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樸同如遭雷擊,腦袋裡嗡嗡作響全是蕭謹的話:“報私仇你還算漢子?”這一刻他無地自容。
想走,還有兒子在這裡,三個對上伍家小子五個,伍家小子們又挑釁,他擔心兒子不能轉頭就走。而不走,舊事在他腦海裡盤旋而出,一件件一樁樁如碩大蜘蛛織網,織得袁副帥喘不過氣。
姚興獻瞟到袁樸同神色,對姚官保使個眼色。這眼色讓蕭謹看在眼中,他纔看到兩個副帥都在場外,大步走過去,彎腰拱手行禮:“兩位副帥,兄弟們打架,不值得副帥們到來。”
伍大郎瞪瞪袁家兄弟,表哥有開脫的意思,小爺我也只能放過你們,可不是怕你們,也不是惹不起,是小爺我要給表哥面子。
伍大生伍二生伍三生還有不甘心,小聲地嘀咕:“我們是私仇呀,”袁樸同眼角抽了抽,他這時纔想到一句話,怨怨相報何時纔是個頭?
有這句話墊在心裡,雖然兒子們捱得慘,袁樸同也只想今天這事過去算了。依着蕭謹的話風正要接幾句,又想到姚興獻纔是這裡真正發號司令的人,就看着姚興獻,等他先說話。
“呵呵,你們這些孩子們真淘氣!”姚興獻打個哈哈,半帶嗔怪地道:“大郎,你這是欺負姚叔父,當我的軍棍是擺着看的?”
伍大郎咧咧嘴,一捋袖子,把自己讓表哥打的地方給姚興獻看,青了一大片:“叔父,我捱得好狠。”
夏天光線好,伍大郎長得隨爹,肌膚卻隨娘,真不知道他那臉上有他爹幾樣紅模樣,身上卻細白得多,也許臉上是夏天曬出來的,也許臉上經過風吹日曬,和身上顏色有差別。
兩相一對比,青印子有些嚇人。
袁樸同心一驚,看看蕭謹面有擔心。
姚興獻暗暗好笑,你倒爲太子殿下擔心不成?不過太子殿下也有關切你,爲你們開脫的意思。姚副帥繼續把這事往孩子們淘氣上引,帶笑責備伍家兄弟:“不像話!你爹才走,你們就給我惹是生非!小子們,聽好了!你爹走時說的,你爹不在,你們就算是我兒子!少給老子臉上抹黑!五打三,虧你們下得了手!”
“他一個頂我們仨!”伍大郎手指成年的袁家棟,袁家棟有二十歲出去,說他比得上三個小子也不算牽強。
袁家棟默然不說話,我就一個頂你們仨,你們也是三個銅錘鐵頭那種。
姚興獻不和伍大郎廢話,示意他看太子殿下。蕭謹爲不想出風頭忍着不說話,面色沒忍住,是很不耐煩。
袁樸同見胖團面色難看,擔心他再得罪伍家兄弟,且姚興獻先說過話,約摸着自己也可以說幾句,緩緩地道:“小荊,你不應該也動手,去給伍小爺陪個不是。”
人人看得出來袁副帥面色壓抑,都明白他也只能壓自己的人到這種地步。
伍家兄弟們面面相覷,表哥賠禮?蕭謹壞笑答應:“是,”悠悠然對錶兄弟們看過去,你們看我怎麼賠禮你們才過得去?
伍大郎大叫一聲:“肚子疼要拉稀,”抱着肚子走了。伍大生一驚,大郎拉稀自己怎麼辦?把左手扶住右手臂,也大叫:“不行了,小的們,快來扶我去看醫生!”
他的兩個小廝忍住笑過來,扶起伍大生就走。
伍二生沒了主意,一挺腰桿站起來,手拍胸脯:“我也動手打人,捱打也正常,我走了!”裝英雄好漢的跑走一個。
姚興獻笑容滿面,姚官保笑得肩頭抖動。才抖一下,肩頭上挨拳處沒緩過來,痛不可當。大叫:“二生,你欠我一拳,我遲早還給你!”
“你儘管來吧。”伍二生這甩下漂亮話的人跑得飛快。
最小的伍三生還在皺眉想對策,姚官保幸災樂禍狀:“三生,來來,讓胖團給你陪個不是,此事一筆勾銷!”
