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暖”卷首題記: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
由於雲兮捏了個訣,下山的一路都很亮堂,也再沒有小妖來騷擾,可雲兮牽住秦青的手一刻也沒有鬆過,掌心有細細的汗水滲出,秦青條件反射地掙了掙,卻沒有掙開。直到走到山腳,雲兮方纔站住放開了手。
秦青瞅了瞅雲兮,覺得他今天似乎嚴肅了點,便縮了縮頭沒敢吭聲。雲兮從脖間取下一塊玉牌放入秦青的手心,聲音啞啞的:“你如今身無仙術,這護身符你拿去保平安,等閒的妖怪傷不了你,若是碰到什麼大的危險,我也能感應的到。”雲兮頓了頓,又道,“當然,最好什麼危險也別碰見。”
護身符握在手心,猶帶了雲兮的體溫。秦青並不知這塊玉符已被雲兮隨身戴了多久,只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便有這塊玉符,日夜不離身,如今就這樣輕輕巧巧地給了自己,要說心裡沒有感動是不可能的。
可感動歸感動,說出的話卻變了味道:“小白,這護身符真的這麼管用?不管我在多遠的地方,有危險你都能感受到?”
“是,除非我不想理會,或是不能理會。”
“那我被抓去做壓寨夫人的這種情況,你能感受到嗎?”
雲兮斜睨了一眼:“你若是願意做,我便去給你送份賀禮。”
“……”
天廳永遠是春意和暖的模樣,此刻西王母正在桌邊修剪一株桃枝,侍女來報說南海龍宮的正妃有急事稟報。西王母剛點了個頭,龍王妃已心焦火燎地一頭鑽進了門。西王母眉頭輕皺了皺,將剛剛升上來的一絲不滿壓制了下去,面上仍是淡淡的。
王妃大約十分急躁,竟也沒有發現西王母的細微表情,只是自顧自地稟道:“我那孩子,就是雲兮,又將玉符送人啦!”
玉符本不是個緊要的東西,天家宗室的子弟大多有這樣的一塊玉符護身,王妃這樣焦急顯然並非是因爲玉符本身。西王母乍一聽到,瞳孔卻也不禁收縮了一下:“送給誰了?”
“還有誰?還不是那個丫頭?!”王妃激動起來,隨即又看了看周圍,輕聲道,“雲兒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如今轉了幾世,容顏也改了,連性子都不是當初的性子,爲什麼雲兒一見到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黏了上去,這如何是好?娘娘也體諒我這個作母親的,可不能再讓雲兒重蹈覆轍,他可是經不住的啊……”
西王母沉着臉靜默了片刻:“從目前的情形上還看不出什麼,你急什麼,再說我看那丫頭還懵懂的很,失了元神豈止是挫骨磨皮,我想她是記不起過去的事的,再說了,我派去的仙使也可在旁監看一二。我看,此事稍安勿躁,等女媧娘娘閉關出來後看看情形再說。”
“是——”見西王母這樣說,南海王妃也不好再爭辯什麼,只低低地應了聲,仍是一臉憂慮地離去了。
雲兮和秦青二人一路無話,只在空空的街道上緩緩前行,等到了客棧已近深夜。各自回房的時候,雲兮隱約聽到隔壁的房門似乎發出一聲輕響,再細聽又再無動靜,雲兮未動聲色,閃身進了屋。
第二日天還沒亮透,秦青還在睡夢中流着口水,便聽到外邊嘈嚷的聲音,她嘟囔了一句翻身繼續睡,卻不料有人“咣咣咣”地砸起了自己的房門。秦青蒙了兩回被子,終究還是熬不過外面山響的擂門聲,只得怒火中燒地去開門。房門甫一打開,一張燦爛的笑臉出現在面前。
“青弟!”隨着跳脫的聲音響起,秦青的腮幫子也不可避免地被捏了兩下。
秦青睜着惺忪的眼,有些詫異又有些欣喜地望着站在門外的風塵僕僕的兩個人:白澤和錦繡。
秦青揉了揉被捏疼的臉頰,咕噥道:“你們,你們怎麼來了?白澤你不是在京城做官嗎?怎麼放大假有空出來遊山玩水了?”
白澤“嘿嘿”一笑,道:“我確是放大假了,很大的假,我辭了官,從此和錦繡遊歷江湖。”說着便將一邊的錦繡拉到近旁用力摟了摟。
“辭官也好。”雲兮清淡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你這樣的性子,本就不適合在官場,硬要是在裡邊摸爬滾打,反而失了本心。”
“唔。”秦青附和地點點頭,“就是,出來玩多好,我看那些整天算計來算計去的官員也想搧兩巴掌。”
“哈哈!”白澤撫掌大笑,“果然都是知音,所以我纔來找你們了!也對,象我白澤這麼正直的人,的確不適合在官場混跡。”
幾人圍着桌子吃早飯,氣氛十分融洽。當詔蘭一瘸一瘸地出現時,氣氛突然一滯。
“你的腳傷還沒好,其實讓夥計將飯菜送至你房中就好,爲何要硬撐着出來呢?”雲兮放下筷子,對着她道。
詔蘭臉一紅,柔和的聲音如絲絹拂面:“殿下照顧的這樣細緻,詔蘭的腳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如今見着這麼多朋友,自然循着熱鬧來的。”
錦繡朝詔蘭瞥了一眼,乾乾問道:“這誰啊?不認識。”
詔蘭的笑容滯了滯。旋即又回覆了常態道:“錦繡公主貴人多忘事,詔蘭是王母娘娘身邊的信使,您和世子殿下訂婚宴上我曾來恭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