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的兒子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一向很陽光。楚遠山知道是自己偏寵女兒的行爲深深地傷害了兒子,所以,想到曾經對兒子的冷漠和淡薄,楚遠山對自己的行爲感到深深地自責和慚愧。
“瀟瀟啊,爸爸以前,忽略了你,爸爸很慚愧。”他感慨萬分地說。
楚瀟瀟只是輕動了動脣角,“爸爸,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我是您的兒子,永遠都是。丫”
“瀟瀟。”楚遠山心上一酸,聲音便哽了。
這是一個雨天的早晨,因爲下雨,徐長風沒有太早去公司,他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朦朦細雨。雨點嘩嘩,窗子處很快就朦朧了。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了,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閒。
“爸爸。”小糖糖在白惠的懷裡張着小手喊。
徐長風扭頭看向自己小小的女兒,他的俊顏便立即綻出了笑來,伸臂將女兒抱了過來,“糖糖,爸爸抱你看雨。”
“雨。”小糖糖學着父親的口型說。
徐長風便在女兒的小臉上親了一下,“嗯,雨。媲”
小糖糖伸着小手指頭在窗玻璃上劃來劃去,不知划着什麼,徐長風則是伸手掏出了兜中正響着的手機,他看了看號碼,有些陌生,但還是接聽了。
“你說什麼?”
白惠只到她的男人說了這樣一句,之後黑眸便是露出一種叫做激動的神情。他的眼睛裡有清光在閃動,那邊的人話一說完,他便轉身對白惠道:“白惠,福利院說,找到了你母親的遺物。”
白惠一聽,當時便是驚住了。醒過神來又是激動萬分地過來,一把就攥住了徐長風的手,迫切地說:“是真的嗎?真的有我母親的東西嗎?”
“嗯,王院長說,有。”徐長風一字一句看着她的眼睛肯定地說。
“長風!”白惠立即撲進了徐長風的懷裡。
福利院找到的是一張照片,因着原先的舊樓年久失修,院方用徐氏捐贈的錢在院子裡別的位置重新蓋了一幢,這幾天正從舊樓往着新樓裡面搬東西。因着大搬家,原先樓裡的東西全都被倒騰了一遍,許多無人問津的死角便也都露了出來,有義工便從一份遺落的檔案裡找到了那張照片。而那份檔案便是關於白惠的,那個時候,她還叫做玲玲。
王院長說:“我好像記得是有這張照片的,但時間太久了不敢確定,還好有了這份檔案,照片也還在。”
白惠的手在顫抖,王院長把照片遞過來時,白惠的手指險險捏不住。那張照片早就泛黃,效果也沒有現在的數碼照片那麼清晰,但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人。那是一個軍裝的女子抱着一個兩三歲的男孩兒。女子長得很秀氣,大眼睛亮亮的,兩隻髮辮又黑又長。而她懷裡的小男孩兒,濃眉大眼,長得十分可愛。
白惠捏着那張照片,久久地出神,這是她的母親嗎?她的母親就長這個樣子嗎?那麼,她懷裡的男孩兒又是誰呢?
會是她的親人嗎?
白惠在那一瞬間心潮激烈起伏,身形不住地顫抖。
“白惠?”徐長風扶住了她,又將她的身形摟住,“白惠,你沒事吧?”他一臉的擔憂和焦灼。白惠緩緩擡頭,雙眼淚霧迷朦,“這真的是我的母親嗎?她會是誰呀?她怎麼能就那樣死了,一句話都沒有留啊……”
徐長風心頭一疼,手臂更緊地圈住了妻子的腰,“你別激動,一切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的。”
“我們不是已經找到照片了嗎?那個年代,信息不發達,但現在不同了。現在我們有網絡,有電視,有報紙,我們有很多方式可以查到你母親的身份,可以知道她是誰。”
“嗯……嗯……”白惠的頭伏在他的肩上,心頭是萬般的滋味。
楚宅,一輛黑色的車子載着楚遠山回了家,開車的人,正是他的兒子楚瀟瀟。
楚遠山已經住了半個月的院了,此刻看着空寂寂的院子,心裡頭別有一番滋味。
楚瀟瀟拎了父親的東西走過來,用手扶他,“我們進去吧。”
“我自己走吧。”楚遠山說。
父子兩個人進了屋,楚瀟瀟把父親的東西放進了他的臥室,他一擡頭之間,就看到了那張看起來十分古舊的梳妝檯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約摸三十歲的年紀,姿容十分明豔。
那張照片擺放了至少二十九年了,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看見過,每到春節,清明,或者祭日,他的父親便會讓他和他的姐姐一起給那張照片上的人上香。
他的父親叫她嬌蘭。
而他和他的姐姐叫她媽媽。可是不知爲什麼,看着相框中那張酷似他姐姐的臉,看着那張漂亮的容顏,他卻沒有親切的感覺,這會是他的媽媽嗎?
