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穆之所以要這麼問,是考慮到了另外一個方向。暮山溪死的時候是緊緊拽着青衣的服飾,那換言之,暮山溪是不是利用了戲曲的某一方面,從而指出了兇手。
那有一種可能,暮山溪指出來的,會是這漢劇團的一員。當頭晚上她死之前,還邀請了一些同事到她的家裡作客,在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呢?
秦蓮香楞了一下,隨即看向應天良,“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是懷疑我們嗎?我們漢劇團裡都是多少年的老同事了,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應天良拍了拍江西穆的肩膀,“你呀,真是太警惕了。不必什麼人都懷疑。漢劇團裡即使有什麼冤仇,最多就是排練的時候發生不和,還沒有上升到殺人這樣的程度。”
“不必理他,他見誰都是這樣子。”明誠順帶輕蔑的補了一刀。
秦蓮香鬆了一口氣,“還是老應你說了一句公道話。”隨後又提醒應天良,“《包公賣三鍘》這齣戲裡的包公,雖然是最後纔出場的,但戲份很重。你這段時間晚上都有排練,但這兩天你最好是早一點過來,整個戲的靈魂就是你演的包公。”
“這樣說得我壓力好大。”應天良撓撓頭,尷尬的笑了幾聲。隨後他邀請道:“要不一起吃個飯吧?”
秦蓮香點點頭,“行呀,待會兒我還要給這些工人帶盒飯。這裡還真是千頭萬緒,以前沒有做過,現在才知道暮姐是多麼的操勞。”
就近原則,他們選擇了廣場旁的小飯店。點完了菜,秦蓮香就與老闆商量,訂了三十多份盒飯。
“這幾天確實沒有睡好覺,竟然比排練還要累。”秦蓮香微微打了一個哈欠:“暮姐不在了,我要重新接受,還真是困難重重。”隨即,她便淚眼汪汪,瞥向一邊,提及此處,她總會感傷落淚。
“關於暮山溪,你還有其他人,知道她的過往病史麼?”江西穆又插嘴問道,冰冷的眼眸是如此的銳利。
秦蓮香點點頭,“知道,她一直是對青黴素過敏的。所以,她很討厭去醫院。我們去醫院的時候,都會換另外一件衣服再去劇團,就怕她突發性的過敏。”
“吃飯的時候,就不提這傷心的話題啦。”應天良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各位一杯,隨後轉換了一個話題,“這次另外兩個劇目是什麼?”
“爲了表現本省的戲劇,我們也是精挑細選。”秦蓮香抹去眼淚,微微的笑道:“除了之前的包公戲,我們還選了高甲戲《五女拜壽》,木偶戲的《舞長凌》。”
“這麼高難度的戲呀,這擔心你們會不會表演得好。”應天良驚呼道。
“什麼意思?不就是幾個木偶嘛。”明誠不屑的說道。
應天良瞪了他一眼,“這你不懂,這裡所說的木偶爲託棍木偶又稱杖頭木偶,在木偶頭部及雙手部位各裝操縱桿,頭部爲主杆,雙
手爲側杆,演員操縱時左手持主杆,右手持側杆,舉起木偶操縱其動作。要表演的生動,則非常的困難。”
秦蓮香繼續解釋:“爲了表演得好,我們邀請了滄海市與水仙市幾個師傅表演。《舞長凌》這個劇本身的難度就是要操作木偶,揮動至少一米來長的長凌,並保證不亂,還要舞得好看。我現在跟幾個師傅學習,雖然沒有我那死去的老公表演得好,至少提線木偶、布袋木偶等操作還是有模有樣的。”
飯菜做好之後,他們開始吃起來。不過秦蓮香是真的餓了,沒有顧及所謂的淑女樣子,吃得比男人要多要狠。
她也注意到自己的“醜相”,嘴中塞着食物,吐字不清的解釋道:“這幾天常常是隻吃兩餐,甚至一餐,這次是吃得——最好的……”
他們也很理解,讓她多吃一點。
“對了,你們要演出的票嗎?”秦蓮香吃完問道。
“能給我——三張麼?”江西穆問道。他想着,可以給宋情詞以及段虹去看看。
明誠則推辭說那天晚上有事情,找朋友吃飯。
吃過了飯,四人提着好幾袋盒飯到廣場,給還在搭臺的工人送吃的。此時已經臨近7點,他們才能遲到一頓飽飯。
應天良開車帶明誠與江西穆回去,在路上,明誠就問秦蓮香老公的事情。
“說起來,她也是一個可憐的人。97年的時候在水仙第三醫院生孩子,結果因爲破腹產不當,導致孩子還沒生下來就死了。她老公項東很疼愛她,可惜在其後,秦蓮香就一直懷不上孩子,後來就收養了一個孩子,取名項欺霜。現在這個孩子已經出國深造了。”
