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5年正月十九,王旭率領一萬近衛鐵騎,及徐盛、顏良、典韋三人的本部親兵六千,抵達交趾郡府龍編百里外的曠野,以一片綿延的石林爲依託,安下了簡單的營寨。
王旭如今的心裡頗有些沒底,如果短時間內拿不下龍編,那後果將很嚴重,不但後勤運輸很成問題,大軍不熟悉環境,時間過久,必遭禍事,最怕的是雨季到來,那時候肯定吃大虧,僅憑藉薛綜弄來的幾個嚮導,絕對無法解決問題。
大致在營內巡視了一圈,王旭正要去尋找諸葛亮,卻看見典韋正玩弄着他那張虎皮。
那張虎皮是典韋的私人物品,那日他去山林深處探查,結果碰到一隻老虎,他興致來了,自從當年遊歷之後,就再沒與老虎打架,因此就去與老虎幹了一仗,結果失手把老虎給打死了。
“典韋,可曾看到孔明?”王旭大聲問。
“啊?”典韋回過頭來:“噢!主公,剛纔看到其去北邊巡查營寨!”
“恩!”
王旭點點頭,也不管他,徑自離去。
不多時,他便在營北見到了諸葛亮,其人正在指揮士兵加固營帳。
“孔明,可否過來一敘!”
“主公來了?”諸葛亮回過頭來,看到王旭,隨即低聲吩咐了身旁士卒幾句,便匆匆走來。“主公,可是有事吩咐?”
“確實有些事,邊走邊說吧!”說着,王旭已是率先邁開腳步。
諸葛亮跟着的同時。已是在思考。很快問說:“主公可是欲詢問破敵之策?”
“正是!”王旭迎着略帶溼氣的微風。笑着說:“如今我們距離龍編已經只有百多裡,想來駐守龍編的士廞、士祗等人,對我們的動向很清楚,本以爲其會藉助熟悉的地形設伏,但沒想至今未曾出兵,看來是想死守郡府,讓我們被迫退兵。”
“理當如此,我們太不熟悉這裡的環境。沿途小心至極,且堅持走大路,他們缺乏設伏的機會,如果主動出城迎戰,又很難與我們匹敵,所以,對他們來說,守城是上策,只需守住一個月,我們就不得不退。我們沒有持久攻城的實力和條件,關鍵在於他們怎麼守!”諸葛亮也很是認可對方的策略。
“孔明。恕我多問,既然如此,你爲何這般成竹在胸?須知,若強行攻城,我們是完全沒有把握的!”王旭鄭重地說。
“主公且安心歇息,臣肯定無須強攻,龍編必敗,待幾日後抵達龍編城下,必給主公一個驚喜!”諸葛亮輕搖着羽扇說。
王旭深深地看向諸葛亮的眼睛!
那眼神坦誠而執着!
良久,他才點點頭,緩步離去。
“好吧!那我拭目以待!”
此後,王旭再也沒有干涉過行軍之事,全由諸葛亮下令,但其似乎並不着急,反而是在原地歇息了五日之久,按其說法,是要讓趕路多日的兵士得到充分休息。
但爲了防備交州襲擊,夜裡執勤的人數非常多,營外也密佈着暗哨。
每天對士兵也沒什麼要求,只要不在執勤的時間,那吃飽了就睡!
如此一來,連日趕路的疲憊之態,很快從將士們臉上消失,甚至開始有些無聊起來,想睡都睡不着。
典韋這種精力過盛的人,更是都快憋出病來。
直到此時,諸葛亮才終於下令進兵。
出於防備敵軍伏擊,顏良率本部兩千天刀甲士在前開路,並有五百近衛鐵騎作爲哨騎。
徐盛則率領本部兩千神槍甲士押送糧草輜重在後。
王旭自領中軍,以極其緩慢但嚴整的軍勢徐徐前進,每日黃昏前必定紮營,天不亮絕不進軍,幾乎不給敵軍任何機會。
可區區百里路,卻足足走了三天!
當交趾郡府龍編在望的時候,衆人的戰意皆是極度高漲!
可諸葛亮僅大致觀察了一眼,卻出乎預料地下令紮營歇息,此後更是不作任何安排。
徐盛、顏良和典韋都是急壞了,天天詢問這是要等什麼,從諸葛亮那兒得不到答案,又來問王旭。
王旭則是很乾脆,不管誰來,都是攤攤手:“此役孔明說了算,你們問他去,我現在還想知道什麼時候開打呢!”
五日後,徐盛開始叫苦,言糧草物資已經僅夠半月,節約點也只能維持大半月。
這時候別說是顏良和典韋,就連王旭都開始暗暗着急。
第六日夜,龍編城外的大軍,仍是沒有任何動靜。
守城的交州軍們,早已從最初的緊張,慢慢變成疑惑,最終變成了無視。
士廞、士祗兩兄弟,則是成日愁眉苦臉,他們現在是完全猜不透了。
“大哥,你說那王旭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們就這麼扎個營寨,什麼也不做,等着糧草用盡回去嗎?”
“鬱林郡那邊,或許還會押送糧草過來!”士廞說。
士祗完全不以爲然,搖頭道:“糧草也不是這麼耗的,運送路途遙遠,且也沒有意義啊!”
