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建康七年】
瞿秋瑾,瞿司業聽到前院有動靜,便問身邊的人:“前院在做什麼?”
身旁的人是他自己的書辦:“魏大人進來了。”
瞿秋瑾默默地合了書,繞到窗戶後面去看,只見兩個學生打扮的人正在吵什麼,四周圍了一圈人,也不知是爲什麼動氣,見到祭酒來了不散不說,聲音還愈發的大了。
“帶頭的是誰和誰?”瞿秋瑾作爲司業,規正禮法正是他的本職,但這會兒他可不準備去爲小祭酒解圍。
書辦悄聲說:“那個是寺中宗人經歷羅大人的孫子,名喚羅穎的,至於這邊這個布衣裳的麼,小的也不認識,可能是其他省來的。”
瞿秋瑾瞄了瞄龔湘的屋子,那邊也沒什麼動靜,估計也是躲在窗邊看熱鬧呢。瞿司業心想這個小祭酒是個有能耐的,但是估計也是當不久的。畢竟翰林院出身的人除了一條道走到大學士的以外,其他的都要到各部染幾水,時候到了就要升遷,自己沒必要去和個小輩過不去。更何況這個小祭酒十分得不得了,竟然連兵部的水都趟了進去!自己還是離遠些的好,一把年紀了別被人當槍用。
龔何嘗不是如此想的,也是躲着靜觀其變的意思。
魏池才進院門就看到有人爭執,擡頭一看,兩個司業的屋子安靜得跟沒人似的,心中怎會不知道那算盤口訣?只想自己上任不過三天,那兩位面子上倒還糊弄得好,此刻看來果然是花花腸子一肚子,疏忽不得。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面對拉黨結派腐朽不堪的一幫學子,魏池倒是沒有要做任何調改的意思,任那些罩着學派的名號各謀其利、畫圈割地的人留着,反倒不像前一屆的祭酒那樣管得細緻。平靜如水的魏池來了國子監就如同沒來一樣,一絲波瀾都沒造起來。
魏池腋下夾着書本正要入門,只見門口就圍了一幫人吵架。因爲魏池就任已是新年開學之後,大多數人並不認得他,只當是個年輕學生,於是還是該吵的吵着,完全不當回事。
魏池圍過去,問身邊一個面紅耳赤的學生:“那個可是羅穎?”
魏池如水一般的進了國子監,但是並不是真的決心做水,他也在朝廷混了三個年頭,深知三黨的恩怨情仇。這三幫官僚廝混了二十多年,其中的糾葛幾乎不用再去追究,所謂爾之敵人便是吾之盟友,反對對方贊成的,贊成對方反對的幾乎已是本能。魏池這一屆前三的進士中,耿炳然家世甚特別,不是這些人拉攏得了的,同科的馮琳一心的做學問,且出身是正統的翰林世家,年齡又最長,早就過了浮躁的時候,根本不買三黨的帳。就剩了個小魏池,三黨正打着主意,誰知突然冒出了燕王,這下子要到手的肥肉也就沒戲了。魏池跟着燕王幾年,也算是風平浪靜的將朝廷局勢看了個明白,如今想要再忽悠他幾乎是不能了。三黨知道魏池難以拉攏於是才更加謹慎,楚黨的首領是章印之,他骨子裡有些狂傲,他出手拉攏魏池就圖個先到先得,卻不知道魏池這個人如果真是如此簡單,那早在很早的時候就該被人吃了,任誰再護着也留不到現在……
面紅耳赤的學生頭也沒回:“是啊!”
“那個可是閩島來的新生衛青峰?”
“是啊!”
