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妮將酒罈往桌上一擱,歪着頭笑嘻嘻地看着雲雪岸,白皙的臉上漾出一個酒窩來:“你們倆倒是心有靈犀,不是你替她喝就是她替你喝。”金珠妮停頓了下,又取出一隻碗倒滿了酒,“這樣好了,我喝兩碗,你倆一人喝一碗如何?”她站在面前,不依不饒。
坐在上首的寨主使勁地咳嗽了一聲,喊到:“金珠妮,不要胡鬧!”
金珠妮小臉倔強地揚着,雖仍面帶微笑,眼中卻滲出水霧來。蘇青桐見此情景,忙端起碗道:“喝喝,怎麼能不喝呢?”
雲雪岸卻再次攔住了她,將她手裡的酒接過一飲而盡,再將自己面前的酒也喝了個乾淨。雲雪岸抹了把嘴,穩住開始搖晃的身形,對金珠妮道:“小丫頭,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金珠妮癟癟嘴,終是忍住眼眶中徘徊的淚水,舉起酒罈“咕嘟嘟”灌了幾大口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寨主見氣氛有些微妙,忙打起圓場轉移話題:“雲公子,聽聞你們這次到苗疆是爲了找會解蠱毒的人?”
“正是。”雲雪岸定了定心神,“與我一起的蘇姑娘經常會突然暈厥,在江南看過大夫,道是可能中了蠱毒,因此我們這趟來雲南便想順便了解一下是否有熟悉化解蠱毒之能人。”
寨主“唔”了一聲,略思忖了一下後向着坐在後方角落的一名苗人問起了話:“阿良,你家師父可在家中?”
那名叫做阿良的年輕人站起身施了個禮,道:“師父他最近並未出遠門,只是他一直不願見人,要不我明日和師父提及下此事再讓蘇姑娘過來?”
寨主點點頭,轉而向雲雪岸道:“阿良的師父衣努是這一帶有名的蠱真人,大部分的蠱毒他一見便知,蘇姑娘若是找到他應是很快便無礙了。”
這頓宴席一直吃了兩個時辰方纔散席,加之後來又被敬了幾回酒,雲雪岸喝的有點多。在二叔和碧落的幫助下,蘇青桐好不容易將爛醉如泥的雲雪岸送回房間。回到自己房中不久,蘇青桐便聽到了兩聲重重的敲門聲。
打開房門,站立不穩的雲雪岸險險撲進房中。雲雪岸的臉紅撲撲的,一隻手扶着門框,另一隻手舉着個珠花伸到蘇青桐面前,大着舌頭道:“你剛纔……扶我的時候是不是掉了珠……珠花?”
蘇青桐一邊接過珠花一邊上前扶他,誰知雲雪岸腳底一跘竟一頭向地上栽去,蘇青桐使足了吃奶的力氣方纔將他的身體扶正,正打算繼續扶到桌邊坐下時,雲雪岸的臂膀突然一使勁,竟將蘇青桐攬進了懷中。
她着實吃了一驚,掙了掙沒有掙脫,就這樣被他抱着,腦中空白一片。
蘇青桐喊了他兩聲,卻沒有迴應,似乎雲雪岸就這樣掛在她身上睡着了。蘇青桐正打算一鼓作氣地將他扔在牀上,雲雪岸偏偏又哼了哼,將蘇青桐摟的更緊了些,嘟囔道:“冷,不要走。”
散步正好散到門口的秦青和雲兮正巧看到這一幕,不由八卦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是故意的吧?”蘇青桐不可置信地看着書呆子勇敢地邁出了這一步,唏噓不已,“進展有點快啊,是不是借酒表白?”
雲兮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的前世那樣簡單幹淨,纔不會想這些手段,我看就是真情流露。”
那邊蘇青桐正像哄小孩一樣企圖將雲雪岸從身上扒拉下來,剛被不情不願地扒拉下一點,雲雪岸又抱了回去,聲音竟隱隱有哽咽聲:“青兒,別離開……”頓了下又說,“有太多東西離開了我,你可不要再走……”
蘇青桐愣在那裡,她曾經不止一次想過,這樣一個簡單如白紙的男子爲什麼有時看上去會那樣悲傷,他到底有着怎樣的過往,在他的記憶中又有着什麼揪心難忘的事情?
因爲前晚花了半個時辰才費力地將雲雪岸送回房間,蘇青桐這個早上便醒的晚了些。一睜眼沒有看到熟悉噴香的粥菜,也沒有看到榆木腦袋書呆子。
莫非是昨晚書呆子喝得太多還沒起牀?蘇青桐帶着一腦門子疑問扒在雲雪岸的房門向裡看了一眼,牀鋪疊的整整齊齊,人卻不知去了何處。
一回頭看見碧落,碧落探頭望了一眼:“蘇姑娘你找公子?公子一大早就被金珠妮拉出去了,說是帶他看看苗疆的風物。啊對了,我去拿了點乾糧你要吃嗎?”
蘇青桐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莫名失落道:“可能昨晚吃的比較多,這會兒還不餓……”
蘇青桐感到很惶惑,不過是半年前,自己還在整天想着怎麼甩掉這個書呆子,可現在才過一會兒沒見便會想念。當“想念”這個詞冒出來時蘇青桐嚇了一跳,她使勁晃了晃腦袋,爲自己這個念頭感到詫異,不過只是一時的不習慣吧,又或者是最近老是暈厥導致自己患上了失心瘋?
正在哀嘆自己患上失心瘋的蘇青桐一擡眼看見金珠妮正拉着雲雪岸一路說說笑笑容顏燦爛地向這邊走來。見到蘇青桐,金珠妮像一陣小風般颳了過來,在蘇青桐面前拉起粉色的裙子轉了一圈:“好看麼?雲哥哥在樣衣裡挑了一件粉色的漢人服裝送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