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離婚就是……”她思索着,怎麼樣給兒子一個比較合適的答案。
“就是說,爸爸媽媽不會再住在一起了。”
“哦,那就像媽媽和爸爸一樣嗎?”小開心有些鬱郁地問。
林晚晴心中一陣澀然地疼,“是的……”
她擁緊了兒子,總有一天,兒子會明白她現在的心情的。她這樣安慰着自己丫。
會所
搖曳的燈光,低迷的音樂,相擁而舞的男女,這裡迷離着曖昧,迷離着欲/望,迷離着裝着沉沉心事的人媲。
靳齊坐在幽靜的位子上,修長骨感的手指擎着一杯不知名的酒液,那雙深而幽寒的眼睛似近似遠地凝視着臺上那搖動的身影。
年輕而妖嬈的女人,輕輕哼唱着的竟是‘美酒加咖啡’。旖旎動聽的歌聲在耳邊迴盪着,靳齊的眸光幽遠,似是凝視着那臺上妖嬈的身影,又似是全沒有注意她。
就這樣過了一個晚上。
“糖糖,來。”白惠手裡攥着輕輕巧巧的小皮球,對着幾米之外的小小的女兒晃了晃,然後輕輕地拋了出去。
小糖糖立即就張開了小手去接那小球,小球撞到她穿成淺粉色棉衣的小身子上又跳了開去。小人兒便又轉身跑着去追那蹦蹦跳跳的小球。
小豆豆也追了過去,兩個孩子伊伊呀呀玩了起來。
白惠的手機響了,保姆將她的手機拿了出來,她便走開去接電話。保姆照看着兩個孩子。
電話是楚瀟瀟打來的。自從西藏一別,白惠已經數月沒有見過哥哥了。聽到楚瀟瀟那低醇又十分溫柔的聲音,白惠的心頭像是春日的陽光照耀着,又暖,又興奮。
“哥,是你呀!”
“嗯,是我。”
“啊啊,哥,你真的回來了,啊啊——”白惠拿着手機已經興奮得快要跳起來了。
“哥你在哪兒呀?”白惠心急地問。
那邊的人笑容溫朗,“我才下火車,要過一會兒才能去你那邊。”
“哥,我讓長風去接你。”
“不用,他在上班呢。”楚瀟瀟笑說。
白惠的心情已是十分雀躍,“哥,那我在家裡等你。”
楚瀟瀟是在兩個小時之後到來的,一身軍裝,風塵僕僕。此次回來主要是工作的事情,行期七天。路上去掉了三天的時間,再加上在這邊的會議去掉一天,剩下的兩天,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母親的家鄉看看。
楚瀟瀟比之於上次見到要瘦了一些,但是看起來很結實,他一見到兩個小傢伙,眼睛裡便是亮了起來,“糖糖,豆豆,喲,長了不少啊!”
“糖糖豆豆叫舅舅。”白惠高興地說。
糖糖黑黑的眼珠看着楚瀟瀟,細細的小手指擱到了紅珊瑚似的小嘴裡,甜甜怯怯地叫了一聲。
楚瀟瀟的笑容溢滿了眼角。
“糖糖乖。”他在小傢伙的小臉上親了一下,又在小豆豆的小臉上親了一下。
小豆豆黑眼珠骨碌地上下打量他,末了,小手伸到了楚瀟瀟的軍帽上。胖胖的小手指摸着帽徽上的五角星,十分好奇的樣子。
“舅舅,豆豆要。”
小人兒的小手又揪住了楚瀟瀟的帽檐。楚瀟瀟笑着把帽子摘了下來,給小傢伙扣在了小腦袋上。“嗯,看看我們的小解放軍。”
小豆豆小手抓着帽檐,黑眼珠亮晶晶的璀璨。很多年之後,徐長風都在埋怨他的大舅子,就是他一身軍裝,一個大檐帽招得他的寶貝兒子愛上了那身軍裝。
多年之後,不顧父親的反對,徐永恆毅然考取了解放軍西安陸軍學院,成爲了一名軍人,這是後話了。
楚瀟瀟當晚就住在了妹妹的家裡,兄妹難得一聚,自然是有着說不完的話,轉天,楚瀟瀟去出差單位辦事,第三天,兄妹倆個一起起程去母親的家鄉。
那是離這裡幾百公里之外的一處風光秀美的小城,白惠從沒有來過,以前是沒有時間,得知母親的事情之後,又是很怕觸景生情。但是這次和哥哥一起鼓起勇氣來到了母親生長過的地方,那是泰山腳下的一個小鎮。風光秀美,空氣清新。
因爲是冬天,處處都是一片瀟條,綿延的泰山山脈從小鎮的外面走過,給小鎮增添了幾分雄偉的感覺。