魏池示意身邊的舍捐不用說話。
魏池聽了一會兒才明白這羣人在吵什麼,那個瘦巴巴黑乎乎的新生衛青峰今天輪了禮值,專門站在院門口整頓各位生員的衣裳帽子。那個羅穎雖然出身很好但卻是個守規矩的老實人,自己從頭到腳收拾得整整齊齊,青布的棉衫也是國子監公派的,按理說不該被攔。可氣的是他的那個書童不知怎麼的得了頂新帽子,今天就圖新鮮,私自戴了過來。衛青峰見了立刻就攔他下來,羅公子人真是老實,被這麼個土包子後輩一擋也沒有生氣,只是命自己的人將帽子換了。誰知這個衛青峰依舊是拿了錄薄要過來登名字,同行的人都覺得不必如此苛刻,紛紛鬧了起來,這個新生偏偏不怕,擺出了舌戰羣儒的姿態,寸步不讓。那個衛青峰身邊同值的名叫顏沛偉,讀書世家出身,也在一旁勸着那個黑臉的,拉着他不讓生事。
魏池這輩子大多數時候都呆在書院,這種吵架的事情見得多。只是這一樁倒是尋常書院的常見,國子監的少見——國子監黨派嚴重,吵架幾乎就是黨爭,這幾個無黨無派的吵成這樣還真是罕見。
衛青峰人乾巴巴的中氣卻足,說起話來有理有據,令人難以辯駁。魏池一邊聽着一邊回想他的入試成績,記得是十分靠後的,心想這個人倒是個嘴皮子精。
爭到後頭就有人過來搶衛青峰手上的錄薄,衛青峰倔得很,就是不鬆手。顏沛偉怕他吃虧,一面擋了搶奪的人,一面暗自勸衛青峰鬆手。人羣正在騷動,突聽得有人在外圍拍掌,啪啪幾聲後,一個少年的聲音緩緩的說:“稍後再爭,課程要開始了。”
果然,話音才落,入室的鐘聲已經敲了起來,再過一刻就是正式上課了。屆時再不入座就是遲到,遲到的罰可就重了。人羣鬆動了幾下,不少旁觀的開始準備抽身。幾個明眼的人這才認出了魏池:“魏……魏祭酒。”
國子監還有幾個魏祭酒?人羣徹底鬆動了,不相干的人趕緊讓出一條路。魏池並沒有過多說什麼,只是順着人縫往裡走,人窩子心兒裡的兩撥人還怒目相對着,只是大家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下來。魏池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那抓着錄薄的手:“你是羅穎的朋友何必乾?”何必乾不知這個祭酒怎麼纔來兩天就認得自己了,被這一拍趕緊鬆手。
“去上課吧。”魏池笑道。
這下子何必乾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了,紅着臉笑了笑。羅穎趕緊和魏池行禮,拉了何必乾進了院門。走了事主,又來了祭酒,大家趕緊四下散去。正點鐘還沒開敲就都跑了進去。
魏池想把那錄薄收過來,一拉才發現這個衛青峰根本就沒有鬆手的意思。魏池也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衛青峰赫然不動,顏沛偉急得直冒汗,趕緊說:“魏祭酒,學生這位同窗生性剛直,並非是要冒犯祭酒……”又回頭狠狠地勸那個衛青峰:“風珠!不得無禮!”
衛青峰冷笑一聲,鬆了手,鞠了一躬:“學生有一問。”
魏池拿了錄薄在手裡:“但問無妨。”
“太子學明令規定:出入學堂不着規例衣帽者,錄名扣分,奴僕不從皆屬此過。學生就問,此次該不該錄?!”
魏池笑道:“學規上有沒有說怎麼錄?”
“……祭酒如此說是何道理?有紙筆,有學生當值,自然就是如此而錄。”
魏池搖搖頭:“去上課,下課了到我這裡來,我教你錄。”
說罷將錄薄遞給身後的舍捐,轉身也進了大院。擡腳才過了門檻,忽聽到身後的人朗聲說:“古人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區區三千學子之太學尚不能依明律而修己身,更何談三萬萬民衆知禮守法?”
魏池聽了,回頭一笑,不再逗留,徑自往自己的廳室去了。
進了廳室,舍捐湊上來堆笑說:“那個人是個鄉巴佬,沒見過世面的,大人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魏池並沒有搭話,只是問:“今早晨有哪些博士,要上那些課程?往後每個師傅上課之前你都要把課錄給我,記下了麼?”
