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琪穿着件白色對襟立領錦衫,天藍色鏡面妝花窄袖改裝褙子,褙子下襬改成了散裝,方面安羽琪穿着。下身白色絹紡挑金線襦裙,隨着她緩緩的步子,露出足上那白色帶粉刺繡龍鳳呈祥圖案的繡花鞋。
頭髮緊緊扎扎地被胖丫的巧手梳起了一個傾髻,鬢角插着三根嵌寶石的髮簪,額外沒有其他的髮飾。耳垂和脖頸上帶着同款珍珠耳墜和項鍊,珍珠項鍊的雞心處垂着一塊約嬰孩巴掌大的滴水寶石吊墜,通體透紅,垂在安羽琪因懷孕而高聳的胸間,令人視線情不自禁地滑向她的胸口,格外誘人。
那三個未留頭的丫頭都梳着個利索的雙丫髻,唯獨胖丫額前垂下幾綹劉海,其餘兩人則露出漂亮飽滿的額頭來,精神得很。
宮中偶有主子回府探親,但卻沒有誰是安羽琪這樣一身打扮的。既是回門,顏色怎能如此的素。
可安羽琪並不在乎這些,她現在是舒服爲主,只要自己喜歡便是了。她做不到像其他女人那樣頂着滿腦袋鮮花出來招搖過市,那樣不如直接一刀殺了她比較乾脆。
“恭迎娘娘回府!”府上的人自然都知道安羽琪女扮男裝的真實身份,乍一見安羽琪如今的樣子,竟有些難以適從。錯愕之後瞬間反應過來,齊聲問候,整齊單膝跪地。
安羽琪望着這羣和她朝夕相處了不段日子的人,終於找到了回家的感覺。雖這裡大部分人都是宮中派出來監視她的人,把她每天一舉一動都詳細地彙報給宮中那位聽。但安羽琪從未用別樣眼光看待過這些人,始終保持着同樣的態度。既進了安府的門,無論他們是誰的奴才,她都會把他們當成安府的一份子。
“都起來吧,等久了吧。”安羽琪吩咐了一聲,朝着最近的嬤嬤問着。
那嬤嬤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趕緊搖頭:“不久,不久。”
安羽琪率先撩起了裙襬,沿臺階而上,視線貌似不經意地落在跟在馬車後那一衆官員身上,嘴角輕輕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轉眸,繼續向前,進入安府。
今天到明天,看來這些人有話題可說了。這個消息準保用不上中午便能傳進了宮了,只是不知道宮中哪些人知道她如此高調出現的消息之後會坐不住呢!
偷眼看了一下緊緊跟隨在身邊半步距離左右的王功,安羽琪蹙了蹙眉。齊王還真是給她出了個難題,到底把王功塞到了她的身邊,無論他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看來她是怎地都抖摟不清了。曾經男裝的安少卿便聖眷在身,如今進宮成了安妃更是獨享聖眷,這得讓多少人咬破了嘴、破碎了牙啊!
希望老天保佑,看在她是從犯的份兒上,從輕發落吧。
心思千迴百轉,安羽琪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喜悅笑容,聆聽嬤嬤和她講述這幾天來安府的變化,不時地點着頭。
跟隨在安羽琪身後的王功始終保持着臉上的疏遠和冰冷,他忠心盡職地守在安
羽琪的身邊。對於安羽琪竟然能夠讓府裡上上下下這麼惦記着,他實在也感到有些奇怪。畢竟有些人以前在宮中都打過照面的,如今見了,雖沒說話,但王功卻甚至那些人曾經根本不是這樣的心性。到底安羽琪爲他們吃了什麼藥,爲什麼他們對她好像對待親人一樣。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是摻不得假的,眼神也騙不了人。
王功把這些奇怪悄悄收進心底,冷漠地跟在安羽琪身後。安羽琪前腿剛跨進院子,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對後面吩咐着:“去幾個人把禮物搬進去吧。咱們府上地方小,這麼多的馬車可裝不下,還是搬空了東西,讓他們回吧。”
立刻便有長隨和家僕上前去幫忙搬東西,足足十二輛馬車的禮物,讓這些人幾乎搬了一整個上午。而跟隨在後面等待看熱鬧的人見安羽琪回門竟然如此大的手筆,更是一陣譁然。
這得是多受皇上的寵愛,才能拿出這麼大的手筆來。看樣子竟似好像把整個皇宮都搬回了安府一樣,一個個盒子都用紅紙抱着,就算看不到裡面都是什麼,但看着那大大小小的,也知道東西定然不會少了。
安羽琪滿意地看到自己此舉收穫的效果,嘴角噙着笑意更濃,終於捨得轉身進了安府。
