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建康六年】
祥格納吉被送回了家,不過那些送她的人並沒跟着進府,遠遠的行了一個禮就回去了。護院的侍衛們好奇的看着自家的主人,不知這個小主子又出去闖了什麼禍。此時此刻,祥格納吉的小女侍焦急的等待着,尚主的主意她知道,但是她可不希望尚主又被主人逮到,然後關柴房,挨板子。她叫嫫螺,家裡的其他長輩叫她嫫嫫。其實嫫螺並不算是個名字,它的含義就是‘小女孩’,也許等到嫫螺成了老太太主人就會給她換個名字,也許叫‘梭哈內’也許叫‘梭哈唷’,就像家裡其他的老年傭人一樣。嫫螺和祥格納吉一般的年紀,因爲吃穿不愁,她的長相涵養要比其她女傭好,但終究是傭人,說話做事都畏畏縮縮的。
“嫫螺!”一個年齡相當的小奴兒闖了進來:“尚主殿下回來啦!在老爺那邊呢!”
老爺?嫫螺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尚主殿下又被發現了?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嫫螺心中慌亂如麻,老爺的脾氣她是知道的,雖然非常寵愛尚主,但是氣極了是不認人的。娘娘和哥隆雖然疼愛尚主,但也不認同尚主喜歡的那個男人……哎,此刻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去找娘娘和哥隆們來纔是。
祥格納吉有一個精通學問的父親,平日裡各位哥隆都畏懼他,但仗着自己幺女的身份和寵愛,也就祥格納吉能逗這個嚴肅有餘的中年人樂一樂。沒逗樂的時候當然要領些責罰,算作是淘氣的代價。這些年來,祥格納吉捱過的板子可不少,妜釋封岈家的長主——她的父親又氣又疼得慌,操的心可不少。那一日長公主大宴,作爲名門一族怎能不去參加?也不知女兒在那宴會上中了什麼邪,回來之後竟安靜了幾日,也不理人,話也少了,聽說後來竟找奶媽學起‘革花兒’來。討厭女紅的女兒竟能主動求學?做父親的大喜之下隱隱感到了不安。正不安着,麻煩便來了。
先是流言,關於女兒和那個齊國小軍官的流言。小軍官?長者輕蔑的噓了一聲,那些小軍官他見的多了,仗着年輕英俊便想和貴族攀親,着實的可恨!也不知那人在他們齊國的時候是個什麼行徑?到了漠南經還敢如此作爲!可嘆女兒年輕,心思尚淺,哪裡經得住誘惑?看她前幾日的模樣,是思春無二了!做父親的覺得很有必要將這份幼稚的仰慕扼殺在萌芽時期,也顧不得國王的處境,直接到漠南王宮要求給女兒賜婚。
哪家的貴族孩子都行!絕不能便宜了那個齊國的小流氓!
誰知國王殿下的處境並不好,還沒心思考慮他家女兒的婚事。沒辦法,愛女心切的父親有去找了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接見了他,但並沒賜婚的意思,只說是考慮考慮……這一考慮便又是好幾日。
這好幾日裡流言早已不止是流言,其他各族已經做好了看笑話的準備——祥格納吉私闖齊軍禁地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老爺!”一個家奴驚乍乍的闖了了進來,打斷了兀日諾.妜釋封岈的思考:“老爺!尚主殿下回來了!!”
回來了?兀日諾頭疼……從何處回來的,該不是?兀日諾大叫不好,這閨女是被寵壞了,越發不知天高地厚!不教訓一下是不行了!
“綁那混丫頭過來!”兀日諾一邊大喊,一邊到書架上去拿藤條。
“父親……”祥格納吉推開了門:“不用綁了,女兒自己來了。”
說罷,老老實實的跪在了地下。
兀日諾看這小丫頭毫不懼怕的樣子,氣得聲音都變了調:“你剛纔去哪了?是不是去見那個小流氓了?”
祥格納吉不言不語的跪着。看到女兒的樣子,兀日諾又是氣又是急又是心疼:“你怎麼就如此的不服管教?你當那是個好人麼?是好人爲父會不成全你?都是做不得人上人的纔去那軍營裡頭做事。那地方能出什麼好人?你以爲那做軍官的威風麼?那軍營就是個賭窩子,毒窩子!別說是齊國的軍官,就是咱們漠南的,我也是絕不應允!更何況,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的處境,哪個家族敢和王家軍親近?你當他們是要久留的麼?等他們班師回去了,那些親敵的不會有一個有好下場!!你不爲自己的終身幸福想想,難道也不爲全家想想麼?”
