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郝劍伸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媚姐你別開玩笑了,俺山裡人見識少,這樣的事兒,俺哪能有什麼好的建議?”
郝劍擡起右手在額頭上摩挲了一下,隨後習慣性的手掌壓着頭皮向後連着捋了兩下頭髮:“媚姐你要是讓俺去面對面的把唐小兵那個人渣給削一頓,這事兒俺絕不含糊,可要讓俺想辦法,俺真想不出來啥好辦法來應付這個事兒。”
話說完,大咧咧一屁股在萬媚對面坐了下來。
萬媚沒出聲,繼續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揉着左右太陽穴,星眸微閉,像是在思考事情。
整個辦公室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外面走廊上的腳步聲和嘈雜聲都清晰的傳了進來。
空氣中有淡雅的香味兒,和萬媚身上的香味一樣。
郝劍就喜歡在女人的房間裡待,以前,雪窩小村裡和老鬼住一個房間,屋子裡總有個老鬼身上的味道,於是他就有事兒沒事兒的鑽春妮嫂、杏花還有狗蛋媳婦的房間,不爲別的,就爲屋子裡那股女人味道。
他和老鬼一對兒光棍,陽氣也確實太盛。
“這個唐小兵,太卑鄙了!居然用這種方法來逼我!”萬媚微微擡頭,向後一仰靠在了沙發靠背上:“麗人美容院必須要儘快恢復營業,不然的話會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一些名聲會被毀掉。但那本家傳的書,我是絕對不會給他的。”
“那要不,俺和他拼了!癟犢子的不是要俺的一條腿嘛?只要有種,自己來拿好了!”
郝劍嗓門大,倏然站起身,臉上因爲衝動而漲紅着。
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一向開朗的萬媚此時愁眉苦臉的樣子,而且對待唐小兵這樣玩陰的小人,郝劍的性格,一向是嫉惡如仇。
萬媚有些感動的坐直了身體,衝着郝劍擺了擺手:“你坐下!這事兒不是衝動能解決的!唐小兵既然敢那麼放肆的約我談,這就說明這件事情他早就計劃好了,而且應該做了充足的防備,防備你會和他硬碰硬!我恐怕你找到他自己會吃虧不說,這件事情也得不到任何的解決!”
話說完,萬媚伸手撐在沙發扶手上站起身,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有些急躁的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踱步。
郝劍剛纔那副“豁出去”了的架勢讓她很欣慰,心中隨之一動。
衝發一怒爲紅顏,不管怎麼說,能有一個男人肯舍了命的對自己好,萬媚還是有點兒小小的感動,心中對郝劍的好感不由加了幾分。
“那這事兒到底咋整?”郝劍突然想到了丁柔,於是脫口而出道:“媚姐,要不咱告訴柔柔姐吧?她興許能有什麼辦法?”
萬媚正走在一個放着一盆盆景榕樹的花架旁,倏然轉身:“不行!這事兒就不要告訴柔柔姐了,以她的火爆脾氣,一定會去找唐小兵,那樣的話。非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說不定連柔柔自己都會被氣的夠嗆!不行不行,千萬別告訴她!”
“唉!……”郝劍長嘆一口氣端起面前的水杯,一口氣兒將杯子裡的水喝下去一大半:“俺原本以爲城裡啥都好,現在看來,也不是。人和人之間太虛,關係太複雜,而且還有唐小兵這樣的玩陰的小人。”
一邊說,他一邊搖了搖頭:“媚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這事兒咱就在這兒硬挺着讓唐小兵那人渣來收拾?就他那德行,俺估摸着,這事兒沒完,就是整垮了美容院,他還不定有啥陰損的招,不拿到那本書,恐怕他不會罷休。”
“是呀!他這種人,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陰險狡詐,仗着他老爸的勢力,胡作非爲。哼,我看眼下也只有一條路可走。”
“啥路?”郝劍急着知道謎底,連走幾步到了萬媚面前。
她的臉上有了隱隱的黑眼圈兒,估計昨天一夜也是爲這件事兒糾結的一夜沒有休息好。
和萬媚離的太近,郝劍反而不好意思緊盯着她胸前那誘人的白皙皮膚去看,眼神只好落在了旁邊兒大班桌上。
“硬抗到底!唐小兵的老爸不過是個市政府的秘書長,我就不信沒有比他官兒更大的,市裡不行我就去省裡告。對了,還有媒體,我要讓媒體來揭露事實真相,我看他唐小兵到時候怎麼來關我的美容院!”
萬媚越說越興奮,臉上的憂鬱之色也漸漸消退。
看的出來,她很中意自己的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大有絕處逢生之感。
郝劍在一旁瞪着眼睛聽着,忽然眼睛眨巴了兩下,嘟囔一句:“媚姐,那你告唐小兵啥呢?”
萬媚情緒漸好,正滔滔不絕,冷不防被郝劍的話打斷,不由稍稍一愣,
她伸手捋了一下額前幾絲碎髮,理直氣壯道:“告他啥?當然是告他倚仗他爹手中的權利胡作非爲誣陷、迫害還有擾亂正常經營秩序啦。”
郝劍雙手一攤,木納道:“證據呢?媚姐你有證據嗎?”