伍三生結巴:“我……我……”對蕭謹苦着臉:“胖團哥,我餓了,我得先去吃東西!”又討好地問:“我還有醬鴨子,你來不來?”
就差加上一句,給你還留着好吃的,你別賠不是了。
蕭謹白眼兒:“你自己去吃吧,小國舅!”小國舅三個字,嚇得伍三生一哆嗦:“是。”轉身對姚興獻哈腰笑笑,走了。
“哈哈,這羣孩子們真是搗蛋。”姚興獻笑吟吟,又問袁樸同:“袁副帥,你說是不是?”袁家棟鬆了口氣,今天這事算到此結束。
袁家國和袁家樑鬱結在心,姓伍的今天敢找事,那明天呢?
今天有蕭謹幫着出頭,明天呢?
今天父帥和姚副帥在,明天呢?
今天有人幫出頭……咦,那幫出頭的還有一個人是姚官保?這小子一定睡糊塗了!
袁樸同看出來兩個小兒子心情,也聽得出來姚興獻的好意,這樣撕開是最好的,不然真的軍規,責備伍家兄弟,他們不服,再找一回事,以前撕不開的事情上又要加上一件。忙道:“可不是,我的兒子們很不懂事。”
姚興獻滿意的微微一笑:“小孩子就是這樣,所以叫小孩子!”沉下臉喝一聲:“官保,你也聽到了?”姚官保正色直了身子:“是!”
“你以後也少給老子惹事!”姚興獻把兒子一通教訓,喝命他:“走吧,打架你來了,不打架就見不到你,快離了我這裡,找點正經事做做!”
姚官保答應着,躬身送走父親,對蕭謹咋咋呼呼:“走,吃醬鴨子去,敢不敢來?難道你打過他們,以後不見面不喝酒不一處打架了?”
袁家棟皺眉,你小子還想打誰的羣架?
見蕭謹猶豫,還在想着是不是避個嫌,小蛋子一跳多高:“好呀!吃他的去,小爺,你有半個月沒吃到鴨子肉,咱們去吧?”
他鼓嘴扎手,帶着說走就走的架勢。
“你這奴才真是少有!你主子還沒說去,你倒犯了饞?”韋昌和崔振取笑。小蛋子翻眼:“伍家小爺們說了請的,不吃白不吃。”慫恿着蕭謹:“小爺,咱們快去吧。”
真的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應該。
蕭謹罵了一句:“你這奴才真惹人煩,”姚官保大笑一把扯住他手:“爲你家這犯饞奴才,去也應該!”手一動,又哎喲一聲,手軟軟垂下來,對胖團苦着臉:“二生這拳頭有力氣,把我打狠了!”
一緊腰帶,把自己平時好的人全一個一個叫着名字:“走,給肉還不給完,讓他們打點好酒,大出血一出,給我出出氣!”
韋昌很想去,又可以和小副帥們多多相處。伍家姚家小副帥都比袁家小副帥們有趣得多,不像他們死沉着臉,成天心事重重,好似別人欠他們多少錢。
他涎着臉笑:“我也去行不,”
姚官保大大咧咧:“走!”一幫子人呼呼拉拉去了幾十個,袁家兄弟瞪着他們背影,聽着他們說笑:“這裡離關城遠,小副帥你讓他們弄好酒,只怕沒有。”
“沒有給我現買去,一個人帶着幾個奴才,買不來酒,我們羞他!”姚官保嗓門兒最高:“再說了,我最知道,伍大郎藏着一瓶子好酒,先說好了,酒要是不多,我只跟胖團喝。”
“胖團,小副帥上回沒灌倒你不甘心,你今天醉了吧。”有人開玩笑。
蕭謹也是帶笑的嗓音:“我偏不倒!”大家卷着熱鬧一徑走了。
別的人都散了,張閨秀在原地傻乎乎。姚官保又把太子殿下弄去喝酒,自己是跟去還是不跟去?
跟去,一堆的男人。另外看出來韋昌對自己有情意,張姑娘不願意見他。還有一個不想見到的人,是伍大郎。
兩個人在京裡就認識,伍大郎那笑鼻子笑眼睛,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出身閣老府中的張閨秀認爲不莊重,不尊重,不自重,不穩重……
輕飄飄的讓人不喜歡。
可爲了太子爺……張閨秀跺跺腳,還是去了。
她帶着一長串子女兵,成了姚官保等人身後的亮麗風景線。
袁家樑很想啐,又忍住。聽父親喊:“隨我來。”父子進到帳篷裡,袁樸同讓人拿來傷藥,先看大兒子自己可以上藥,沒有管他,把二兒子袁家國叫到身邊。
袁家國鼻青臉也腫,藥敷上去就呲牙咧嘴,袁樸同輕嘆一口氣:“那一年我們打伍思德,他也是這個模樣。”
袁家三兄弟全愣住!