“父親……”祥格納吉眼淚汪汪的擡起頭:“女兒是真心喜歡上他了!還望父親成全。”
看自己的閨女執迷不悟的樣子,兀日諾氣得把藤條往地上一摔:“什麼叫真心喜歡?你一個半大小丫頭懂得什麼叫喜歡?你和那個小流氓就算成了,你們要怎麼過日子?”
祥格納吉抽泣了一下,鼓起勇氣:“父親,女兒已經把扳指給他了,父親再說什麼也晚了。”
扳指?兀日諾覺得腦門嗡的作響,眼前更是一黑,若不是扶着桌角,險險跌倒。那扳指可不是隨意的東西,若真是給了那個臭小子……那,那他上門要人自己豈有不給的道理?慌亂之中,竟順手拿起書桌上的磁鉢兒往祥格納吉砸了過去。
正是春日,那磁鉢裡的鮮木蓮正開得燦爛。這一砸正砸在祥格納吉的左肩上,磁鉢雖厚重,但也應聲碎了。祥格納吉被疼的身子一挫,但依舊是咬牙忍着。那瓷片割破了肩頭,血水溢了出來,有一兩滴順了身上的木蓮花瓣滴在了手背上。
木蓮花?是了……魏池就像是這樣的花,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他是最乾淨、清爽的。祥格納吉想到這裡,想到那日他悠然與自己對飲的模樣,想到師父說過那酒中神仙的神采,想到那如清水一般的眼神,忍不住流下眼淚。他不是流氓……他纔是這世間的真男子……
兀日諾看祥格納吉並不躲閃,勃然大怒。這小丫頭平日雖是頑皮慣了,但埃罰時不是求饒就是躲藏,此刻的模樣卻像是鐵了心腸一般。兀日諾想起自己中年才得這麼一個愛女,平日裡恨不得捧在手心來寵愛……卻沒想到有這麼一天……
兀日諾也顧不得下手的輕重,順手抄起一根木書額便往祥格納吉背上抽去。
漠南的書籍平日都放在一種木盒子裡,這盒子的檔頭有一個活栓,這機關便是‘書額’。別看是裝書的東西,這小器件可比中原的戒尺還長還厚,漠南的書方可不用他來教訓人,這東西實心的重,打下去沒個輕重的話,傷筋動骨是有的。
兀日諾也顧不得手上拿的是什麼,只是發瘋似的往祥格納吉背上抽去。雖然祥格納吉穿的還算厚實,自幼又練着武功,但還是受不住了,捱了十幾下便向前一趴,伏在了地上。
傭人們嚇得不輕,但也不敢上來拉扯。
祥格納吉趴在地上,只是不認錯,開始還能覺得疼,後頭便恍惚了。只是覺得這一身的木蓮花把自己圍繞得嚴嚴實實,眼前的這一朵上略略染上了些血絲,正想擡手把那紅色揩抹了去,卻覺得眼前一黑,知覺全無了。
“老爺!大人!”看趴在地上的尚主沒了動靜,有傭人慌了神,大了膽子上來拉。
兀日諾還在氣頭上,揮着書額便抽這些來攔的人,有好幾個人吃不住疼,退了下來,只有那當值書房的老傭人拼死護着祥格納吉:“老爺!別打了!尚主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她哪裡知道錯了??那這是滔天大錯啊!!氣死我了!!真真氣死我了!!!”兀日諾頓足。
“夫君!!”
聽到了這一聲,不少人鬆了一口氣,娘娘,您可終於來了!
看到兀日諾失常的模樣,祥格納吉的母親大驚,趕緊上前跪了下來:“夫君,莫要氣了,身體要緊,身體要緊啊!”
兀日諾大喝:“你也不要攔我,我們怎就生了這麼個不識好歹的女兒?與其留着丟人現眼,不如現在打死算了。”
“夫君,夫君,祥格納吉也是一時糊塗,此刻如此喧騰,如要傳了出去,那纔是真真沒有救了!”
