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燮被典韋帶去後院,王旭這纔回頭望向了田豐,臉上露出了止不住的喜色:“元皓,這真是天助我也!”
田豐也同樣笑意吟吟地鋝着自己的鬍鬚:“是啊,主公!討寇將軍這個職位來的正是時候,特別是最後那句督荊南四郡兵事,完全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就我推測,這個督,本來應該是督察的意思,讓主公以討寇將軍之名坐鎮荊南,並督察四郡兵事,以震賊寇。可就現在的情況來說,我們完全可以另作理解,那就是督領四郡兵事,這樣的話,將軍不但在官職上已經壓過了刺史王睿。而且職權上更是比其餘三郡太守高上半截。只要用得好,完全可以藉此來轄制三郡。”
“嗯!”聞言,王旭也不由點了點頭,但隨即卻是疑惑地道:“不過這次升職事件應該不會這麼簡單,雖然討賊有功,但現在區星還未完全平定,應該不會升我的官纔對。即便是爲了讓我名正言順地出兵桂陽,那也可以直接下一道詔命就行。所以,我估計這次可能是朝中某些勢力在運作。”
“呵呵!主公何須多慮,不管這次是承了誰的情,反正這個情現在正好需要,接過便是。至於對方究竟出於什麼想法,相信很快就會知道的。”田豐鋝着鬍鬚笑道。
“嗯!倒也是。”王旭點了點頭,正要起身去安排宴會。門外卻是陡然衝進來一員侍衛,道:“稟報將軍,門外有一人求見,說是有要事要找將軍。”
“可說是哪裡來的?”王旭頓時皺起了眉頭。
“洛陽!”
隨着侍衛乾脆地吐出兩個字,王旭不由和田豐對望了一眼,隨即便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弧線:“還真夠快的,命令前腳纔到,後腳他就來了。”
說着,王旭不由轉過頭來,對着侍衛道:“你去把他接到我後院的書房!”
“諾!”那侍衛啪得一拱手,立刻便快步走了出去。
見狀,王旭不由回頭笑道:“元皓!既然他現在來了,我也不能不接待,今晚宴會的事情就勞煩你代我佈置一下。”
“嗯!”
田豐剛剛點了點頭,門外卻是又跑來一員侍衛,幾步跨到門前,便已是急道:“將軍,門外又來一行人,說是山陽高縣來的。”
“我家來的?”王旭這次還真是有些奇了。“領頭的來人叫什麼名字?”
“王穩!”
“穩叔?”王旭頓時驚訝地呼了一句,但隨即便沉凝下來,半晌之後纔開口道:“你速去將他帶到我後院的臥室!”
“諾!”
看着侍衛小跑着出去,王旭這纔回頭道:“元皓,穩叔是我父親的五大食客之一,善於後勤和交際。他獨自前來,勢必有很重要的事情。結合起洛陽來的人,我想這次的事情可能不簡單,看來我還是先見見穩叔爲好!”
“嗯!主公此言極是。”田豐當即回道。
“那我就先回後院了,宴會的事情就交給你。”
“嗯!主公放心。”田豐拱手道。
點了點頭,王旭也不再囉嗦,當即緩步沉思着向後院走去。因爲不願意先和洛陽的來人碰上,所以王旭特意繞了一圈,從側門趕回了自己所住的主院,並且揹着書房那邊進了臥室。不過這也耽誤了不少時間,等他進去的時候,王穩已經先一步趕到了。
“穩叔,你怎麼來了。”剛看見揹負雙手站在屋子中央的王穩,王旭頓時有些興奮地迎了上去。畢竟是家裡人啊,多久都沒回家了,他也真的很是思念。
聞言,王穩頓時回過了身來,略爲打量了一番,才認出王旭。當即也是激動地拱手道:“少主,幾年不見,已是英姿勃發,要是主公和主母看到,不知該怎樣高興啊!”
“呵呵!穩叔,你就別誇我了,我這樣子哪兒是什麼英姿勃發啊,就一個滾地葫蘆而已。”說着,王旭笑了笑,便立刻引着王穩在旁邊的布褥上坐了下來。“穩叔,不知道我家裡人可好?”
輕輕將身上的衣服擺順,王穩這才笑道:“都好!就是很想念你,主公和幾個主母都成天唸叨。”
“哎!等過段時間,我就把全家人都接過來,到時候也免得分開了!”想着王家大院裡的一切,王旭不由嘆了口氣。
“噢?少主想遷搬家族?”王穩頓時奇道。
“嗯!”王旭頓時肯定地點了點頭,想到王穩也是跟隨父親多年的心腹,算是看着自己長大的人,所以也不瞞他,立刻便接道:“現在天下動盪不安,兗州也不平靜。還不如將田地等都賣了,遷移到這南方。一是可以避禍,二是我在這裡做太守,也免得家人分割思念之苦。雖然故土難離,但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聞言,王穩遲疑了一下,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聽少主的意思,莫非是不想進京爲官?以少主的才能,完全可以擔當大任啊!”
“穩叔,現在朝中很不安穩,還不是時候。目前我就想在這南方好好經營,以待時變。現在國家多難,要想匡扶天下,還必須要有實權才行,所以有得去朝中做一個無權的官員,還不如待在南方。”
靜靜地聽完王旭這番話,王穩也是點了點頭:“少主的話也很有道理。”
微微一笑,王旭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談下去,當即問道:“對了,穩叔這次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聽到這話,王穩才陡然反應過來。當即神色鄭重地道:“少主,此次南來,是因爲你升討寇將軍一事。”
果然如此,聽到這兒,王旭不由笑了起來:“穩叔,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爲何區星未平,卻突然升了我的官職?”