太子殿下是張守戶兵亂後生的,今年十三。袁樸同欺負伍思德還是鄒國舅在軍中的時候,這舊事至少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袁家國袁家樑還沒生出來,袁家棟生在京裡才幾歲,他們都不知道袁家和伍家兄弟的舊事,只以爲伍家是國舅,爲了皇帝自然而然對袁家是敵視的。
沒想到……
三兄弟瞪大眼,袁家棟給自己藥只塗到一半,愣在那裡手架在半空中;在父親手中的袁家國也不叫痛了,呆呆看着父親;袁家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家還有威風過的時候?
兩個小的從記事起,父親日子就不是好過的。
袁樸同對兒子笑笑,繼續給二兒子塗藥,徐徐道:“那還是鄒國舅在的時候,鄒國舅家棟見過,只怕早忘記。家國家樑,你們兩個都沒有見過國舅爺。”
“我知道那是前朝的國舅,是蕭皇帝登基那天大罵的人。”袁家樑回答。袁樸同若有所思重複:“蕭皇帝?”他淡淡:“也不能怪伍思德不和我好,我們父子心裡都沒有皇帝。”
袁家樑罵道:“他是竊國,我才認他當皇帝!”
袁樸同微嘆:“竊國者侯。”
帳篷裡靜下來,袁氏三兄弟都猜不出父親說這話的含意,在心裡打起來鼓。袁樸同給二兒子塗好藥,讓小兒子過來,看着他臉上幾個巴掌印子,和當年的伍思德是一模一樣。
“我們袁家在先帝手裡,不算重臣,也是有功之臣。鄒國舅執掌軍中,別人不服他好些年。是你們死去的長輩袁相野力排衆議,帶領我們袁家的人跟隨,國舅從此另眼相看,對我們袁家與別人不同。”袁樸同緩緩地說起來。
當年舊事,還彷彿就在眼前。
袁樸同道:“金虎軍當時是張守戶,張家父子眼高與頂,從來看不上國舅爺,又與國舅屢次爭大帥位,和我們袁家也是對頭。另一處玄武軍蕭家,當時是蕭家老帥,哦,就是宮中的太上皇,他深得軍心,善於籠絡,姚副帥就是他當年死心塌地地鐵跟班兒,一跟就是幾十年。”
他手裡抓着兒子的手臂上藥,眼睛卻對着帳篷頂子,陷入回憶中。
“三軍經常鬧事爭地盤,打個兔子也爭,也能打一架。我們袁家人多勢衆,從來是我們看不上別人,少有別人看不上我們。姓張的父子不提也罷,他們那眼睛全長在腦袋上,也不怕下雨淋着!玄武軍當時蕭家的人多,也是經常打架的對手。伍思德頭一回進軍營,幫着蕭家打架惹惱了我,我回去告訴相野,相野深得國舅信任,他說這口氣不能咽,我們幾個人出營,在玄武軍外埋伏好幾天,見伍思德落單,讓別人出了個頭,把他揍了一頓。”
把小兒子手臂放下,袁樸同心平氣和:“那天,就和你們今天一樣,不過你們還有三兄弟,伍思德當時只有一個人,伍家的人是後一年纔多起來。這事是舊事,當時知道的人不會多。思德他丟了人,應該不會往外說。”
以後伍林兒到來,當上軍需官,糧草等物從鄒國舅手中領取,更是無處不卡。這卡的本是蕭家,伍家跟着蕭家當差,沒少受氣。
這些事情就不必對兒子們再說。
袁家兄弟微張着嘴,父親說這話是說冤有頭債有主,自己兄弟捱得不冤的意思?袁家樑更是瞪圓了眼,父親意思是說以後伍家兄弟打我們,我們要白挨着?只爲給長輩們還冤仇?