爲什麼他會感覺不到媽媽的氣息?
是因爲她離去太久了嗎?
楚瀟瀟站在那裡出神。
衣兜裡的皮夾被掏了出來,皮夾打/開,露出夾層中的一張照片來。他把那張照片掏了出來,他凝視着照片中那張女人的臉,年輕的,秀氣的,卻也是親切的臉。
“瀟瀟。”楚遠山走了進來,他邊解着外衣,邊向着兒子走過去,楚瀟瀟似是沉思着什麼,並沒有聽到父親的喊聲。楚遠山走了過來,他順着兒子的眸光,看到了那皮夾中的照片,一看到照片上那張軍裝秀氣,卻也透露着英姿的容顏楚遠山登時就呆住了。
楚瀟瀟輕輕地合上了皮夾,又收進了衣兜裡,這纔看向他的父親,他的父親臉上正泛着一種少見的白,兩隻眼睛瞪得老大,似在沉思,又似是難以置信。
“你怎麼留着這張照片?”他好半晌才問他的兒子。
楚瀟瀟道:“覺得親切,就留下了。”
楚遠山嘴脣翕動:覺得親切,果真是母子血緣嗎?
“爸爸,您的東西我都放好了,我先出去了,如果有事您再叫我。”楚瀟瀟說完,便向外走去了。
楚遠山直直地站在那裡,仍然難以從那張照片中回神。
楚瀟瀟回到了自己久未住過的房間,他住過了二十九年的房間。小時的情景依稀已記不清,但卻好像有個聲音會在他午夜夢迴的時候,輕輕響在耳邊:“瀟瀟乖,乖寶寶快點睡嘍……”
白惠已經睡了,手邊就放着那張從福利院帶回來的照片。老院長說,那是從那個死去的可憐女人的大衣兜裡掏出來的,徐長風拾起那張照片放在眼前端瞧。女人長得很秀氣,眉眼之間又隱隱的透出一種英氣,一種女兵纔有的英氣,而她懷裡的男孩兒,黑黑的眉毛,寶石一般的眼睛,長得十分可愛。
徐長風捏着那張照片,在寂靜的夜裡沉思着,照片上的女人眉眼依稀之間,似有些熟悉,而那懷裡的男孩兒,那雙眼睛……
也是似曾相識。
在哪裡見過呢?
徐長風斂眉思索着,久久沒有睡去。
身邊的女人嚶嚀了一聲,接着是肩部微微一沉,懷裡已多了一個女人的腦袋,一隻柔軟的手撫上了他的胸口,睡意迷朦的聲音問:“你怎麼不睡?”
徐長風低頭看看懷裡那星眸半睜的臉,溫聲道:“這就睡了。乖,你睡吧。”
他的手輕輕撫開妻子額上的碎髮,嘴脣湊過去,吻了一下。
白惠便又嗯了一聲,沉沉合上了眼皮。
早晨,一如既往的是先去看孩子們。徐長風走得很早,她起來時,他已經走了。
白惠發現,她放在牀邊的照片也不見了。她正想打電話給他,問問他有沒有見到,又琢磨着,他此時可能還在路上,開着車子接電話,她多少有些不放心,便想過會兒再打。而後,就有孩子的哭聲傳過來,她心頭一驚,忙奔向了嬰兒房。
保姆正抱着小糖糖,一副十分焦急的神色。
“糖糖怎麼了?”白惠問。
“不知道啊,白姐,她突然就哭起來了。”保姆說。
白惠忙過去將女兒抱了過來,急切地伸手摸女兒的額頭,小人兒的頭有些熱。
“媽媽,肚,疼。”小糖糖說。
白惠聽了,心絃猛地一抖。
她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肚子,問保姆,“早上有喂她吃東西嗎?”
“沒啊。”保姆忙說。
白惠心頭起急,孩子們長到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鬧毛病呢。白惠擔心不已,便忙打電話給徐長風,“長風,糖糖不舒服。”
她擔心不已的聲音讓徐長風立時就緊斂了眉,“你先別急,我叫小北過去接你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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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有一更,在傍晚。白惠的身世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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