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轟鳴的戰鼓響徹了舞陰縣城外的曠野,兩軍將士列陣相對,喊殺助威聲驚天動地,猶如天神震吼,欲震裂乾坤。
兩軍之間的空曠地帶,兩騎廝殺正烈,正是吳蘭和臧霸。
至於李嚴所謂的與魏續一戰,根本就沒有發生,那魏續恐怕也曾與臧霸交流過,知道不敵李嚴,所以根本不曾叫陣,而以李嚴那性子,又不是閒得發慌,哪會沒事兒找事兒,反正這點小事,對於整個計謀沒有影響。
可他倒是沒事兒,場中激戰的吳蘭卻很有事兒。
此時兩邊已經戰了四十餘合,吳蘭越加不敵,險象環生,腦中更是千思百轉,指望迅速脫身,將臧霸引到預定的位置。
戰前李嚴就已經對他說過,只需將臧霸引到靠近本陣的一處空曠地帶便可,言那裡已經做了萬全的安排。
“嗤!”
吳蘭的肩甲破碎,被臧霸的槍尖割裂,勁力震飛了那一塊甲片。
臧霸精神大震,心知他已經快招架不住,手上越加兇狠,槍影中澎湃的氣勁,光是遠觀便足以讓人心驚肉跳。
“吳蘭,念你有些本事,不如降我,可免一死!”
“哼!”吳蘭冷哼,並沒有精神去言語,拼命招架。
可越打心裡卻越寒,因爲他無論怎麼拼,也難以擺脫臧霸,更別說引向那處指定的位置。遠處位居本陣的李嚴,完全不爲所動,只當看不出兩人打成什麼樣。裝模作樣地對着身旁的傳令兵不停耳語。似乎在做着戰術部署。
“鐺!”又是一聲爆響。不是兵器交擊,而是吳蘭的護心鏡破了,好在他以兵器阻擋了下,卸去了部分力道,不然即便是精良的護心鏡也擋不住剛纔那一擊,必然是個透心涼。
可或許是上天憐憫,他的運氣不可謂不好,這一刺。臧霸先是爲其所擋,隨後又正中護心鏡,招式變形不說,還受到極大的反震力,不自然地遲緩了下,戰馬也隨之側身疾走了幾步。
反之,吳蘭的戰馬則因爲那股力道,往相反方向不住急退,剎那間,兩人之間就出現了一個空隙。
此時的吳蘭哪還有力回擊。急忙借勢狂奔,臧霸反應過來。反手一槍橫掃,卻終究慢了一拍,槍尖劃破吳蘭背部的鎧甲,看見其內被割開的血肉翻卷,端是可怖,人卻疾奔而去。
吳蘭身上多處傷痕,再加上力竭,此刻已經有些昏沉,可求生的意志,還是支撐着他催馬狂奔,眼睛裡只盯着李嚴指出的那處位置,對他而言,這也是最後的機會。
臧霸哪肯罷休,拔馬急追,僅僅只落後數米,哪怕他只再追進一米,手中的利刃就足以殺死吳蘭。
這一剎那的形勢堪稱千鈞一髮。
“到了!”
吳蘭的臉上露出一抹神采,因爲他成功奔到了預定位置。
臧霸可不知道這些,他現在只是一門心思斬將立功,畢竟此時距離成功只是一步之遙。
突然,李嚴爆發出一聲驚天巨吼:“拉!”
幾乎在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時,六根繩子突然從土層下彈起,繃得筆直。
這六根繩子的其中一頭此時正握在本陣的軍士手中,他們正瘋狂跑動,死死拽着繩子不放。
而繩子的另一頭,則連接着一張大網的六個邊角,只見電光火石間,那大網陡然從土層中爆起,掀起草屑紛飛,將策馬狂奔的臧霸,連人帶馬都給網住。高速衝刺之中,突然被如此網住,哪還有幸理,幾乎在臧霸都沒有反應的時候,人和馬一起騰空,兇狠的砸落在地上,掀起塵土飛揚,那場面,着實頗爲壯觀。
“拿下臧霸!”
李嚴可無心欣賞,面色冷峻的開口。
這邊早有準備的騎兵不用吩咐,就已經急速馳去,片刻後就將臧霸團團圍攏,並且將其摔落到遠處的武器也給收起。
此時臧霸早已是摔得迷糊不清,口噴鮮血,絲毫不能動彈,這還是因爲他身體強健,勁力過人,不然剛纔那一下,骨斷筋折都是輕的,那種高速之下被突然網住,騰空飛出砸在地上的威力,與被巨石硬砸了一下,區別不算很大。
這也正是李嚴想到的對策,前夜在對吳蘭下令的同時,他便已經派人連夜趕製了厚實的巨網,藉着夜色,到舞陰城外佈置。
巨網的上面因爲鋪着薄薄的土層和雜草,所以看不出什麼端倪,再用繩子連接巨網,直接綿延到本方陣地,同樣先埋在土層下,當然,事前李嚴就已經計算過,自己的軍隊大致會行進到什麼位置列陣,如此此計便成。
今晨剛至城外,當臧霸正帶着兵馬從城內出來列隊時,他已經讓數十名兵士去握住那些藏在地上的繩子,直到吳蘭奔過巨網上方,臧霸追到巨網上,兵士們才奮力一拉,如此一來,臧霸當然是人馬合一,上演了一幕空中飛人的慘劇!