當年舊事,袁樸同還沒有說完,接着說下去:“軍中打架的事太尋常,算不了什麼。伍家的人多起來,又兩軍不和,慢慢結成冤仇。”
“哦……”袁家棟頭一個從震驚中醒來,見父親神思恍惚,覺得沒人接他話不好,又心中糾結不知道說什麼,就發了一個單音。
袁樸同還在沉思中:“這是和伍家的事。和蕭家,本來沒有事。蕭老帥國舅都不敢奈他何,不過遇到事就卡他一下。我們雖然不服,也不敢作什麼。皇帝當時是少帥,很小就軍中和家中輪流住着,很小的年紀就跟在老帥後面上戰場,本來接兵權不會有懸念,國舅弄了一個詭計。他散佈謠言說玄武軍快成了蕭家軍,少帥就是歪瓜咧棗,也能穩穩接兵權。蕭家老帥衝冠一怒,把蕭家的人全帶走,國舅和張守戶拼命安插人,還沒呆住全讓蕭護攆走!皇帝,是個厲害的人!”
袁家兄弟屏氣凝神聽着。
“蕭護這麼厲害,當年我們和他也不能有什麼,又有……”袁樸同想說還有郡主對蕭護愛慕深深,想想說出來扯得太遠,還是不說了吧,把壽昌的事咽回肚子裡。
袁家兄弟全聽得入神,明顯父親是少了一段,擡眼皮子看父親。袁樸同示意下面還有,道:“和蕭家本來無事,後來伍十三進玄武,殺了你們長輩袁相野!”
“啊?爲什麼!”袁家兄弟爭着問。
袁樸同張張嘴,發現要說清楚這事就避免把壽昌郡主給扯出來,他尷尬地儘量簡短的解釋清楚:“……因爲這樣,相野抄了封家全門,封家的獨女改名伍十三,千里投奔她的未婚夫婿蕭護,就是當今的皇后娘娘!”
這一句雖然輕,卻落地有聲,如平地起驚雷!
袁家樑一屁股坐地上,不是害怕,是吃驚得沒站穩。袁家國喃喃:“難怪,難怪父親受排擠…。”袁家棟面色灰白,緊緊閉着嘴。
“就是這樣,和伍家的仇,和蕭家的仇,你們全知道了。”袁樸同目視兒子們:“你們去告訴那胖團,讓他不要惹伍家的人吧!你們也少惹吧。”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袁家兄弟走出帳篷,夏天的日頭毒辣,唰地照在面上明晃晃一片,看遠處來往的士兵,奔跑的馬匹,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袁家樑蔫了,袁家國垂頭喪氣,袁家棟強着給弟弟們打精神:“以後,少給父親惹麻煩吧。”讓弟弟們回去,自己來看蕭謹。
蕭謹才從伍二生那裡吃了一堆鴨子肉回來,見袁家棟來委婉地解釋:“你今天得罪伍家的人是爲着我們,父帥和我們兄弟都清楚。不過你也看出來了,父帥不是紅人,連累你真難爲情。以後有事,你讓一讓吧。”
蕭謹很滿意袁家棟不再找事的態度,就道:“我剛纔隨小姚將軍去吃東西,就是想和伍大郎陪個不是,沒見到他,我晚上再去看看他,他明天要是不好,我明天再去看看他,一直看到他好了爲止。”
胖團也開心了,可以名正言順地見表弟們,而且不會讓袁家父子們猜忌。
袁家棟還感激:“是是,你能屈能伸,前途無量。”到晚上,蕭謹大大方方地往伍大郎帳篷裡來。
伍大郎正和四個兄弟在說笑,見到表哥揭簾子就進,五兄弟全愣住。對簾子外面看看,再看笑容可掬的表哥。
你能隨便找我們?
不是說怕人看出來?
小蛋子把簾子放下,拉好,挺起胸脯笑得不懷好意:“我家小爺白天打了小爺們,晚上奉袁副帥之命來看看您吶。”
裝模作樣扯伍大郎衣角:“小爺傷下去沒有,讓我瞅瞅。”小蛋子明顯是笑話人,白天那青印子你還當着人能亮出來,表公子,小蛋子都爲你丟人。
青一下紫一下還值得說說?
伍大郎把他摔出去,喝一聲:“滾!”對蕭謹時就陪笑:“表哥哈,我沒事兒,你看看我,比你這奴才精神多了!”
他擡擡手,又踢踢腿,活似提線木偶。
兄弟們全活絡起來:“姓袁的讓表哥來,他有這麼好,還是開了竅?”爭着讓位置:“表哥快坐。”蕭謹坐下來,眼前看到的全是兄弟們笑臉,又和在家裡一樣,也開心異常,對伍大郎伸出手:“讓我看看打傷哪裡?”