母親自小就是孤兒,家鄉早已沒有什麼親戚,白惠和楚瀟瀟在小鎮的一家旅館落宿,在轉天的清晨,踏着白霧走進母親曾經住過的地方。
房子早已不是當年的破敗的房屋,一排排暫新的青磚瓦房林立。按着呂嬸當初提供的線索,白惠和楚瀟瀟去看過了母親住過的地方,又走過了母親曾經就讀過的學校,末了見到了當年收養過母親的老校長。
那個老人給他們講述了母親少年時期的事情,白惠專注地聽着,那是關於她母親的,爲數不多的記憶了。
楚瀟瀟到了那座小鎮之後,神情便是一片沉鬱。他一直沒怎麼說話,白惠知道對於母親,更加傷心悔恨的,恐怕是哥哥。
從小認別人當母親,三十歲了,才知道那個逢年過節都要拜上幾拜的人,並非生母。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在村裡老人的帶領下,兄妹二人找到了外祖父母的墓地,獻上了鮮花。轉天,楚瀟瀟和白惠匆匆地返程了。在家裡歇息一晚,楚瀟瀟便踏上了回程的火車。白惠和徐長風帶着兩個孩子一直送他到站臺,楚瀟瀟的身影踏上火車,白惠的眼裡已是熱淚盈於睫。
“舅舅,再見。”小糖糖對着楚瀟瀟揮舞着嫩嫩的一隻小手。
小豆豆則是在他爸爸的懷裡,向前掙着小身子,小嘴裡嘟濃着要“上車車。”
在站臺的不遠處,楚遠山匆匆而來,然而,那火車已經緩緩啓動了,楚瀟瀟綠色的身影隱沒於車廂之內。楚遠山奔跑了幾步,體力不支,呼呼地喘着氣,那火車已經鳴着笛從他的身邊轟隆隆地駛了過去。
楚遠山的手臂扶住了一旁的水泥柱子,身上騰騰的出着虛汗:瀟瀟,你竟是如此地恨爸爸嗎?回來這麼多天,不曾過來看爸爸一眼,而走得又這麼匆忙,爸爸還沒有看到你呀!
匆匆趕來的楚遠山心中五味雜陳,悔恨,悲傷,心疼,讓他的身形顫了顫。
警衛員扶住了他,“首長。”
徐長風的眸光不經意地望過來時,正好就看到了楚遠山那看起來比之以前要蒼老許多的身影。
他的心底微嘆了一聲。
白惠並沒有看到楚遠山,她沉浸在與哥哥分別的空落裡,心頭十分難過。此去一別,不知哪日才能再見呢!
“小北,你先帶你嫂子他們上車,我去那邊有個朋友。”徐長風將懷裡的小豆豆交給了小北。又對着妻子道:“我去去就來。”
徐長風說完就邁開步子離開了。
白惠沒有多想,抱着小糖糖和小北一起走向停車場。
徐長風則是走到了楚遠山的車子前。
楚遠山依然穿着軍裝的身形雖然還是那麼魁梧,但步伐卻是緩慢而遲頓。徐長風走過去時,楚遠山滿是蒼桑的眼睛看向他,對於徐長風,還有自己的女兒,楚遠山是愧疚的。尤其是女兒,自小就流落在外,受盡生活的苦,後來,還被他這個親生父親百般爲難。
楚遠山自覺沒有臉見女兒。
是以,他只是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流連在女兒的門外。有時候會從鐵藝的柵欄外面看到那兩個小娃娃,多麼可愛的一對小娃娃啊!他的女兒小的時候,是不是也像那個女娃娃那樣?
徐長風凝視着眼前的老人,深眸裡有一種很複雜的神色。楚喬早已死去,楚瀟瀟遠赴西藏,而白惠,打心眼裡就拒絕去看望她父親這樣的想法。
對於眼前這個看起來瘦削了不少的老人,徐長風心裡也是一番別樣的滋味。
不管他當初錯得怎麼樣,怎麼樣的溺愛楚喬,怎麼樣的難爲徐家,怎麼樣的難爲白惠。他也還是楚遠山。從血絕緣上,他就是他妻子的父親。
所以,他不能無動於衷地不過來看看他。但是楚遠山卻是默然地收回了眸光,“我……有愧。”
他半晌才這樣說了一句,而後慢慢地轉了身上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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