“怎麼沒有?那兩個醫鬧,還有他昨天和咱倆的談話,還有……還有聯合調查組對麗人美容院不公正的處理,這些不全都是證據嘛?”
萬媚振振有詞:“不是,郝劍你什麼意思?你的立場站在哪兒呢?”
“俺?俺不是站在你面前嘛?”郝劍一副不解的樣子:“媚姐,俺永遠都會和你站在一起,可你說的那些人,會和咱們站在一起嘛?”
“什麼意思?”她隱隱覺得郝劍這麼一說,好像是有哪兒有點兒不對頭。
“俺覺得,你說的那些證據都不是證據,那些人跟本不會出來爲咱們做證,鬧不好,唐小兵那癟犢子玩意兒還會倒打一耙,說你誣告,那你咋整吧媚姐?”
萬媚徹底愣怔住了,剛剛有了些輕鬆的臉色又緊繃起來,眼光有些茫然。
確實,剛剛或許是太激動,也太想擺脫眼前的困境,一時間想到的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並沒有考慮太多。
見萬媚不高興,郝劍就更不敢站在她身邊盯着她凸凹有致的身材看了,於是裝作口渴的樣子走到茶几邊,端起剩下的半杯水喝了,又走向飲水機旁去接水。
差不多已經快到了中午下班時間,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白花花的陽光將翠綠的樹葉都曬的低下了頭,蔫兒吧唧的。隱隱的,麗人大門外街面上的汽車喇叭聲、音樂聲還有各種嘈雜的聲音都交織在一起組成熱烘烘的聲浪,穿過整個麗人女子醫院的大院,灌進郝劍的耳
朵裡。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整個辦公室再次陷入一種弔詭的安靜之中。
“篤篤篤”傳來幾聲輕柔的敲門聲。
門其實是大開着的,郝劍和萬媚的目光循聲投過去,敲門的是劉雅娜,她懷裡抱着幾本文件夾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萬院,這幾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她抱着文件夾走到萬媚的大班桌前,輕輕放在上面,隨即側身對站在一旁的萬媚道。
大概是看出來了萬媚心情不好,劉雅娜的聲音裡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放那兒吧,回頭我簽了你再來取好了!”萬媚淡淡道。
“嗯!”劉雅娜應了一聲,向前走幾步看似要離開這氣氛有些壓抑的辦公室,忽然停住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萬媚道:“哦,對了萬院,剛纔在一樓碰見外一科的韓主任,她讓我代問你一下,收治的那個‘七子連瘡’病人怎麼處理?好像那個病人非要在咱們這兒治。”
萬媚沉吟一下,隨即擡起頭堅定對劉雅娜道:“咱們開的是醫院,而且整個東海市都知道,麗人女子醫院是以專治各類外科疑難雜症而出名,病人上門來求醫,咱總不能把人家往外推吧?去告訴韓主任,就說我說的,收下病人,三天內我給她根治‘七子連瘡’!”
郝劍在一旁詫異看向萬媚。
半小時前,他問過萬媚“不會治怎麼治”,萬媚沒有正面回答他,此刻她居然下保證,三天內根治“七子連瘡”,難道這三天她就能學會治療“七子連瘡”的辦法?
辦公室裡的空氣大概是太沉悶,劉雅娜輕聲應了一聲之後便急急告辭,向着門外走去。
走過郝劍身邊的時候,她嫵媚一笑,而且還伸出舌頭,對着郝劍做了一個鬼臉,算是打招呼。
郝劍隨意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心底卻忽然動了一下。他驚訝的發現,劉雅娜的背影,和昨天晚上在海鮮廣場上看見的那個疑似劉雅娜的女人的背影簡直太像了,就是衣服顏色不一樣,昨天那個女人穿的是白色休閒運動上衣,而今天的劉雅娜穿的則是一件杏兒色的連衣裙。
事實上,從劉雅娜進入麗人女子醫院,他還真沒有認真的看過她的背影,這好像是第一次。
郝劍差點兒出聲喊住劉雅娜,想問問她昨晚是不是在海鮮廣場吃晚餐。
但話到嘴邊他還是嚥了下去。理智上,他覺得昨晚在海鮮廣場看見的那個女人不應該是劉雅娜,因爲陪伴在那個女人身邊的男人應該是南峰。
劉雅娜怎麼可能和南峰搞在一起呢?
“咳咳……”萬媚見郝劍的目光此時竟癡癡的盯在劉雅娜窈窕的背影上,於是輕蹙眉頭,咳嗽兩聲提醒他。
她最不待見的就是郝劍身上這股“色”味兒,看上去他很老實,大山炮一枚,但萬媚經常會無意中發現,他的眼光總會含有意味的盯在她身上某些重要位置。
郝劍的思緒也被這兩聲咳嗽聲拉回到了現實中,見萬媚正盯着自己,於是尷尬一笑,脫口而出道:“媚姐,那哈,那個‘七子連瘡’,你不是說不會治嘛?這咋又許諾三天包根治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