“這件事情其實是由少主、孫堅和王睿的奏本引起的。”說着,王穩看了看王旭,見他只是皺眉傾聽,沒有接話的意思,便立刻接道:“前段時間王睿參奏少主和孫堅,說你們按兵不動,袖手旁觀。而少主和孫堅又說跨郡出征有違律例,本郡都尚未平定,無權也無責發兵桂陽。朝中也因此而起了爭論,而且那王睿暗中賄賂宦官,希望藉此而將功勞全部攬到自己身上。不過卻並沒有成功,一是孫堅好像也派了人在朝中聯絡各方,二是我們也得到了大將軍何進和很多忠直大臣的支持。”
聽到這裡,王旭眉頭皺得更緊了,事情真是遠比想象得還要複雜。沉思半晌後,當即不由問道:“那宦官那邊呢?他們應該也是起決定性作用的一方吧!”
“少主,在下這次來可就是爲此事。”說着,王穩低頭想了片刻,才壓低了聲音道:“少主,之前因爲您的事,我們王家暗中結好宦官。而現在,宦官們也希望拉攏我們,藉助王家在士人中的聲望來鞏固地位和權力,所以這次他們也選擇了支持你。也正因爲如此,兩邊在這件事情上就衝突了,最近有一批宦官與何進爭權爭得厲害,現在兩方就希望你在這件事情上表個態!”
“咦?何進不是一直不願意和宦官們撕破臉皮嗎?而且和一些宦官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怎麼這次會鬧到這種地步?”王旭頓時疑道。
被這麼一問,王穩倒是稍微愣了一下,但隨即便搖頭道:“少主,你誤會了。不是何進要與整個宦官羣體爭權,而是和一部分。”
“噢?”
見王旭迷惑,王穩立刻便解釋道:“是這樣的,自從黃巾之亂後,陛下一直留心於兵事。因爲宦官的矇蔽和受寵,所以也有一部分獲得了軍權,比如新進崛起的小黃門蹇碩。這人現在極受陛下器重,聽說前段時間曾想爭北軍中候的位置,意欲統領北軍五校。不過最終沒有爭過。反倒是劉表,劉景升撿了個便宜,當上了北軍中候。”
此刻,王旭已經隱隱有些明白了:“穩叔,你的意思就是說,目前宦官分成了兩批?然後一批在和何進爭權?”
“對!因爲何家當初也是靠着宦官才能走到今天的,就像少主所說,兩邊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像十常侍他們對此就保持了中立。但與此同時,他們與蹇碩又屬於同一個大利益團體。只要何進不奪取他們的權限,並保持友好,那麼就不理會這種不牽涉派系的局部權利之爭!而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少主能瞭解整個來龍去脈而做定奪,因爲蹇碩那邊很可能以整個宦官勢力爲名義。”
聽到整個事情如此複雜,王旭不由長長地舒了口氣,慶幸道:“還好穩叔來的及時,洛陽那邊前腳來人,你後腳就來了。不然可能還真的會搞錯!”
“洛陽已經來人了?”王穩聞言頓是大驚。“少主,你可以小心應付啊!您叔父王謙在大將軍府做事,何進那邊有什麼消息都是直接傳回家裡的,所以肯定是蹇碩的人。”
“嗯!多謝穩叔提醒,我知道該如何應對。”王旭頓時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誤少主的時間了,我這就趕回山陽!”見事情已經說完,王穩立刻便站了起來。
“穩叔,你還回去幹嘛!反正家裡人早晚都會遷過來的,我看你就留在這裡吧,我這裡也剛好缺少人手,幫幫忙嘛!”王旭頓時阻攔道。
“這……可是主公還等着我回信!”王穩不由遲疑起來。
“那個簡單,我即刻就給父親寫一封信,讓人快馬傳過去。而且我還要說家族搬遷的事情呢!”
聽到王旭這麼說,王穩猶豫了一下,也是答應了下來:“既然如此,那想必主公也不會怪罪,不知少主欲讓我做何事?”
“穩叔,其實我一直有個想法,單純的郵驛很不方便,也不利於郡內的運輸和繁榮。所以我很想將館驛合一,設立既可以民用也可以軍用,而且可以提供路人住宿和換乘的驛站。甚至往來還可以配置定時運輸的馬車,讓民衆也能很方便的在郡內進行活動,免除徒步之苦。並且還可以根據路程來收取費用,從而供養馬匹和獲得一定的收益。你覺得如何?”
話音剛落,王穩卻是陡然大笑起來:“哈哈!少主這可真是奇思妙想,完全可行。而且馬也不必用那種高頭大馬,只需要產量最大,耐力和負重好的普通馬都行。”
“嗯!既然如此,那我看不如就單獨置法曹掾,專門負責這個郵驛交通。穩叔一直都擅長後勤物資方面的事情,我看不如你就做這個法曹掾吧。”王旭微笑着道。
聞言,王穩頓時點了點頭:“多謝少主!”
“那以後就煩勞穩叔了,只不過也希望你要理出一個完整的剛要來。驛館還是按照大漢通用的情況,在官道上每隔三十里的地方建設,最好在以前的簡陋驛點上進行擴建,節約人力,物力和財力!而且這方面的運輸和信件的傳送都必須有一套嚴格的制度,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少主放心!在下一定儘快做出詳細的計劃。”王穩立刻便拱了拱手。
“嗯!有什麼問題,可以找田豐商量。你去找他吧,他會安排好的。”
“諾!”王穩笑了笑,便緩緩退了出去。
看着王穩離開,王旭這才緩緩站了起來,整理了一番衣服上的褶皺,微笑着自言自語:“想不到我現在還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了,倒要看看這蹇碩究竟能玩出些什麼花樣,竟然想詐我投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