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帝舜接受了皋陶的請求,輕車簡從,起駕南巡。他清楚的知道,上次三苗之所以歸附中原朝廷,除了實施輕徭薄賦因素之外,還得力於師父善卷在各國間進行遊說。這次出巡,帝舜便長驅直入,直奔宋山,希望在那裡找到善卷,請他說服三苗接受貢賦新政,避免與朝廷之間的矛盾激化。不幸的是,當走到漢水時,遭遇山體滑坡,帝舜一行隨從腳下的山道一起墮入江中。他在一條銀蛇的牽引下衝進江水中流,才免遭亂石泥漿的掩埋。這條銀蛇就是他的銀鞭,此時顯現出原身。但帝舜的一條胳膊拉傷了,腿也開始抽筋,失手跑掉了銀蛇,被旋渦捲到深淵。帝舜已是年近百歲的老人了,再不復有當年水中功夫,正在危機之時,忽然一人箭一般地游來,雙手將帝舜托出水面,恰恰被一艘順流而來的大船救起。救人者就是倪龜兒。他應成駒之邀正在四處召集弟子,此時路經此地,做成這樁好事。說起大船的主人就更巧了,他就是丹朱,舉家從丹淅遷往江南,剛好打從這裡經過。丹朱見溺水者是帝舜,大吃一驚,連忙招呼人幫倪龜兒拾搡、營救,他則跪在船頭上連哭帶嚎地叫魂兒:“回來吧,陛下!回來吧,虞舜!…”直到帝舜吐光了肚子裡的水,微微張開眼睛時,丹朱才停止呼叫,臉上露出笑容,說:“我想着你也不會死,咱倆還有一局沒下完的棋呢!”
丹朱向倪龜兒致謝,說他要帶帝舜到江南去養傷。倪龜兒告別丹朱,來到烈山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成駒。成駒見有機可乘,才發假傳聖旨、出那道奉命抗稅的檄文,並派人跟蹤帝舜的去向,控制他的行動。
當得知大禹親率大軍南征時,成駒還是拿出了一個以守爲攻的禦敵方案,主張憑險據守,避其鋒銳,待敵師老兵疲之時再相機而動。同時,他派遣使者分頭西上司彘、盤瓠,
東下汪芒、淮夷,尋求支援。但身爲盟主的仡雄自恃勇力非凡,急於與夏家軍一決高下,決定自任先鋒,率精兵迎頭痛擊敵師主力,一戰而挫其銳氣。成駒力勸不下,只好又準備了一套應對之策。
仡雄渡水麾師北上,望見前面高地上旌旗遍野,塵土蔽天,一軍居高臨下,列陣而待。探馬報說,來犯者是夏家軍先鋒大將蜚廉。仡雄久聞蜚廉英勇,又不佔地利之便,不敢貿然仰攻,於是壓住陣腳,等待人馬陸續到齊,列成三個方陣,再與蜚廉接戰。
蜚廉出發時,大禹曾告訴他說:“我強敵弱就攻,一直攻到烈山邑,你就拿頭功;敵強我弱就撤,能把敵軍主力牽來也算你立了頭功。”此時蜚廉憑高遠望,發現前面的敵軍數倍於自己,而且軍列嚴整、旗幟鮮明,顯然訓練有素。探馬及時來報,說領軍主帥是三苗盟主仡雄。蜚廉沒有想到,他出師的第一戰,就遭遇了三苗的主力大軍。他沒有放棄搏一把的慾望,對部下說:“我去邀仡雄單打獨鬥。如果我戰勝他,你們就乘勢發動猛攻,或許能夠以少勝多;如果我敗下陣來,你們不用管我,只顧逃命就行。”說罷,隻身躍至兩陣中間叫道:“聽說三苗盟主仡雄是位英雄,敢和蜚廉決一雌雄否?”
仡雄見蜚廉身高丈二,虯髯虎目,聲若雷鳴,手持兩支鑄銅重戟,少說也有三百斤,威風凜凜,儼然天神!看其相貌,竟和自己有某些相象之處。他哈哈大笑,步出陣來說:“聽說蜚廉採金于山川,所到之地耀武揚威,諸侯們無不膽顫心驚,拱手相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可惜呀可惜,如此一位英雄,竟淪落爲鷹犬,受人驅使,豈不讓本王痛心哉!你若投靠我仡雄,本王封你爲副盟主,兼一國國王…”
蜚廉大怒:“大膽反賊,死到臨頭還敢策反天朝大將,看我蜚廉
如何取你首級!”說罷,大戟摟頭砸來。仡雄會家不忙,他用的是兩把寬背青銅鍘刀,總也不下三百斤重,此時不閃不避,用刀背硬碰硬地迎上去,只聽“噹啷”一聲響亮,震得兩軍膽顫。兩人也各自後退一步,暗自驚歎對手的神力。接下來,兩軍將士再也分不出誰是自家主帥,只見兵器相撞迸出團團火光,殺氣驚空攪亂一天風雲,高手相搏原來如此驚心動魄!他們忘記了擔心,忘記了勝敗,只顧聲嘶力竭地搖旗吶喊,爲兩人加油助威。
激戰多時,蜚廉感到對手非同一般,越打越感到取勝無望。但他實在不肯善罷甘休,忽然現出法身,原來是一頭怪獸蜚廉!只見它雙翼若戟,鳥喙似劍,虎身、虎爪處處是堅甲利器,防不勝防,只是不能飛離地面。仡雄不無感慨地說:“咱們都是稀有物種了,還在捨命廝殺,這真是一個讓人發瘋的世界!沒辦法,本王只有陪陪你了。”說罷搖身變做一隻怪鳥:人面鳥喙,兩扇鍘刀和手臂變成翅膀,兩隻腳成了大力金剛爪,原來是一隻驩鳥王。和蜚廉比起來,驩鳥王的防禦性能差了些,但它能飛離地面數丈高,大大改善了進攻的機動性。接下來的打鬥不僅激烈,而且極具觀賞性。兩陣上的將士不是在看主帥拼命,而是在欣賞鬥獸比賽,掌聲、歡呼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但蜚廉心裡明白,他的勝敗關係到戰局的進展、將士的生命,絲毫不敢大意。但是,又一個時辰過去了,驩鳥王不僅沒有露出絲毫破綻,而且越鬥越勇。蜚廉當然有能力奉陪,但考慮到敵強我弱,還是走爲上策,儘快讓部下逃離險地。想到這裡,蜚廉忽然變做人身,說:“鬥你不過,蜚廉去也!”說罷轉身就逃。他的將士早有準備,吶一聲喊,一窩蜂似的跑了。
仡雄也恢復原狀,回頭招呼道:“還楞着幹什麼,趕快給我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