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婉清略微急促的聲音,雖然打斷了王旭與徐淑之間的小小甜蜜,但也讓他們內心涌起的那股怨氣隨之消散。
“婉清,北方的急報嗎?如今北方能出什麼大事兒?”王旭奇怪地說。
凌婉清笑着回道:“夫君,與我們恐怕關係不大,但對高幹來說,就很急了,曹操半月前派遣于禁、朱靈等將,統兵約三萬有餘,西進幷州,高幹接連向駐守馮翊的撫軍將軍高順,駐守弘農的威烈將軍張遼求援,二人不好妄自定奪,便委託諜影部衆將消息傳回襄陽。此外,最近曹軍主力持續分批調動,動向不明!”
聽完這一切,王旭心裡微微有些明白,看這模樣,曹操的軍隊是休整完畢,準備加快肅清北方的步伐。
當初袁紹主力盡滅,倉惶逃回河北,其本人回到鄴城後也只熬了幾個月,便病死牀前。
曹操在這個幾月期間,整編軍隊,收降俘虜,收復失地,搶奪各處戰略要地,迅速爲統一北方做着準備。
其實,河北兵敗之後,還是有一線生機的,畢竟曹操雖勝,但期間大小戰鬥中的損失不小,錢糧物資耗費甚巨,何況曹操連年交戰,庫存的錢糧物資本就不多,他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恢復,不然根本不足以北上。
可河北底蘊十足,完全可以迅速團結各方,徵募兵士,安撫治下,不說能在短期內恢復到戰前那等實力,但至少足以讓曹操頭疼。
那段大好時機,卻白白失去。袁紹當時重病在身。虛弱將死。想做也做不了。
兩個兒子袁譚和袁尚,卻因爲爭奪繼承權,發生激烈衝突,從內部爭鬥甚至激化到兵戈相見,自相殘殺。
如此等曹操緩過氣來,休整軍士,積蓄武備,待又一輪秋收後。哪裡還會手軟。
袁紹經營多年的青州北部、冀州全境,實力底蘊那等強勁,卻在短短兩三年內,先後爲其拿下,着實令人嘆息。
如今,北方剛剛平靜半年,曹操便又決定出兵,這倒讓人有些意外。
須知,曹操征戰多年,天下打仗最多的就是他。身處中原之地,四面皆敵。幾乎是年年打,歲歲戰,哪有時間去細緻的處理內外事宜,累積起來的問題多不勝數,若非他本人精明善政,精於權術,又有荀彧、陳羣等無數能臣爲其穩住內部,早都出大事了。
何況從袁氏那兒得到的冀州和青州北部,仍然時常有人叛亂,少則三五千人,多則萬餘人,爲禍地方,讓他很是頭疼。
可他面對這般局面,還是決定出兵,那便意味着,其意欲先肅清幽、並二州,再來着手全面整治內部,恐怕這也是被逐漸強盛的王旭和孫堅給逼的,因爲歷史上,這段時期他是一邊整頓內部,一邊穩步肅清北方,直到公元207年才真正完成北方的統一。
王旭在沉默好一會兒後,纔再次皺眉問說:“婉清,那張遼、高順二人可曾說他們的意見?他們認爲是救還是不救?”
“他們口頭上都說當救,但密信上如何寫的,衆人都不知曉!”
“把信拿給我看看!”
說着,王旭從凌婉清手中接過兩封密信,拆開查看,粗略掃了幾眼,他已是心中有數,點頭道:“高順、張遼身在北方,對那邊局勢確實更爲了解,傳令高順,允許其在保證馮翊郡安全的前提下,出兵幷州相助高幹,張遼的白虎軍團駐守弘農,防備鍾繇和徐榮等人,不準妄動,若局勢所需,最多出兵一萬。”
“諾!”
“還有,儘量減少自身損失,出兵所需糧草物資皆讓高幹想辦法,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動用各軍團自身配給,若違令導致軍團供需不足,襄陽不會增調哪怕一斤糧食過去!”說着,王旭嘴角微翹,拉出他那習慣性的弧線:“不過他們出征得到的所有戰利品,全部不用上繳,由他們自己安排,此役的所有作戰部署,也無須上報襄陽!”
“夫君,此話之意是……”凌婉清不確定地問。
“你遣蝶影部衆原話轉達他們便是,他們能明白我的意思!另外,諜影在青州北部和冀州挑事的人手要增多,既然曹操不顧一切,集中上下精力要肅清北方,那對各地的控制力就還會減弱,盡一切可能給他帶來麻煩,聽說泰山羣寇最近也再度興盛,你們派些有能力的人過去幫着出謀劃策吧,多加幾把火,但要注意安全,時機不對就撤!”王旭意味深長地說。
“好吧!”凌婉清做事的時候仍是那般乾脆,轉身就走。
待其遠去,徐淑看了看王旭沉靜的臉頰,這纔出聲笑道:“你這哪兒是救援,是要把袁紹那個外甥高幹給逼上絕路啊?”
