色迅速變換的男人。他的手顫顫地向着她伸了過來,“白惠。”
看着他複雜無比的眼神,白惠狠狠地甩過去一個巴掌,“別叫我名字!”
她說完,便轉身跑了出去。
在跑出病房的那一刻,左腳上僅有的一隻鞋也丟掉了。徐長風快步追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楚喬驚愕無比呆呆顫顫地站着。白惠沒有走電梯,而是沿着樓梯一級一級向下飛跑。她光着的腳不知是踩到了什麼,被咯得生疼,她卻是沒有停下腳步,只想着快點離開這裡,快點離開那兩個讓她感到噁心的人。
徐長風的身影快步追了下來。他的動作飛快,她光着腳每跑一步,腳底心都是火辣辣的疼。跑到一樓的大廳時,徐長風的長臂一把將她拉住,接着又扭進了懷裡。
“白惠,你聽我說!”
“我聽你說什麼!”白惠氣憤之極地對他喊。
徐長風想說什麼,但終是無話可說的感覺,什麼解釋在她親眼所見面前都是無力。他身形一彎,一把將她扛了起來。不由分說扛着她大步地出了住院樓。他扛着她走向他的車子。
他不知道他爲什麼如此地害怕,如此地害怕她會因此憑空消失掉,怕她會恨着他,怕她會自此之後,再也不理他。他用一隻手就開了車門,把白惠放了進去,又跑到另一面去開車。
白惠捂着臉,傷心欲絕的眼淚流個不停。男人的身形上來的一刻,她把車子裡能丟的東西,全都丟到了他的身上。
“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
她恨極,氣極了,這般的羞辱,從靳齊要她離開徐長風,從那個不明信息的視頻,從楚喬的那個吻,從他喂她餃子,從楚喬說,我們去西山吧!
他們一個個把她置於何地呀!
徐長風忍着那保溫瓶,香菸,菸灰缸丟過來砸在臂膀上的的疼,他開動了車子。
白惠捂住了臉,心臟上好像活生生撕開了一條口子,疼得她快要窒息了一般。她大口的呼吸,可是還是不管用,她覺得自己的血管可能都要裂開了。她不顧一切地去開他的車門,車子剛剛駛上馬路,被迫停了下來。徐長風伸手拽她的手臂,但是沒有拽住,她還是下車了。車門砰的一響過後,她向着夜色深處跑去,他僵坐幾秒,下了車,也向着那身影而去。
兜裡的手機在響,他什麼都不要管,他只是不想此刻弄丟了她,他有個感覺,要是沒有追到他,很可能他會就此失去她。
“白惠!”身後有喊聲焦急而迫切。白惠只是撒腿向前奔跑,那身後的腳步便是如影隨形地跟着她。她跑不動了,腳步慢下來,而他也慢了下來,不再喊她,只是她能感覺到他無時不在的的聲息。白惠的兩條腿整個地軟了下來,她真的沒有力氣了。她慢慢地蹲了下去。雙臂抱住自己的雙膝,壓抑的嗚咽聲低低傳來。
徐長風這才走了過去,身旁車輛穿梭,人影匆匆,他蹲下來,蹲在她的面前,兩隻大手緩緩托起了她的臉,
“我的心已經在因你而轉變,你不用這樣,真的。”他的聲音落滿認真和憔悴。那隻因爲追着她奔跑而溫度升高的大手熨帖着她的臉頰,她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卻是一句話都沒說,站了起來。她邁開步子向前走,但是腿腳早就虛軟了。他站起身上前兩步,將她攔腰抱了起來。白惠的拳頭憤憤地揮了過來,砸在他的胸口。他聽之任之,只抱着她往來路而去。
白惠眼裡的淚卻是熱熱的,徐長風,你怎麼可以如此,如此折磨我的心!