這個小手段雖然稱不上什麼大智慧,但想法頗有些天馬行空,出人意料。至今爲止,從未見人用過,誰能想到兩軍陣前,武將單挑的時候,竟然會發生這種事,只是雖說卑鄙了些,可效果真的很好。
剛纔那一幕說來長,實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敵陣的魏續反應過來時,臧霸已是被巨網裹着,飛快地拉回陣中。
魏續大驚失色,匆忙大吼:“衆將士殺啊!救回臧將軍!”
李嚴此刻擒了對方主將,哪還手軟,當即挺槍高呼:“衆將士隨本將軍破敵!”
轟隆隆!
兩軍鐵騎猶如一大一小兩股浪濤,兇猛地涌撞到一起。
不得不說,李嚴雖然自私了些,但本事卻真的有,不但他自己第一時間殺奔魏續,各部騎兵按照其之前的部署衝鋒,也產生了奇效,顯然他昨日和今日已經看出對方列陣的薄弱之處,早有安排,胸有成竹。
魏續與其相交數合,自覺不敵,便藉着軍士掩護,避開了與他的交戰,一心引領士卒廝殺。
李嚴也不追擊,從容地殺入敵陣,不時傳出一道道命令,由身後的掌旗官揮動大旗,指示如何攻打。
此時,李嚴卓越的軍事才能得到體現,激戰不久,魏續率領的精騎已是死傷慘重,況且主將被俘導致其士氣低落,眼看便要潰敗。
臧霸剛纔那一幕,本就讓魏續有些心慌意亂,此刻明顯不敵,他也沒能多想,只是條件反射地下令:“撤!撤!”
“撤?”李嚴愣住了,但隨即便是“哈哈”大笑!
他明白,此戰徹底贏了。
開玩笑,如今這個局面敢撤?兩軍正纏戰,城頭的弓弩手根本無法起到壓制的作用,如此一來,魏續帶着兵士撤退,豈非直接將敵軍引入城中,哪裡來時間關閉城門?
這個時候,魏續僅有的選擇,便是兩條路,一條,他自己丟下所有士卒,跑回城去,關閉城門,任由城外這些精騎被絞殺。
再一條,便是誓死突圍,爭取衝出去,然後擺脫纏戰,繞到其它城門入城,那時城頭有弓弩手壓制救應,方可脫險,可此法卻非常兇險,特別是魏續本身無法敵住對方將領的情況下,更是艱難。
可惜魏續方寸大亂,出於本能,選擇了錯誤的方法。
若不這麼選,此地還有一線生機,即便他死或被俘,那麼舞陰城暫時還不會失守,雖說主將、副將先後遇難,舞陰城破已是必然,但城內的兵士,還可以在其它將官的組織下,儘可能降低損失,死守待援也好,組織撤退也好,終究不會敗得那麼慘。
半日後,舞陰城破,曹軍傷亡千人,俘虜近三千多,餘者逃散,只有魏續帶着數十親兵從北門逃離。
從結果來說,李嚴此次戰績不俗,只是過程嘛……
吳蘭見到大軍勝利,心裡也鬆了口氣,只是卻再沒有與李嚴多說一句話,除非必要的通報,根本不想與其交談。
李嚴當然不會自討沒趣,自顧地做着自己的事,捷報也在第一時間傳出……
“俘虜敵將臧霸,殺敵一千,俘虜三千多,餘者逃散?”
遠在路上的王旭看着手中戰報,覺得有些驚異,這昨天還敗了一陣,怎麼這麼快就拿下舞陰?曹軍又不是泥人,任人宰割!
隨着那傳令的小校將前因後果一一報來,王旭這才知曉一切。
只是他與郭嘉、陳登相視一眼,卻都是頗爲無語,揮退傳令小校後,便忍不住嘆口氣:“這個李嚴,真是不知說什麼好!”
郭嘉和陳登慨然一嘆,也是苦笑着搖搖頭,礙於身份,他們並沒有發表言論。
他們都是明白人,得知前因後果後,當然瞬間就看出其中的東西,可李嚴是自私了些,但他卻也是一心一意在做事,也不是故意要要坑誰,只是愛惜自身的性命而已,現在還又打了勝仗,難道還能指責不成。
“罷了!”
良久之後,王旭也是微微一嘆:“此戰終究是場大勝,其人也沒有違背軍紀,有功無過!”
話是這麼說,可熟悉他的郭嘉和陳登卻明白,王旭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如果是平日,定是當場放言大功一件,可如今卻只有個有功無過,足以見其心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