舍捐唯唯稱諾,退了出去。
魏池端起茶喝了一口,仔仔細細的把這幾天的事情想了一遍,提筆開始給自己的老師——前任禮部侍郎蔡伯恩寫信。
大早朝三天一次,陳鍄掐指一算,再過個三輪估計王允義就要抵京,太常寺的官員們都忙着準備。較之之前的秦王,這次的準備必須更加的仔細,不敢出一絲差錯,就連禮部和兵部的堂倌也紛紛前來試探他本人的意思。陳鍄很苦惱,這苦惱並非大家的試探,而是這件事情並不是他一人的態度就能決定的。
王允義,這個功高蓋主的人,王家這個一世傳奇的大家族。有多少人要揣測逢迎他們的意思?如果不是這樣,爲何朝中隱隱的要安排秦王和王允義擦肩而過?其實就連陳鍄自己也想明白了,二十多歲的皇家英雄陳宿並不是王允義的對手,就連自己也不是,若是除去自己和皇帝身上的龍脈光輝,那他們只是王允義腳邊的一粒微沙。
這個父皇留個他的鎮國之臣,不能不用,不能全用,要慎用……
所以他才摒棄前嫌娶了王家的女兒做皇后,但這又能如何?一個女人的份量能給巨大的王家安心麼?難道這幫老狐狸分不清什麼事虛名什麼是實利麼?
從封義回來的人都已經返回邊關,那個小魏池撿了三黨之爭的便宜當了祭酒,只是自古以來祭酒都是大學是出身,這個官級別不算特別高,但是位置十分特別。魏池進士出身,在翰林院的兩年算進去也沒這個資格。他能鎮得住麼?陳鍄在王允義的名字上畫了個圈,旁邊寫了個魏字,想了一下又加了個耿字,加了後又笑着搖了搖頭,把那個字劃了。
“慧兒,那個魏池的老師是誰?”
慧兒正在摞書,想了想說:“回皇上的話,是禮部的蔡伯恩。”
“是誰引薦他認識蔡伯恩的?”
“回皇上的話,這個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魏大人是個孤兒,從不曾聽說他有什麼親眷,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必了,”陳鍄又在魏字旁邊寫了個耿字:“燕王最近還在和魏池聯繫麼?”
“這倒沒有,燕王最近似乎是病了。”
“又是病了!”陳鍄冷哼一聲:“慧兒,你覺得魏池能擊破三黨站穩國子監麼?”
“回皇上的話,皇上所說的是兩回事,究竟是問能擊破三黨呢?還是問能立穩國子監呢?”
“哦?難道不是一回事?”陳鍄饒有興趣的問。
“自然是兩回事,三黨何其之大,魏池一人之力怎能擊破?不過若是說起立穩國子監,爲大人用心的話,還是能夠的。不過奴婢不明白,皇上既然要讓人擊破三黨,何不派個年長勢高的人去?魏大人到底資歷淺,薄鬥不過的。”
“哈哈,”陳鍄笑道:“朕何嘗不這麼想?但是太傅倒覺得這個魏池能有一番作爲。更何況……朕就是想派個資歷深的人去……可是能插得進去麼?只怕還沒去就被攔下了。更何況如今外有強敵,朝中又有重臣,黨羽,如此糾葛難纏實在不適合大動干戈。太傅的意思就是釜底抽薪,讓魏池去監國子監,三黨不好說什麼,王允義只怕也不好說什麼,但是他不是個書呆子是個知道辦事的人,此去定能給國子監改頭換面。想我朝廷所用之人出身清白些,未來的這些人做了官怕是能讓這朝廷清淨些。”
“魏大人無黨無派,但是魏大人的老師蔡伯恩可是浙黨的人,也難防魏大人有這個心思。”
陳鍄在魏字旁邊又加了個蔡字:“蔡伯恩老啦,他當年收魏池做學生就收得怪,馮琳是他的門生,爲何又收了魏池?收了又不管,任他和燕王廝混,你說這個老蔡究竟把魏池當成什麼了?”
慧兒也不解其意。
“那魏池又把蔡伯恩當做了什麼?”
一個學資頗高的老者,他的得意門生馮琳無黨無派,他又收了無黨無派的魏池,然後他辭官歸鄉。這兩位學生入仕途之後似乎他從沒爲他們說過一句話,辦過一件事。
但是陳鍄似乎可以想見,蔡伯恩臨行前定是對他們交代了什麼。
‘不結黨。’
會是這句話麼?所以馮琳自己的父親是浙黨,老師是浙黨,他卻老實修書,不入黨派。所以魏池寧願和燕王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也絕不私結黨派。
陳鍄深嘆一聲,難道這個老人精認準了這兩人日後定會有所作爲才如此苦心經營麼?魏池、馮琳……看哪個都不像啊。
陳鍄突然笑了起來:“你說燕王又病了?你看病着還不忘給朕這個呢!”