按照盒子上的名字將禮物派出去,安羽琪在安府用了頓午膳。王功再一次感到了驚訝,安府上用餐竟然不分主僕身份,全部都圍坐在圓桌前,舉杯痛飲,共同恭迎安羽琪回府。
王功站在安羽琪身後不遠的地方,微微眯起雙眼,悄悄地打量着安羽琪。他周圍百名侍衛均勻地分佈在四周,一個個帶着期待和羨慕的目光看着屋子中間圍得那一大桌子人,忍不住腹誹:“爲何都是奴才,他們可以和主子同桌同吃,而他們只能站在這裡。”
不少怨懟目光斜睨到王功身上,王功忍不住蹙了蹙眉。看來他這段時間對這些人有些鬆懈了,他們需要強加鍛鍊纔是。狠狠地一立眼睛,周遭那些怨懟視線登時一個個如受驚嚇的小兔子一樣,果斷快速地縮了回去。王功輕咳一聲,面無表情。
安羽琪自是把他的表情完全收在眼底,他在打量她的同時,殊不知自己也在被安羽琪打量着。
和獨孤蝦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人,但王功看上去似乎更像是個武將,而獨孤蝦充其量更像是餐館裡的廚子。一個孔武有力,有着結實的肌肉。一個滿臉佛笑,只有一身圓滾滾的肥肉。無論說與哪個聽,都不會相信獨孤蝦竟然是武將,而且還是將軍。
之前安羽琪邀請了王功和其他侍衛同吃同飲,但他們卻繃着臉,說什麼規矩,說什麼身份。安羽琪知道沒辦法讓這些奴性深重的人改變想法,她也不好堅持,只得帶着安府的人一起吃吃喝喝起來。
她不會去強迫誰,奴性深重不是什麼壞事。若是有朝一日沒了奴性,那纔是最大的麻煩。
酒足飯飽之後,安羽琪舒坦地跑回原來的房間小憩了一
會兒,也就半個時辰左後便醒過來了。
平日裡在宮中都能睡上一到兩個時辰,大概是因爲宮中實在太無所事事了,她除了睡覺沒有旁的事情可做。可回到安府了卻不一樣,因是回家,特別感到安心,小睡了一會兒便覺得精神飽滿,
拒絕了安府衆人的挽留,再三保證以後都會把他們要回到身邊去,安羽琪這才帶着額外爲獨孤蝦準備的禮物上了馬車,順着角門出了安府,一路朝着上將軍府而去。
王功自是陪在左右,對於安羽琪充沛的精力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欽佩。
上將軍府前的守衛尚不知道安羽琪將要登門拜訪的事情,正無聊地小聲說着話,忽見遠處一輛明黃色馬車緩緩駛到了面前停下,當即渾身緊張,還當着是皇上駕到,正要派人進去通報一聲,卻見安羽琪從車裡鑽了出來,阻攔住了他們。
“我就是隨便來看看,蝦米這兩天還好吧?”
將軍府守衛受寵若驚,趕緊回答:“少將軍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宮裡特意送來了上好的傷藥,傷口已經結痂,昨日下午還見在院子裡走動呢。”
聽聞獨孤蝦沒什麼大礙了,安羽琪這才暗暗吁了口氣,放下心來。其實一路上她雖然眉開眼笑,但她十分擔心獨孤蝦,甚至出宮之後第一站就想直奔上將軍府了。不過今日畢竟是她回門隻日,不直接回安府反而改道去上將軍府,一定會被人詬病的。
雖然她是一枚有用的棋子,但如果這麼不給君王顏面,保不準他使上一招丟卒保車,讓她這顆棋子直接人間蒸發。
問清了獨孤蝦居住的院落,阻止了下人通傳,安羽琪雄赳赳地挺着小腹前面開路,身後小碟、小雀和胖丫緊緊跟隨。王功緊隨其後,在他身邊還有兩個侍衛,手裡捧着兩個裝着禮物的盒子,大大小小摞在一起,倒也壯觀。
直到了門口,王功才上前伸手攔住安羽琪,低聲道:“娘娘,這樣直接進去不妥。娘娘與獨孤身份有別,不經通傳,怕是不恰當……”
安羽琪皺眉轉眸望着王功,她就知道她一定沒那麼順利進去。原來還想給獨孤蝦一個意外的驚喜,這下什麼都沒了。
略微有些沮喪,安羽琪卻隨即眉飛色舞起來,對門口候着的家丁道:“去和你們少將軍通報一聲,就說昔日故人來看望他了。”
通報有了,雖沒說身份,但昔日故人到也恰當。王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儘管覺得不妥,但無可奈何,只得落下手臂,任由那家丁進去通報。
“昔日故人?”獨孤蝦茫然地朝着進屋通報的家丁望去。
家丁笑道:“是宮裡來的。雙身子,應是哪個宮裡的娘娘吧。乘着皇上的馬車來的……”
獨孤蝦唉喲了一聲,猛地起身,卻有些起猛了,牽扯到了腰臀上的傷口,滿臉痛苦之色,又哎呀一聲爬了下去,嘴裡趕緊道:“快請,快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