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被蚩尤看在眼裡。他斷定力牧一時很難調來援軍;於是把太昊部和待命的四條蛇尾,一併投入戰場,一舉打破了僵持局面。北狄軍又堅持多時,畢竟不敵撲面而來的生力軍,只有節節敗退。昌意的人馬雖然甦醒過來,但早已心膽俱碎;爬起來不思向前助戰,反而抱頭鼠竄。往日戰無不勝的力牧大軍,終於支持不住,潰堤般地垮了下去。兵敗如山倒。聞訊來遲的玄囂軍,立腳不住,也只好望風而逃。
蚩尤傳令,以隊爲戰,以伍爲戰,窮追不捨;由句芒和少昊鷙在百里之外擇地收軍安營,再回頭打掃戰場。東夷兵丁個個狩獵成癮,見力牧敗兵中的虎豹熊羆滿山遍野奔跑,野性大發,不知疲倦地追逐射殺,把圍獵猛獸當成了籌措軍糧活動,反而放過了不事抵抗的北狄士兵。
蚩尤收攏得勝之師,在土山上建立大寨,休整養息。力牧收集敗殘人馬,在軒轅丘城外依山紮寨,與軒轅丘相呼應。他一面招兵馴獸,重整六軍;一面請玄囂去肅慎國借兵,圖謀報仇雪恥。力牧向軒轅回報了整個戰役的過程,並檢討說:“東夷軍雖然裝備了赤金兵刃鎧甲,但我軍勇猛強悍,用雙倍的兵力完全可以阻遏它的進攻。是突然炸響的霹靂,擾亂了我的後陣。再就是遠飛雞被捉,通訊聯絡遭到破壞,無法調動援軍,導致潰敗。我已經瞭解清楚,發出雷霆的是震澤雷獸,捕捉信雞的是太昊之子句芒。這兩人不設法除掉,後患無窮。”
風后說:“東夷山海相連,河湖交錯,奇人異物盡多,我們若是去打他們,再難成功;如今蚩尤把隊伍拉到這裡來打我們,雖然逞着銳氣贏了一仗,但最終逃不出朱明的下場。”她建議堅壘避戰,養精蓄銳,擾敵後方,待機決戰。軒轅採納風后的意見,任蚩尤百般叫陣,只是閉城不出,暗中卻選派多名將領到大草原上去練兵。命昌意潛回中原,見機行事,離間東夷。彤魚氏阿珠的次子也已成人,賜姓姬,單名一個辛字;軒轅讓姬辛到南方去找哥哥夷鼓,就地開展活動。
守城的日子十分難熬。東夷九國天天輪流到城下罵陣,雷震隔三叉五就來
吼叫一聲,搞得人心惶惶。當年朱明圍城日久,給城中軍民帶來的災難,軒轅記憶猶新;他不希望拖延太久,日夜與風后謀劃反攻大計。
一日,《玄女天書》忽然發出一陣悅耳的音樂,長風鳴鏑,戰馬嘯嘯,一股蕭煞之氣頓生。樂聲中,天書上赫然浮現一幅圖:中間圓心陰陽相互消長,天地、風雲、龍虎、鳥蛇等圖形分佈八方;稍後,又變做一個方陣,由八八六十四個小圖形組成。接下來,圖形不停的變化,方圓遞出,錯綜相成;且速度越變越快,目不暇拾,然後戛然而止,眼前只剩下一片發黃的無花果葉,安靜地待在那裡,好象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軒轅和風后面面相覷,猶如大夢初醒。不過,耳邊尤存繞樑餘音,在提示他們的記憶。良久,軒轅開口道:“這是一個陣形圖,一個隨時變化的戰陣演示圖。陣形的開端由八陣組成,不妨稱它爲八陣圖。我揣度,八陣圖裡似乎潛伏着伏羲八卦的影子。”
“對。可以肯定地說,八陣是按照八卦原理擺成的。”風后有過目不忘、見微知著的天分,八陣圖的奧妙早已瞭然於胸,分析說,“不過,八卦兩兩疊加,形成六十四個方陣圖,我還是第一次發現。粗略看來,此陣混沌紛紜,杳冥恍惚;包容天地,闢闔乾坤;靜則堅重如山,動若行雲流水;陣內鉤連互設,奇正相生,上下一體,左右呼應,收天下萬物之力以致敵,可謂博大精深,神奇不可言喻。擺設此陣,需要有一人精通玄微,把握全局,及時調度四面八方,方可克敵制勝。”
軒轅以手加額,讚道:“先生見解如神,無人可及,主持此陣者非先生莫屬;就請你全權運籌帷幄、調兵遣將,軒轅和諸將悉聽驅使。”
蚩尤大軍駐紮在土山上,築起堅固的營寨,以爲久計。土山旁臨寬闊的河谷,通往中原來路。句芒駕龍在前線與後方穿梭飛行,傳遞消息,催辦給養。一日,句芒從南方回來,遇見少昊鷙駕戰鷹在營寨上空盤旋,對句芒說:“軒轅丘中不斷有遠飛雞飛進飛出,似將發生什麼情況。”句芒說:“我去捉幾隻來。”少昊鷙說:“小心飛箭!
我幾次靠近都被城上弓弩手射回。”“知道了。”句芒一面答應,一面徑直升入雲端。
句芒在幾朵白雲的掩護下,從高空飛越城牆,發現下面有人正在放飛遠飛雞。他突然垂直下降,接近雞羣,同時放出晨風鳥。晨風鳥爭先恐後急速俯衝,直撲遠飛雞。養鳥馴鳥也是句芒的拿手絕活。他的晨風鳥,雖然沒有少昊戰鷹那樣雄壯威武,但捕獵的本領卻毫不遜色。他眼看着它們馬到成功,抓起俘虜返航,不料卻突然接二連三栽下地去,連叫一聲都沒有來得及。
句芒大驚。他環顧四周,發現一隻鳳鳥從大樹上飛起,翩翩而至。一位女子坐在鳳鳥背上,仙風飄逸,氣清神閒,款款說道:“句芒,你的雙龍果然飛行有術。你乘着它來抓人家的雞,未免大材小用了吧?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你給我送來個增長見識的機會。我的鳳鳥可是貨真價實的鳥中之王,今天我要檢驗一下,看看你這兩條飛龍是活體還是死物。”說話間,從長袖中摸出一根木棒。
句芒斷定,眼前這位女子就是聞名天下的風后。聽說她有一根防身的風狸杖,用來指點有氣息的飛禽,無不立即栽地。句芒先下手爲強,顧不上答話,一擡手將網羅擲將過去。
有道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風后本來知道句芒有一個可以捕獲雀鳥的網羅,但她對自己的坐騎鳳鳥估計過高,沒有把它與其他雀鳥歸爲一類。誰知那網羅是不分尊卑貴賤的,見鳥就收,一出手就直奔鳳鳥,連它的主人一併俘獲。
句芒自以爲得計,沒想到死神已經降臨到自己頭上。當他在上空出現時,就被一雙眼睛死死盯住。那人就是力牧,他的眼睛賽似鷹隼。就在句芒拋出網羅的同時,一支長矛般的利箭飛至他的後胸,穿體而過。
句芒的熱血好象被點燃,人和飛龍化作一團火,在空中上下翻騰。晨風鳥追逐火球,接二連三地投火自焚。網羅也不解自開,放出風后,飄入火球。這時,人們驚奇的發現,兩條飛龍又恢復了原貌,只是句芒已變成人面鳥身,身跨雙龍向東南方向飛去。他就是太昊氏後代敬奉的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