陳鍄撿了個薄薄的奏疏給慧兒看,慧兒一看也笑了起來:“回皇上的話,奴婢這次倒覺得燕王殿下是動了真情了。”
魏池已經到了國子監,不能再住在翰林院蹭房子了。他這兩年進的是清水衙門,卯着算他的積蓄也不會超過五百兩,現在被翰林院掃地出門了,他要住哪兒啊?於是堂堂燕王殿下開始操心起自己小情人的官邸了。
“只能準了,”陳鍄說:“不過不能借着燕王的名字,魏池現在要收拾國子監,名聲還是得要的,既然玉祥有那麼點意思,那就讓內廷出錢賞他,朕出名號給。”
慧兒鼓着腮幫說:“那燕王不得傷心死了?”說完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嗯,是要傷心了。被小情郎使喚完畢又一腳踢了……嘖,朕這個哥哥真是情路坎坷。”
內廷裡面正在爲魏池這個和陳家解不開干係的人傷腦筋。就圍獵的事情來看,那個陳景泰是沒什麼戲可唱了,這個莫名出現的魏嘗不可讓皇太妃大動肝火。太妃本人現在是十分後悔自己一念之間就加了個名字上去,壞了自家姑娘一輩子幸福。
耿太妃到不這麼在意,魏池在她心裡名聲倒不那麼壞,至於朝堂之間多少流言?那不都要止於智者?魏池和燕王的勾當耿炳然不信,耿家其他人自然也不十分信。年前耿太妃知道耿炳然和他媳婦要想和魏池結親的事情,又唸叨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敢出如戰場是個有本事的好孩子,自然是同意的。要不是胡貴妃跑來橫槓了一腿,如今恐怕都在操辦韻眉和魏池的婚事了。她覺得魏池不錯,只是皇家的婚事豈能是不錯二字就能辦成的?有緣是一回事,有份又是一回事。
太妃正說到燕王,氣得捶胸頓足:“姐姐唉,妹妹怎麼就忘了這個小畜生的事情?早記起這個事情,說什麼也不會請那個魏池來。”
耿太妃卻想這朝堂風雲不是內宮的婦人可以隨意揣測的,只是說:“燕王年紀不小了,今年也二十有八了吧,該成親了。”
燕王十歲之前都是在皇太妃身邊養大的,那時候陳鍄已經抱給了當時的‘王皇后’,膝下就是陳鍄陳宿兩個孩子。陳宿那時候不過幾個月,和陳昂共處了五年,兩個小兄弟小時候都十分的頑皮,宮裡的禍一大半都是陳昂領着陳宿闖的。陳昂小時候就是個鬼精靈,他母妃從來就管不了他,他本人似乎很不待見那個高傲非凡的‘王皇后’,故意的無意的搗了很多亂。有時候禍闖得太大,皇太妃面子上也抹不過去了,只好撿起母威,拿起荊條一頓好打。
陳昂最後被打得受不了了,哇哇的哭起來:‘兒臣討厭那個女的,她總是給母妃使壞。’
這個母妃指的是皇太妃,她知道這個孩子心是向着她的,所以這麼多年來她的心也是向着他的。否則陳昂活不到出宮自立門戶,也活不過新皇登基後的大肅清。
“不能再由着他!今年即刻就要給他找個媳婦!那個魏池算什麼東西?絕不讓他和我們陳家的人扯上干係!什麼妖精!?”皇太妃哭得傷心,擦了擦臉:“皇后,那個春祭的名單裡頭不能有那個魏池,讓他離我們陳家遠點兒!”
王皇后要開口,耿太妃暗暗給她使了個眼色。
“這麼多年了,還是個急性子!有一句就要說一句,那個魏池倒不是個不正經的,怕是陳昂這王爺脾氣常年不改!看上什麼就要什麼!”
等皇太妃消了氣,王皇后這才笑着說:“人家公主還沒動心呢,母妃就着急上了。魏大人是翰林學士,今年又當了祭酒,無論如何不能不請他的,要真不請,他面子過不去,咱們也過不去啊。”
三人還要再商議,突然有奴婢唱報:“胡貴妃前來問安。”
皇太妃這才擦乾了眼淚:“不說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那個小畜生,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耿太妃笑她:“現在纔想起不能讓小輩兒看了笑話?”轉身讓宮人拿了四品盒子給她補粉:“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就少操些心吧!”
