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本昌到達納香宮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呢。
見了齊王,磕頭行禮,一番規矩做足了,齊王開門見山:“洪本昌,朕問你。晚上這藥可是你給安妃用的?”
“回皇上,正是老臣。只是老臣不明,藥有何不妥嗎?”洪本昌一進門就嗅到一股濃厚的草藥味,知道這是有人短時間內熬過草藥了,所以這種味道纔會如此濃重。只是他不明白,他選的藥絕對不會出錯,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可知道這藥不能與人蔘共用?”冥牙緩緩開口,在一旁插言。
洪本昌早就看見冥牙了,但不知是不是因同行是冤家這句話起了作用。雖然明知道冥牙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乃至蕭王爺和瑞王爺和他都是忘年之交,甚至連與皇上不太和的太后對冥牙都是寵愛有加,但洪本昌就是對這個不男不女的看不上眼。進來之後也只是和齊王打了招呼,根本沒去理會冥牙。
聽到冥牙問話,洪本昌幾乎蹦了起來:“老臣受皇上信任,在太醫院裡擔任太醫已經有二十個年頭了,難道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嗎?”
“那麼在皇后娘娘委託你帶人蔘來送給安妃的時候,你有沒有提醒皇后娘娘?”冥牙繼續追問着,幽深眸子縮了縮。
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杜皇后是在洪本昌提醒過後依舊執意送了人蔘,而洪本昌又恰好‘忘記’告訴納香宮裡的人知道,那麼這件事情就不是偶然那麼偶然了。
洪本昌頓時不語。這件事情他當時便和皇后娘娘說過了,但是當時皇后身子不太利爽,聞言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又讓他到時候轉告一聲給安羽琪知道,讓她稍後補身子用,當時莫用。而他到了納香宮之後,因之前對安羽琪所作所爲有些不滿,故意沒說。哪曾想這嘴饞的竟然用了藥之後半夜就把這人蔘湯熬了出來……
“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啊!老臣知罪,老臣知罪……”洪本昌縮成一團,咚咚咚開始磕起頭來。
“既然知罪,那便是明知故犯。你還有何顏面讓皇上開恩?”冥牙眼中閃過一抹無法言語的光芒,同時又長吁了一口氣。用釋然的眼神望向齊王,後者則偏過頭去,死死盯着洪本昌。
“洪本昌,你好大的膽子。身爲太醫,明知這藥和人蔘不能一起使用,你卻偏偏故意隱瞞不報。你該當何罪?”齊王不怒自威,想想安羽琪爲此遭受的痛苦,眉峰狠狠地擰到了一起去。
洪本昌腸子都悔清了,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誰讓他當時狗眼看人低了,就是一
句話的事情,結果造成了這個局面。而他後來在見到安羽琪遞過去的那張銀票之後,更是笑的什麼都忘記了。
“拖下去,關進天牢,隨後發落。”齊王冷聲下了命令,不想在納香宮裡惹出人命來。好歹這裡也算是新房,只是第一天便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他不禁考慮起來要不要給安羽琪換個地方,這裡似乎風水不太好。
沒了事情,安羽琪手臂也漸漸恢復成之前的樣子,雖燙傷還未好,留下一排水泡以及燙過之後的紅,但好歹性命無憂,也讓人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獨孤蝦自己到刑司部那裡領了十板子,雖然看似只有區區十板子,可是其中卻沒有水分,十足的擡起落下。饒是獨孤蝦這種浴血沙場,粗皮粗肉的,也被打了個皮開肉綻,被人擡着送回了上將軍府,足足趴了五六天才漸漸能下了地。
齊王繼續去上朝,冥牙也離開了納香宮,回到他居住的焚香居。
安羽琪緩緩睜開雙眼,望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嗅着凝神香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若有所思。