祥格納吉的母親名喚賀沢妠娜,是個有見識的女子。她知道此刻勸已是沒用,唯有講明其間的道理才能讓兀日諾解氣。一手拉了兀日諾,一邊命傭人關了門窗退下。
“夫君,那扳指雖然落在了那男子的手上,但那齊國的王將軍豈是個不明眼的人?於情於理也不會縱容手下做出如此荒唐的舉動!那日便是王將軍的手下送了吉兒回來,也沒聲張什麼,只是帶了些禮物,知會我們女兒的去向,只怨我沒有細細追問吉兒此去爲何,只當是她貪玩膽大,略略責罰便罷了。哎……那王將軍說不定也指望着我們去講明利害,莫要給他爲難纔是!”
兀日諾念及此,才略略收了暴斂之氣。
“吉兒,也是個死性子的孩子,你若許了她說不定她還要挑三揀四,你這一逼,怕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聽說那小軍官也不是等閒之輩,如果他念及絲毫仕途榮辱,收了這樣的禮豈會不惶恐?那也盼着咱們去把那扳指要回來呢!”
兀日諾想了想,好像確是這麼個理。女兒自己雖然寶貴,但畢竟是漠南的女子,在漠南自然是尊貴無比,但到了齊國呢?那小軍官肯定也不願入贅漠南……照此看來,自己剛纔果然是急躁了。嘆了一口氣,往廳中望去,看祥格納吉的樣兒又是心疼又是自責,趕緊去扶。
賀沢妠娜看兀日諾去扶女兒,知道剛纔是說通了,自己心疼以外又多了些無奈。要不是平日裡兀日諾實在是寵愛得無邊,這孩子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心勁兒!這家裡的老老少少可沒讓自己少操心,只希望能順利把這婚是給了結了,淌出這趟渾水。
祥格納吉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身邊除了嫫螺再無他人。
“我渴!”祥格納吉微微正了正身子,背上的疼如鑽心一般,在要想趴起來些都不能夠了。
“尚主,別動!”嫫螺趕緊拿了鹿棗茶過來:“剛纔醫生來說了,尚主身上的傷可不輕呢?背上的傷雖不像肩上見了血,但都是內傷,淤血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藥才能化了去。就求您被亂動了,看您這一頭汗吶。”
祥格納吉喝了口茶水又趴下了,想起白天父親說的那些話,忍不住的傷起心來。自己是個多糟糕的人啊,別家的女兒都能給自家的姓氏帶來榮耀……但自己。
嫫螺看祥格納吉的眼神有黯淡了些,放了茶水勸起她來:“殿下,那祁融家的少主人看着比那魏池氣派,您要嫁他還不是一句話的功夫,您何必屈尊去找那個齊人呢?”
祁融家的少主人和祥格納吉年齡也相當,身份也配得上。在漠南的貴族裡頭這也算是個頂頂優秀的男子了,嫁給他不好麼?
“他沒有他好。”祥格納吉嘟囔着。
感情這口裡的他還是那個他!嫫螺嘆了一口氣:“那日奴兒也跟了去,見那什麼魏大人也不多好……高矮也還行,只是那風度還不如尚主您來得大氣呢……感覺風都能吹走似的。”
“我就喜歡這樣的!”祥格納吉撇了頭。
聽祥格納吉的口氣,元氣已經恢復了不少,嫫螺便放心的逗她:“嗯,殿下倒說說,喜歡那人哪一點?”
祥格納吉果真認認真真的想了起來,但只覺得那人千好萬好卻說不出來。今天捱打的時候,抱了那一身的木蓮趴在地上,只覺得那花兒就似魏池一般,不論是養在池裡還是養在案頭,只一個好字便形容得了了。爲了它,就是死了,能葬在一處也就安心了。
想到這裡,祥格納吉忍不住臉紅,把臉往裡頭側了側,不言語了。
嫫螺看祥格納吉捂了臉,知道是害羞,卻忍不住又逗逗她:“殿下覺得,那位大人又是喜歡殿下哪一處呢?”