應天良說罷,又嘆了一口氣,“她老公項東爲木偶戲社團的副團長,有很精湛的藝術手法,只可惜在2011年的時候吧,因爲查處肝癌,就死了。說起來,秦蓮香倒是一個開朗的人吧,依然在自己的崗位上堅持,同時也獲得了許多的成就。”
回到漕溪鎮,明誠與江西穆回到房間休息。
在房間裡,江西穆躺在牀上,腦海當中翻飛着的,是暮山溪死的時候模樣,面容扭曲,紫面獠牙,緊緊拽着那青衣的服飾。尤其是那密室,門是自內反鎖,同時落地窗戶緊閉,窗臺還有嚴密的防盜網,怎麼看都像是自殺。
但是他洞若觀火,發現了諸多的問題,認爲這是完美的密室殺人。
只是,這個密室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4月14日,江西穆來到警局,便發現了當地的警察都來得很早,一到辦公室就開始打掃衛生,十分的賣力。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副市長盛文風將蒞臨警局,開一個表彰的會議。既然有重要的領導,肯定是將警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掃得乾乾淨淨。原本說是重新買花買紅地毯的,但是考慮到盛文風最討厭這種繁文縟節,就統統從繁化簡。
早上九點,全體人員都到大會議室裡,一切井然。九點二十分,警局的局長親自引着盛文風到會議室裡,全體爆發陣陣的掌聲。
江西穆坐在很後面,也隨之象徵性的鼓掌,還有那微微的哈欠聲。
盛文風坐在臺上,對着話筒,略帶嚴肅的說道:“隨着違法犯罪呈現動態化、多樣化、智能化、區域化的特徵日趨明顯,希望你們繼續將創新作爲拉動各項工作開展的引擎,緊緊圍繞公安‘三項建設’、信息警務等,再研究,再創新,不斷總結提煉,不斷自我揚棄,努力做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努力做到警力跟着警情走,努力做到超前防範、主動防範和科學防範,實現把違法犯罪控制在初始階段、消滅在萌芽狀態。
幾句開場白後,就開始進行表彰:“這次你們出警的相當快,相當的迅速,不愧‘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鋼鐵之師。這些時日來,你們都辛苦了,爲了抓捕這些販賣團伙,不惜加班加點,犧牲個人的時間,終於是有所斬獲。上百隻違法槍支、百斤有餘的精製品,如果流通到市場,將會帶來多麼大的危害,這對治安建設是多麼大的一個打擊。”
江西穆擡起頭,又微微打了一個哈欠,看向這位尊貴的領導。從他上臺的時候,可以看到他個子比較的矮,且很瘦,不過他卻很有領導的氣質,長着標準的國字臉。
他無聊的用手機查了一下這個人,還發現了許多不錯的事蹟。那些對腐敗問題的會議,引用了一句非常經典的話,那就是在治理該問題上,有九十九個棺材是送給這些有問題的官員,有一口就是留給自己的。除了在會議上多次嚴明不準腐,猶如堅守十八億畝紅線上是決不動搖以外,新聞當中也多次提及盛文風常常加班加點的,晚上還能見到他的辦公室亮燈,見到他在批改材料,用盛文風的話說,百姓休息,他才能休息。
百科當中也有盛文風的詞條,並將他的話語整成了語錄,看看條數,多達上百條,每一條都是言辭誠懇,措辭嚴厲。新聞當中,對他的評價極其的高,幾乎高過了市長。有百姓稱這是百年難見的好官。
江西穆看及此處,對盛文風稍許有了改觀。比其之前案件死去的幾位領導,盛文風基本是無可挑剔。
盛文風又告誡底下同仁,帶着嚴肅又帶着苦口婆心,“必須要狠抓公安機關的建設,進一步夯實工作的根基。首先就要堅持理論學校,加強思想建設,完善學習制度。要知道你們都是戰在第一線上,很容易受到犯罪人的攻擊。刀槍你們不怕,但最怕的是精神上的糖衣炮彈。一有點小恩小惠,就會喪失嚴肅、公正的判斷。這種是非常可怕的,也是需要我們深思的。因而,要提升修養,加強自身的抗擊腐能力。現在是發現一個,就抓一個,這一點是堅決不留情面的!”
在此,所有人爆發出了陣陣的掌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