回去的路上,她疲憊不堪地睡着了。他不敢驚動她,如果說以前,對於楚喬的撒嬌耍賴,他是無可奈何而縱容無邊,而對於眼前這個女人,他卻是打心眼裡有一種很怕的感覺。怕她向他吵,怕她和他鬧,更怕她的眼淚啪啪地掉。
他靜靜地開着車子,暖風調到剛好不冷不熱的溫度,讓她在他的身旁靜靜地沉睡。當年他和楚喬在一起,楚喬任性,活波,一般情況下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耍賴,而他也給她縱容。他當她可愛,那麼精緻漂亮,又那麼高貴的人兒向他撒嬌,可不是可愛嗎?明眸流轉,一嬌一嗔都是可愛。可是現在守着身旁的這個女人,他卻更有了一種煙火味道,一種平凡夫妻的煙火味道。一吵一鬧,都是真性情。
車子已經在家門外停下,徐長風將車子泊進車褲,又從車庫和公寓連接着的那個門將他的妻子抱進了屋。她在他的懷裡不依地發出吭哧的聲音。他只是苦笑。抱着她進了屋,將她放在牀上,又給她蓋了被子,蹲下來時,他看到她的兩隻腳,腳心幾乎沒了皮。還好沒有被什麼扎到。
他讓李嫂打來了溫水,自己親手用毛巾擦拭她的腳心,她被疼醒了。坐了起來,靜靜地看着他,給她清理腳心的傷痕。然後眼淚就一顆一顆地往下掉。簌簌地砸在他漆黑的發頂上,他的頭髮上很快便溼了。
“你說你倒底是愛誰呀?”她終於捂住了嘴,發出痛苦的一聲嗚咽。
他給她擦腳的動作滯了下,才道:“我的心裡有兩顆星,後來的那顆,已經越來越亮了。”
他若有所思地說完,卻是端着盆子起身出去了。白惠怔怔地看着那人的身影走出去,他再次陷入深深地迷惘中。
一早,靳齊捧着一大把新鮮的百合花就到了楚喬的病房,楚喬趴在牀上,臉頰朝外,一晚上的時間,眼窩都陷進去了。
白惠的那句,“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嗎?”無疑是像一把利刃在她的心頭狠狠戳下。她楚喬,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楚喬,竟然也流落到了這樣的地步嗎?讓另一個女人說她,“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嗎?”
是呀,還有比她更不要臉的嗎?
但分有一點骨氣,她也不應該這樣啊!這樣子對着一個男人,軟語糾纏。這還是她楚喬嗎?
她只覺得心裡頭翻江倒海般的難受,人幾乎整夜沒睡。就那樣趴了一個晚上。
“喬喬?”靳齊走了進來,他將鮮花插在了牀頭的花瓶裡,伸手握在楚喬的肩膀上。楚喬卻坐了起來,“阿齊,我是不是很不要臉?”她抹着眼睛問。
靳齊的黑眸裡迸出一閃而過的震驚,繼而才道:“不,你沒有不要臉,你只是很執着。”
他看着眼前削瘦的容顏,這哪兒還是當初那個容光煥發的嬌嬌公主呢?
“幫我辦出院手續吧,我要回家。”楚喬又抹了一把眼淚才說。
靳齊點頭,“好吧。”
出院手續很快就被辦好了,小特護拎着楚喬的東西,靳齊扶着楚喬,一行三人下了樓向外走。門口處有人一挑簾走了進來。
靳齊看着突然間出現在視線裡的女人,面上露出惱怒的神色,“你怎麼來了?”
林婉晴一雙秀氣的眼睛露出一絲驚懼的神色,繼而又悽惶一笑,“我就不行來嗎?”
靳齊惱道:“你是來跟蹤我的嗎?”他早晨臨出門之前,她曾喊過他,欲言又止地不知要做什麼,而現在,竟然跟到醫院來了。
“你!”林婉晴臉色變白,她咬了咬脣,而與此同時,門簾再次挑開,一箇中年女人抱着一個粉色襁褓走了進來。
“少夫人。”保姆抱着懷裡的小嬰兒走到林婉晴的身旁,林婉晴伸手接過兒子抱在懷裡,已是壓抑着心底的幽憤,柔聲哄道:“乖,一會兒打針不要哭哦。”
“少爺,楚小姐。”女傭對着眼前的男女打招呼。
“打什麼針?”靳齊皺眉問了一句。保姆道:“是打疫苗。醫生說小孩子滿月以後要抱來打疫苗的。”
聽了保姆的話,靳齊有些許的內疚升上來。
“我們走吧。”林婉晴對保姆說。
保姆便拎着一袋嬰兒用品跟着林婉晴向前走去。
“你去陪你妻子吧。”楚喬說。
她站在他的前面,沒有回頭,神色淡漠。
靳齊心頭忽然一疼,那種對妻兒僅有的一絲愧疚又沒有了,他大步追上了楚喬,拉了她的手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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