祥格納吉回過頭望着嫫螺:“他不喜歡我,哪一處都不喜歡。”
“嗯?”嫫螺一驚,越發覺得最近是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祥格納吉垂了眼:“他不喜歡我,我看他那眼神便知道……不過,不過我會讓他喜歡上我的,哪一處都要他喜歡上才行!”
聽得醫生說祥格納吉並無大礙,兀日諾鬆了口氣,想起女兒的慘狀又忍不住自責。賀沢妠娜在一旁勸着:“夫君,還是把晚膳吃了纔是。”
兀日諾有些吃不下,賀沢妠娜只好喚了些羮粥進來。那端羹的小奴兒正要推門而進,卻被身後的人一撞,險些跌了手裡的杯碟,驚出了一身冷汗。
“父親,母親!妹妹在哪裡?”
祥格納吉有三位兄長,最疼愛她的便是二哥兀穆吉。嫫螺怕老爺盛怒,娘娘都攔不下來,趕緊找了管家的把正在外頭赴宴的兀穆吉找了回來。話說那管家的也是個有主意的人,知道兀穆吉的急性子,愣是等到宴會結了,兀穆吉出了別人家的大門了,才娓娓道來。兀穆吉果然大怒,狠狠抽了管家一鞭子,隨便拉了一匹馬便急急的趕了回來。
賀沢妠娜拉了二子坐了:“也沒什麼大礙,你嚷嚷什麼!”又轉身吩咐那奴兒端了菜上來排了。
兀穆吉又忽的站了起身:“兒子去看看妹妹!”
賀沢妠娜冷了臉色:“你也不看什麼時候了,她都睡下了你還去吵她做什麼!”
兀穆吉不情願的坐了下來,賀沢妠娜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兀日諾看妻子臉色不好,知道是那頑疾又犯了,趕緊勸她回去歇着好吃藥。賀沢妠娜不放心兀穆吉,但也確實越發難受,最後只得囑託了一二句,往後宅去了。
等母親走遠了,兀穆吉急急的問:“父親!今天是怎麼了?妹妹淘氣也不是一兩次,爲何今天責罰如此之重呢?”
兀日諾垂了頭,把那魏池的一二事情與祥格納吉的扳指都說了。
“可惡!”兀穆吉猛錘了一下腿面兒:“這些齊人真真是可惡!攻佔我城池不說,竟還委派軍賴做起這等事情來了!真是欺負我漠南無人麼?”
“現在如何是好?你妹妹可是鐵了心了。”兀日諾無奈:“我今日下手狠些也不過就想逼她迴轉心意……誰知……哎!只求明日能順利討回扳指,要不我妜釋封岈家還有何面目行事做人啊?”
“討?爲何要去討?依父親所言,那個姓魏的不過是平民出身,就算在他們大齊也是個低賤的種!他迷惑納吉才得了那扳指!!我恨不得飲了他的血!怎能去找他討?”
看兒子動了殺機,兀日諾趕緊相勸:“你可別去做什麼啥事,現在可不比尋常,要是惹了那幫人,指不定會招什麼禍事呢?”
別的不看,就看王允義現在住的那院子,那不是殺盡了那些人才住進去的麼?
兀穆吉轉念一想,壓低了生音:“如此這般、這般……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這?”兀日諾有些遲疑。
“父親!這不過是小事一樁!齊軍豎的敵還少麼?只要做的乾淨些,就算死了一個半個的,也懷疑不到咱們頭上。”
看兀日諾還在猶豫,兀穆吉急了:“那人死了,妹妹不過是傷心一日半日便過去了……要真是留了那奸賊的命,還不知道以後會生出什麼樣的旁枝來呢!”
兀日諾一咬牙……點了點頭。
魏池起了個清早,拿了個大鐵勺烤了燙自己的官府。等陳虎端了早飯回來的時候,魏池已經收拾停當準備出門了。
“大人不用早飯了?”