這一招,終究沒起到什麼作用,只是嚇壞了奴才,懲治了洪本昌。對於那些該警告的人,希望能夠起到警告的作用,這邊足夠了。
安羽琪心軟,如果不是這樣,按照獨孤蝦的安排,如今恐怕洪本昌早已人頭落地,而皇后那邊也不會得到安寧了。只是安羽琪心裡終究過不了那一關,雖別人處處與她針鋒相對,想要置她於死地。可不代表她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有些事情得過且過。
安羽琪的逆鱗並非是她自己,而是她重視的身邊人。小碟和小雀經過這件事情,被她已經列爲了自己人行列,至於獨孤蝦那更是不用說。不過安羽琪並不知道獨孤蝦爲了讓整件事情圓滿,竟然自己主動去領了板子。如若知道,她定然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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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放亮了,納香宮裡的安妃昨日受傷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就連那些沒有品階的妃子也都聽聞了這件事。安羽琪因此免去了這幾日的請安,只需好好休息便是。
安羽琪心裡樂得自在,不用去見皇后和太后以及那幾個貴妃娘娘更好,見了面之後,她反倒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是,她不出門,不代表沒人登門拜訪。眼看着快要到用午膳的時候,便有了不速之客登門。安羽琪一看,這人還認識。
“不知榮貴妃駕到,有失遠迎,往榮貴妃恕罪。”安羽琪客氣地打着招呼,身上只穿着一件闊袖繡金絲白底帶暗花
的短褂,下面珠光色闊腿褻褲,褲腿紮緊了,外面罩了一件水粉色落地羅裙,羅裙的壓腳用綠色滾了一圈的邊,足下則是大紅色的淺口繡花鞋,鞋面上龍鳳呈祥栩栩如生。
而因身子不太利索,而安羽琪的頭髮又不是太長,她又不喜歡在頭上頂着假髮,那半長的頭髮乾脆隨意地在身後用一條水粉色的束帶紮了起來,一些散碎的頭髮隨意垂在臉頰,未施胭脂的臉有些蒼白,不過倒也精神得很。
榮貴妃卻明顯是刻意打扮了一番,象徵着身份的貴妃髻上插着一隻雙鳳和鳴的金釵,釵子一頭自然地垂下,下面綴了兩顆龍眼大小的七彩夜明珠。傳聞那七彩夜明珠到了夜間便會發出七色柔和的光芒。這根釵子可是當年榮貴妃進宮的時候,家裡帶的陪嫁之物,價值連城。多年以來,宮中任何一個人,乃至皇后都無法拿出一物來與這根釵子抗衡,因此這釵子隱隱變成了榮貴妃身份的象徵。如今她故意待了這麼一根釵子出現在安羽琪的面前,明顯是要給安羽琪一個下馬威。
安羽琪怎會知道這些,只是覺得腦袋上帶着那麼大個東西,也不覺得累贅嗎?而且,出了那根耀眼的釵子,榮貴妃額心正中央還彆着一個鑲滿寶石的金鈿,腦後髮辮上用鑲玉金箍固定着,一頭的金燦燦,黃澄澄,看着刺眼無比。
榮貴妃身着藕粉色滾金邊鑲荷葉的平胸抹胸,外面罩着一件透明黃紗,闊袖袖口是暗紅色的花紋,露出漂亮的鎖骨,白皙頸子上帶了一條三彩的項鍊,項鍊下有一個大大的雞心,一路直接垂到兩乳中央,引人浮想聯翩。耳垂上也是同樣三彩的耳墜,小巧玲瓏,襯托得榮貴妃更顯頸長優美。
而她的下半身卻並沒有穿羅裙,也沒有穿百褶裙,而是穿了一件緊身的闊腿喇叭褲,將她渾圓挺翹的臀部完全凸顯了出來,卻又遮擋住了不算漂亮的足,整個人完美曲線盡顯眼前,有效地避開了身上的缺點,更加突出了優點。
這是個會打扮的女人,安羽琪心中想着。當然,前提是不要看那複雜的頭髮。而且榮貴妃本就長得漂亮,只是清冷了些,給人感覺難以接近,有些疏遠。若是她能平易近人些,想必會更加贏得齊王的歡心的。
不過,她已經是貴妃了,與皇后僅僅一步之遙,想必她也不甘心吧。所以纔會在這個時候來探望自己,或許也是想要利用自己也說不定。
總之,無事不登三寶殿,黃鼠狼從來不會好心的去給雞拜年就是了。安羽琪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打算好好會一會這個榮貴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