“他本就已經是絕路,出兵相助其抵禦曹操,已經是看在過往與袁氏的交情!”王旭不以爲然地說。
“得了吧!你答應出兵幷州相助,還不是爲了給曹操拖後腿,將主要戰火持續集中在幷州,讓其無力攻打過來,說得還那麼好聽,好像你是個大善人似的,估計等曹操拿下幷州那天,都成殘垣斷壁,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和精力去維持。”
“我心裡是個大善人,可曹操不善啊,若對他手軟,那恐怕最後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行啦!”徐淑溫柔一笑,隨即又陰陽怪氣地說:“楚王智多而近妖,血手佛心,外惡內善,偉大、睿智、仁慈,臣妾無知婦人,什麼都不懂行了吧!這麼說,心裡爽不爽?”
“恩!”王旭連連點頭:“這個好,這個聽着舒坦!”
“嘶……”隨着抽氣之聲,片刻後。他發出一聲慘烈的嚎叫。“我的娘誒。你怎麼還點穴?以前不都捏肉的嗎?”
“你這兩年武功越來越好。皮越來越厚,捏腰間軟肉的傷害輸出已經不高,點穴位比較有用!怎麼樣?現在還爽嗎?”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王旭急速說完,拔腿飛奔,連逍遙步都用出來了。
“哼!跑,看你能跑去哪兒,你以爲就你會逍遙步!”徐淑嬌哼一聲,隨之展開同樣的步伐快速追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自從王徵和王戰遇襲事件發生後,大批諜影部衆出動,配合延尉寺及各地賊曹,開始在境內嚴查交州細作,暗地裡的廝殺越演越烈,雖然不可能真正將交州的細作勢力拔除,但王旭這是要表達出一個態勢。
諜影統領駱安最近非常鬱悶,他奉命負責清查交州細作,可惜花費了極大的精力,效果卻並不好。
他非常清楚。王旭要的是證據,是能起到政治威懾作用的證據。光用敵方細作的人頭是無法滿足這一點的。
這天,他在諜影總部安排事務,突然得到北方密件,可尚未來得及查看,房門卻被猛然推開。
“駱統領,交州在襄陽附近的細作據點發現了!”
“什麼?”
駱安“嗖”地站了起來,甚至無意間扔掉了手中的密件,也恍若未覺。
來人急道:“駱統領,敵方似乎有意欲轉移的跡象,若不及時設法捕捉,又得讓他們跑了!”
“在哪兒?”駱安沉着臉問。
“金貴坊在城南恆鄉的一處作坊,名義上是作坊,實則是交州細作的核心據點,目前已經確認,金貴坊的主人乃是交州在此地的細作頭領,一隊弟兄今晨碰巧截獲了他們送往交州的密信!”來人肯定地回道。
“密信給我看看!”
隨着來人從懷裡摸出密信,駱安已是迫不及待地搶過來查閱,密信上的言語並不多,只有短短一句話,但卻足以暴露所有。
“諜影突然大規模爭對搜捕,本部上下恐已暴露,決定撤離,望恩准!”
“砰!”駱安重重一拳打到了旁邊桌案上,眼神狠厲:“捉了這麼多天,死傷十多個精英弟兄,總算逮着了!通知各部,立刻秘密潛往金貴坊,將其兩大作坊和襄陽城內的店鋪、府邸裡的人,先全部給我抓起來,儘量捉活的,我親自帶人去恆鄉,端他老巢!記住,約定各部深夜後動手,不準打草驚蛇!”
“諾!”
來人應命而去,駱安頓了片刻後,取下自己佩刀,隨之走出房門。
諜影部衆的效率一向很快,在傍晚之前,駱安已經親自率領三十多個諜影高手,抵達恆鄉。
他們並沒有急着進去,反而在鄉外隱藏着,只派遣少數人僞裝起來,監視鄉口道路。
駱安是個極有耐心,也很有能力的人,對王旭更是忠心耿耿,是當年凌婉清和單懷一手培養起來的。
即便在諜影部衆第一批培養出的精英中,他也是出類拔萃,不然也不能屢屢肩負衆任,以至於樑蕊嫁給單懷後,他逐漸成爲諜影統領。如今,他就像一匹盯住獵物的惡狼,靜默不動,只等着時機一擊必殺。
夕陽徐徐落下,天色逐漸變暗,鄉里的炊煙相繼消散,百姓飯後在屋外閒聊一陣,也逐漸散去,最終連屋裡的油燈也紛紛熄滅。
直到此時,駱安擦拭着佩刀的手才停下來,拇指上厚厚的老繭抹了抹刀鋒,嘴角露出決然之色。
“動手!各部在鄉東作坊外匯合,現將其圍起來!注意對方的暗哨和陷阱!”
“諾!”都是經驗豐富的精英,簡短几句話就明白該怎麼做,黑漆漆的夜色中,諜影部衆迅速分成四股飛速前進。
駱安親自率領一路,從恆鄉東面路口進入,迅速接近了金貴坊,還順手解決了兩個守在角落裡的暗哨。
“我先進去,聽我口哨爲號!”他在作坊的牆角里,壓低聲音吩咐着說。
黑暗中的諜影部衆如同幽靈一般,毫無生息,默然點頭。
駱安武藝不俗,很快翻到牆上,潛伏在房頂探查作坊內的情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