“今天有事,要早些走……”魏池隨手拿起了個面饃出了門。
昨晚兒,王將軍除了交代自己那點事兒,又安排了許多繁雜事務。魏池琢磨着王將軍的態度猜測:看來王將軍站穩腳跟的日子不會太遠了。烏蘭察布縱然是遼闊,臣民貴族縱然是衆多……但這麼耗下去,只怕是失了尊嚴和鬥志。
到那時候,秦王那邊只要稍占上風……漠南就真是危矣了。
想着想着,已經到了索爾哈罕的宮門前。魏池仰頭望着這奢華的宮牆嘆了口氣:這些美麗又要在何時被屠盡呢?就像是大齊邊防上那些被襲劫的小鎮……成爲斷壁殘垣。
索爾哈罕還是安然的態度,看了魏池送來的文件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單單選出了廟寺的文件壓了,不做批覆。
“哎……”魏池嘆了口氣。
“怎麼了?”索爾哈汗眼皮都沒擡。
“哎……”魏池不接話,只是嘆氣。
索爾哈罕把筆扔了:“又不好好說話了是吧?”
魏池拿額頭抵着桌板兒:“小生……小生遇着桃花劫了。”
索爾哈罕把手上的摺子合了:“那個祥格納吉?”
“嗯……”魏池趴在桌沿兒上哼哼。
索爾哈罕支了下巴,瞟了魏池一眼:“看不出來你哪點好……居然把那小丫頭迷得神魂顛倒的……哼,她父親急得……都趕到我這裡求賜婚了,看樣子,就算是我隨便指個什麼人他都敢把女兒嫁出去!”
“你指了麼?”魏池轉過頭。
“沒有……”索爾哈罕眨了眨眼:“這種渾水我可不趟。”
“……”魏池把頭轉了回去:“你還是指了吧……要不,她可真要把自己嫁給女人了。”
“哦?”索爾哈罕也把頭探了下來:“快說快說!”
“她昨天,把她的扳指……給我了。”魏池果然看到索爾哈罕臉上的好奇變作了幸災樂禍,忍不住又哼了一聲。
“噯!”索爾哈罕把摺子也扔了,一巴掌到了魏池的背上:“看吧看吧,前幾日說你半男不女你還不應,怎麼樣?媳婦都找上門來了!!我看你也別推辭了,那丫頭不好看麼?乾脆娶回去得了。”
魏池聽了,也笑了兩聲:“我說你啊……不能說一兩句正經的麼?”
“你還真有夠憐香惜玉的。”索爾哈罕笑得咬住了舌頭:“不過,那扳指都給了你了,我可就幫不上忙了……哈哈哈,你就等着娶媳婦吧!!!”
魏池想了很久:“我說……實在不行,你就幫我對她說了吧?”
“說什麼?”索爾哈罕擦着眼淚。
“說……我是女的……”魏池嚥了口口水。
索爾哈罕愣了:“……至於麼?”
“總不能誤了別人一輩子吧?”魏池擡起頭,挺認真的看着索爾哈罕。
“……你那官兒不做了?”索爾哈罕撿回了摺子,看着。
“實在不行……回家種田咯。”這會兒魏池笑了:“實在不行……也就只能這樣了……”
索爾哈罕眼睛看着摺子,心裡卻在想:要是她知道你是女子……卻還是不放手……你又當如何?想到這裡忍不住自己先笑話了自己,怎會呢?哪有這樣的事情?
魏池看索爾哈罕不搭理自己,便拿了那玉扳指出來看,看了一會兒,又想起了一件事:“祁祁格姑娘,你的那個扳指呢?我還沒見過呢!來,給窮學生開開眼!”
索爾哈罕看魏池強顏歡笑的樣子,也不忍心再取笑她:“以後得空了給你看,現在你給我老實坐着!吃糖!”
魏池吃了幾塊兒,找了個墊子靠了,靠着靠着便覺得睏意上了頭,昨夜一夜沒睡好,勉強掙扎了幾下便睡了過去,等醒過來已經是酉時了!
“唉?我怎麼睡了這麼久?”魏池揉了揉眼睛,掀了身上的被單坐了起來。
“起來洗把臉,吃了飯快滾回去!”索爾哈罕把一大摞批好了的文件丟到魏池的身上。
魏池不滿索爾哈罕的冷淡,狠狠地吃了長公主家的一大碗飯之後,被趕了出來。
好冷……都六月了,怎麼夜風還這麼冷?魏池裹緊了衣服往回走,四周的民居都安靜了下來,魏池往前探了探脖子……只要再過兩條縱街,咳,也許是橫街,就能到家了。
就在探頭的當頭,魏池覺得脖子一涼,一回頭卻是一個黑影擦身而過。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