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水戰真的很無聊,或者說這場水戰很無聊。
由於沒有肉搏之心,宋謙賈華二人根本就不向對方艦隊靠攏,若是對方主動進擊,反而緩步後撤。只是箭矢、巨弩、小型投石臺等不要命的發射,爭取給對方造成打擊。
可實際上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在這樣的夜晚,視線本就不好,兩邊再隔着那麼大一段距離,命中率不是一般的差。偶爾有命中的,往往也被戰船的躲避物擋住,無法造成有效殺傷。當然,這正是此戰的目的,所以儘管很是無趣,但王旭還是靜靜地看了下去。
倒是另一邊的蔡瑁和張允,此刻大笑不止。
張允道:“蔡兄!看來大家所料不錯,這荊南此舉根本就是佯攻。若不然,那就是對方真的沒有懂得水戰之人,像這樣打,根本就無法形成有效攻擊,真是可惜了這麼多物資!”
“呵呵!”聞言,蔡瑁嘴角也是露出一絲笑意,贊同地道:“是啊,其實不管是不是計,荊南的水軍實在非我之敵。那王旭步戰騎戰倒可以稱雄,在這水中,可就由不得他咯!”
“哈哈哈!”這話說完,兩人對望一眼,皆是張狂的大笑起來。
無聊的戰爭仍然在持續着,不知不覺已是過了兩個時辰,若不是因爲事關重大,擔心出點意外,恐怕早就撤軍回去。
看着前方仍在持續地間歇性射擊,靜立的王旭忍不住喋喋自語道:“也差不多了。”
說着,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估摸着已經差不多是黎明前夕,不由輕輕轉過頭來望着趙雲道:“子龍,勞煩你去通知宋謙,告訴他撤吧!再這麼打下去實在沒有意義,我覺得明天還是要進行白刃戰才行,若是持續用這種方法打下去,反而使對方生疑。這水戰,我們的經驗確實太少了,極大地影響了計劃實施。”
“哎!”趙雲苦笑着嘆了口氣,也沒多說,徑自轉身離去。他也不怎麼懂這個,只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沒見過豬跑,至少也聽說過。這種仿似兒戲一般的戰鬥,根本不像戰爭,就像在扔錢玩,消耗的全是物資,不起任何作用。
其實宋謙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個結局,只是王旭和郭嘉聯名下令這麼做,又沒解釋要幹什麼,所以他也以爲有別的計劃,一切照辦。可戰到如今,他也有些明白過來,聽到趙雲傳遞的命令,如釋重負,無奈地搖了搖頭,便毫不猶豫地指揮士卒迅速撤退……
沉默地回到軍營,王旭二話沒說,第一時間將衆將召集起來。
“諸位,今晚一戰,除了留守的韓猛、周智、張靖,其餘都去了,想必也看出些問題來。我荊南將領不習水戰的問題已經相當突出,此次平定荊北之後,我希望大家都趁着休養生息的時候,好好了解一番水戰,不說精通,但至少要具備常規的深入瞭解。”
“諾!”衆將的臉色也是有些尷尬,他們大多出生草莽之間,兵書還能找到一些來讀,可水戰戰法,可就不常見了。
王旭嘆了口氣,也不想多說,人各有所長,埋怨他們也不太合適。只是心裡對善於水戰的人才,也真正極度渴求起來,心裡暗道:說不得有機會,應該再下江東,如果不挖幾個水軍將領過來,實在令人擔憂。
“宋謙!”
“在!”
“以你覺得,水戰佯攻,要怎麼樣才能做到類似真正的攻勢?”
宋謙聽到這話,頓時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道:“佯攻?”
“嗯!”王旭不明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主公,這個……”宋謙頓時遲疑起來,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但說無妨!”王旭皺眉道。
見王旭追問,宋謙看了看他的臉色,也不好繼續隱瞞,苦笑着道:“主公,水戰哪裡有什麼佯攻?即便有也不可能做出真正的攻勢那麼犀利,很容易被看出來。因爲戰艦無法與士卒相比,它行動緩慢,接戰就是接戰,避戰就是避戰,一眼可知。如果戰艦能像步兵,騎兵那樣如臂使指,那可能就真的天下無敵了!”
“啊?”王旭一愣,隨即便悟透了其中道理,尷尬地笑道:“這……想不到竟是如此。”
坐於左首的郭嘉聽到這話,也是有些臉紅,主意是他出的,這醜出得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不過現在終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王旭還是很快調整了心態,臉色一肅道:“那也就是說,水軍要做到佯攻一樣的效果,就必須正面交戰了?”
“嗯!