魏池忙完了上午的事情正準備休息,一擡頭就看到送午飯的舍捐旁邊還杵着個黑乎乎的人。
“進來。”魏池站起身,洗了手。
舍捐一面布飯一面白了身邊這個‘黑竹竿’一眼。
魏池問:“你吃飯了麼?”
‘黑竹竿’並不領情:“學生請祭酒賜教。”
魏池嘆了口氣:“坐下,吃飯。”
‘黑竹竿’毫不理睬。
魏池嘆道:“你的飯錢另在我的俸祿里扣,不是公費。本人請學生吃個飯的面子還是有的吧?”說罷走到窗邊:“你也進來一起吃。”
顏沛偉正縮在一從海棠樹後面,可惜這是春天,這樹沒幾片葉子,探頭一看一目瞭然。
顏沛偉垂頭喪氣的走過來:“祭酒恕罪。”
“誰都沒有罪,進來吧,今天我請客。”又回頭對那個舍捐說:“你們也到了吃飯的時間了,趕緊去吃吧,這裡不用你忙了。”
“不必拘謹,”魏池也請顏沛偉入座:“論輩分,我是老師,論年齡我倒和你們差的不遠。”
顏沛偉默默行了一禮,‘黑竹竿’問:“祭酒大人,學生倒是想學這錄薄如何錄的事情,還請祭酒大人飯罷之後莫要忘了纔是。”
魏池笑道:“這頓飯又沒有酒,你怕我發酒瘋賴賬不成?”
顏沛偉沒忍住,偷偷笑了一下。
魏池說:“你不要笑,你這個好朋友可不是什麼死腦筋,他聰明得很呢!”
“只是……你知道如何賣魚麼?”魏池問衛青峰。
衛青峰看着魏池筷尖的魚片,明白他要說什麼:“祭酒的意思就是,早上的事情可以不錄了?”
魏池看他領悟但還是說:“風珠既然知道沒哪個賣魚的有本事把魚擰乾了賣,那何必還要一心幹不可能的事?”
“那如祭酒所言,天下人可就沒有公平可言了?那所學的道德禮儀豈不是空談?天下條款衆多,何以總是約束小民?百姓面前的買賣就是約米,一絲一毫都不能少,官家貴人犯事就是賣魚,配上些水買也要說聲公平麼?”
“不公平,可惜你擰得幹那水麼?”魏池放下魚片。
“擰不幹就不擰了麼?”衛青峰笑了一聲:“大人說到底還是畏懼三黨,平日裡聽同學們說大人上得戰場寫得文章,可是到了這官宦之爭裡,大人還是要自保爲先麼?”
顏沛偉急得筷子都在抖,魏池看到他在桌下拉‘黑竹竿’的袖子。
魏池笑道:“真求自保我何必來此?”魏池敲了敲碗沿兒:“這魚,你是擰不幹的,可是你擰不幹不能說我也擰不幹。屆時,保證一滴水都不剩,風珠可願意等着收魚乾兒?”
衛青峰被魏池臉上的那一霎斂氣一驚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魏池站起身拿了那錄薄放在桌上,輕輕撫了撫封皮:“你們可願意幫我?”
顏沛偉還在發愣,衛青峰已經呼的站起了身子:“學生願效犬馬之勞。”
顏沛偉也趕緊站起身:“學生不才,若是太學能重振雄風,祭酒有用得着學生的地方,學生定不推辭!”
魏池再回頭看了這兩個年輕學生一眼,再笑的時候已是如沐春風的神態:“……二位,你們要幫的就是安安穩穩,好好讀書,然後就是睜大眼睛好好地等着瞧!”
作者有話要說:魏池的倆學生出場……
小顏還好,二十出頭,正常年齡
黑竹竿三十出頭……考試不給力的傢伙啊……
倆學生都比自己年紀大,這……好有趣的感覺。
燕王這麼多年的撒嬌撒了好多的保護傘啊,皇太妃肯定覺得魏池是狐狸精……魏池要知道了,估計要冤枉得撓地。
燕王纔是齊國最大的狐狸啊!掀桌!
嗯,77g快來了,王大叔快來了,皇上不穩重了……
要穩重啊,皇上……撫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