士廞站在東城中央城樓上,看着遠處大營若隱若現的火光,眼神遊移。“唉!早就勸說父親,王旭不好對付,不如早些臣服,父親與叔父他們不願意,現在這種局面,真是越來越艱難,我們交州軍都快打沒了,就算擊退王旭,恐怕將來也要看江東的臉色,況且還不知能否撐過這關。”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如何退敵纔是真!”士祗搖頭道。
“問題在於,究竟怎麼退?你向來自詡多謀,你且說說,怎麼退?鬱林郡怎麼奪回來?南海那邊怎麼打破趙雲的兵馬?”士廞語氣嚴肅地質問。
士祗張張嘴。卻又找不到理由反駁。最終只能嘆氣:“唉!王旭一路南來。兵士嚴整,防範有序,根本無機可趁,沒辦法設伏。”
“你也知道!”士廞臉色不太好看:“我們現在就這幾千兵馬,稍微出點意外,就再無力抵抗,鬱林已失,若交趾再失守。那我士家將徹底失去根基之地,哪怕將來歸附,也只能看別人心情,再無任何話語權。如今,只能設法守住龍編,等到南海那邊擊退趙雲的主力,領軍回來,逆轉形勢。”
兄弟兩人站在那裡議論着。
忽然,遠處的兵士接連傳來驚呼聲。
“那是什麼?”
“好美!”
“真漂亮,好像是從北城那邊升空的!”
“看上去像是用紙糊的?”
隨着兵士的交談聲。士廞、士祗二人不由將目光望了過去,頓時看到北城方向的空中。升起數十盞星星點點的燈火,飄搖着越升越高,看上去好像是外面用紙糊成一個小房子,裡面點着燭火,可卻奇異到能飛至空中,正是後世稱爲孔明燈的小玩物。
士廞在微微驚愕後,皺起了眉頭。
可沒等其想明白,士祗卻突然驚呼:“大哥,此物這般奇異?會不會是楚國兵馬的聯繫方式?”
“糟了!有可能!”士廞驚愕過後,隨之大呼:“快,快命人將那邊的燈火射下來!”
他們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無論如何也終究晚了。
當傳令兵士還在城牆上飛奔的時候,城池北方已經響起轟隆的馬蹄聲,在這夜空裡顯得極爲刺耳,甚至連大地都隱隱在顫動。
“嗤!”地一聲,士廞拔出腰間佩劍,朗聲大喝:“各部就位,準備迎戰!”
“不對,大哥,不對!”士祗明顯更有急智,在電光火石般已是反應過來:“攻城爲何會有如此猛烈的馬蹄聲,爲什麼敵軍會騎着戰馬奔來?這不合常理。”
“糟糕!”士廞隨之驚醒:“難道有內應,爲他們打開城門?”
“必然!”
“快,快去北城!”
兩人頃刻間慌了,飛奔前往北方牆。
此時,普通軍士已經迅速列隊,進入戰鬥位置,尚在軍營內熟睡的將士,也被驚天的戰鼓聲驚醒,在各部將校的帶領下迅速就近登上城牆,大批的兵士更是匆忙往北城牆狂奔。
如果沒有事前的準備,那麼沒有人能短時間攻取這座防備森嚴的城池。
可惜,正如諸葛亮的自信,從一開始,他們就註定了失敗。
典韋、顏良親自率領鐵騎衝鋒,在極短的時間內,便靠近了北城門。
他們接到的命令很簡單,往城門衝,如果城門打開,就一路衝進去,如果沒打開,那就掉頭返回,脖子上綁着紅巾的敵軍不殺。
儘管他們不知道爲什麼,但卻盡職地發動着猛烈衝鋒。
當他們距離城牆還有兩百米的時候,龍編北城門傳來廝殺聲,隨後偌大的城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鐵鏈攪動,吊橋逐漸放下,城門也緩緩打開,藉着火光和月光,甚至能看到城頭也在廝殺,似乎是城內的兵士內亂。
典韋和顏良可沒管那麼多,大聲怒吼着,奮勇爭先,齊頭並進地殺了過去。
“轟隆!轟隆!”
鐵騎猶如開閘的洪水,又如刺出的利劍,頃刻間破入城內,典韋雙手持冰火戰戟,左劈右砍,手下無一合之將,幾乎連停頓都沒有,就直直殺了進去,萬夫莫敵。
顏良僅僅落後半個馬身,手持金龍大刀,殺得交州軍人仰馬翻,好多人都被劈得飛了起來,場面着實壯觀。
“完了!”
士廞和士祗兩兄弟傻眼了,他們根本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還沒能跑到北城,鐵騎卻已經衝入城內。
“大哥,快走!快!”
“往哪兒走?我們能走哪兒去,這兒就是我們的家!”
“不管去哪兒,總比在這兒等死好!”
士祗嘶吼着,也不管他大哥淚眼模糊,拉着他就跑。
與此同時,率領一千鐵騎在東城外黑暗中靜候的王旭,此時也同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望望隨行在側的諸葛亮,實在忍不住疑惑,出聲問說:“孔明,你又策反了誰嗎?那邊可是有人打開了城門?”
“非也!”諸葛亮騎乘在戰馬上,談笑自若地搖着羽扇:“主公,屬下曾說,士廞和士祗兩兄弟愛民、憐惜兵士,得到所有人愛戴,這是他們的倚仗,是他們最強大的優勢,可即便是優勢,其實也是可以利用的!”
說着,諸葛亮用羽扇指着前方戰火紛飛的龍編城,嘴角含笑:“眼前這就是利用他們愛民,愛兵這優點而來的結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