”宋謙肯定地點了點頭。“是的,主公!水戰確實如此。不過一般情況下,也不容易出現大潰敗,只要小心謹慎,不被打殲滅戰,即便實力弱些,也能夠保存力量。”
“呼……”這話倒是讓王旭鬆了口氣,要是一戰就把辛苦組建的水軍拼光,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沉凝半晌,便鄭重地道:“那好,宋謙!我現在就交給你一個任務,從明天開始,每天都要組織強攻,而且要做出勢在必得的姿態。即便有些損失也無關緊要,只要能讓對方相信就好。能做到嗎?”
宋謙坦然一笑,肯定地拱手道:“定不辱命!”
“好!那……”
正說到這兒,大帳外邊卻是陡然傳來一聲焦急地大吼,將其打斷。“報!報……”
這拖長了的高喊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望向大帳門外。
片刻之後,那士卒便抵達中軍帳外。
“站住!”帳外的士兵將手中長戈一揮,彼此交擊在一起,擋住了來人的去路。
那小將也無暇理會這些,焦急地對着帳內大吼:“將軍,末將奉高將軍之命,前來傳報!”
“噢?”聽到是高順那邊來的,王旭臉色一喜,忍不住望向郭嘉道:“呵呵,奉孝,想必是高順來報捷了,沒想到這麼快!”
郭嘉也是笑意盈盈地點了點頭。
“讓他進來吧!”王旭迅速對着帳外的侍衛高聲喝道。
“諾!”聞言,兩名近衛軍二話不說,直接收戈佇立。
那兵士也不慢,立刻急衝衝地奔了進來,直到距離王旭三米,才猛然單膝跪地,焦急地道:“啓稟將軍,昨夜偷襲江陵,我軍被吳巨、文聘二將伏擊。高將軍率部誓死斷後,保得衆將士成功撤回夷道,但損失很大。”
隨着話音,掛在王旭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僵硬,那模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沉默地過了好片刻,才狠狠地深吸口氣,略帶惱怒地道:“具體怎麼回事?”
那小將不敢猶豫,立刻回道:“稟報將軍,昨日入夜不久,高順將軍按原計劃出兵,並在漳水登岸。可就在前往江陵的途中,卻接連遭到吳巨和文聘的伏擊,弟兄們不明所以,倉皇退走!”
郭嘉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但聽到這裡,還是冷靜下來,揮手道:“好,主公已經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諾!”
看着那名小將離去,郭嘉才忍不住嘆了口氣:“哎!看來上游的無中生有已經被對方識破,現在只能期望張將軍能有所斬獲了。”
“是啊!若是文遠再無建樹,那此次說不得,我們還真的只能撤兵!”
說完,王旭不由緩緩閉上了眼睛,沉默片刻,才陡然睜開,射出一道嚴厲的眼神。“但不管如何,現在務必要傾盡全力爲文遠製造條件。諸位都先下去吧,好好整頓兵士,隨時待命!”
“諾!”衆將雖然不明所以,也聽不懂王旭和郭嘉再說什麼,但也知道肯定是有什麼計劃。但並沒有多問,齊聲應了一句,便起身退出了大帳,只有陳登和郭嘉留了下來。
直到衆人都走出去之後,郭嘉才陡然露出焦急的神色。“主公,奇襲江陵之計失敗,暫時還沒什麼,但很快便反而讓其生疑,若是不做出舉動,張將軍也很危險。”
知情的陳登也是嘆道:“是啊,高將軍兵退夷道,幾天內肯定無力再組織攻打。所以劉表現在等於說反咬了我們一口,而且有了這件事,也會讓其生疑,說不得就猜出其中因果,或者嚴加打探。一旦暴露,張將軍被圍在劉表境內,恐怕凶多吉少。”
其實王旭也是驚疑不定,剛纔不表露出來,只是不想讓衆將都憂慮起來,動搖軍心罷了。此刻聽到二人的話,不由皺眉道:“可現在該如何是好,形勢已經如此,正面對決,時機又不成熟,即便不惜代價,也難有建樹啊!”
聞言,郭嘉深吸口氣,堅定而決絕地道:“主公,依屬下看,管不了那麼多了,強攻!真正的強攻,不惜代價的強攻,每日攻打一次,以真實的衝擊來給劉表足夠的壓力,讓其無暇細想其它。水軍沒了還可以再建,可若是失去這次機會,今後要伐劉表,將更加困難,甚至影響平定天下的大計。”
陳登也是立刻表示贊同,附和道:“奉孝此言不錯,主公,打吧!不搏一搏,今後只會有更大的犧牲!”
王旭雖然很心疼自己的士兵,但也不是婦人之仁,認真思考過後,也是猛一咬牙,雙眼露出了一絲決然。“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