“沒有的事!”伍大郎不讓看:“就青了紫了,和學功夫一樣。”小蛋子扁嘴,您自己也知道。
蕭謹對他歉意地笑:“是我下手重了,不過,”略提嗓音,面上一沉:“你們也不小了,怎麼幹出來尋私仇的事!”
伍家兄弟嘿嘿笑得另有用意,數伍大郎笑得最好看。
蕭謹揚眉,別有含意?那……太子殿下明白了,無奈地道:“就是讓我施恩於袁家兄弟,也不必用這種損自己名聲的辦法吧?”
全軍上上下下眼睛看着你們,盯着伍副帥的兒子是什麼品形。這來到就尋仇,還五個打三個的做法傳回京裡極不光彩。
天大的仇也不能在軍中這種地方上多打一,會讓熱血漢子們瞧不起。
伍二郎道:“這是大哥的主意,再說袁家兄弟我們肯定要打。早打也是打,晚打也是打,裝英雄也是打,不裝英雄也是打。大哥說打吧,打到表哥來喊住手就行了。”
兄弟們七嘴八舌:“父親沒說什麼,是我們自己打聽到姓袁的以前沒少對付姑母和皇上姑丈。”蕭謹有了笑容,先讓兄弟們平息下來:“從外祖父和外祖母計,我也想揍他們。不過,咱們不是烏合之衆,有點紀律行不行。”
把袁家棟的話告訴兄弟們:“袁家氣已怯,離縮頭烏龜不遠,還指着他們辦事,不能嚇趴下。”伍大郎“哧”地一笑:“這容易,明天我見到袁家兄弟,對他們笑笑就結了。”
小蛋子:“撲哧!”
伍大郎瞪眼:“奴才!又有你什麼事情!”這挑唆表哥打自己的小壞蛋!小蛋子一臉諂媚:“我是說表公子您一笑值千金,袁家的看到,定然是望塵莫及,望風披靡,望風而逃,落水流水也。”
“表哥,你再不管這奴才,我揍他了!”伍大郎對蕭謹告狀。小蛋子鄙夷,奴才的狀您也告?忽然發現大表公子和張姑娘有得一拼,全是會告奴才狀的人。
不過張姑娘格調更高,告狀也往太后面前去。
張閨秀倒是想往太子面前告告狀,就是沒機會。
蕭謹息事寧人,瞪小蛋子一眼,又對伍大郎沒好臉色:“你和奴才一般見識?”伍大郎故作委屈:“是,表哥的奴才,我得給他面子。”
小蛋子沒好氣的翻翻眼,關外風大,小心閃到表公子舌頭。貌似您老以後全是爲給殿下面子,才理我這奴才。
兄弟們嘻嘻哈哈說笑一通,見蕭謹還不走,伍二郎問:“表哥還要說什麼,”他苦着臉:“你別再訓我們了,我們讓你打得很可憐。”蕭謹嘿嘿,有些吞吞吐吐。
兄弟們全奇怪:“什麼事讓表哥不能利索的說話?”
小蛋子嘆氣:“唉,女人啊。”
“出去!”蕭謹總算惱了。小蛋子慼慼哀哀出去,伍大郎樂了:“該!”蕭謹又爲難了一小會兒,才說出來:“我求兄弟們一件事情。”
“說,”
“只管說,”
“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伍三生問。
蕭謹好笑:“都不是,是爲個女人!”
伍大郎先脖子一縮,義氣也沒有了,兄弟情也沒有了:“表哥你弄大別人肚子,與我們無關!”伍二郎琢磨,問蕭謹:“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把表哥纏上?”伍大生推他:“不用問,生得要比張姑娘好,”
“哪個張姑娘?”伍二生問。
伍三生道:“二哥你竟然沒看到,我認出來了,是張閣老的孫女兒。”蕭謹閉上嘴一言不發。
“哦…。原來如此啊。”兄弟們一起點頭:“是張姑娘啊。”
伍大郎眼睛眨幾眨,讓開的身子又坐回來:“爲了表哥,啊,這個,嗯,吶,我幫一把?”伍二郎從聽到是張閨秀就沒了精神:“哎,怎麼不是別的姑娘?”
“這話怎麼說?”伍大生一臉的虛心請教。
伍二郎嘆氣:“我不喜歡她呀,我怎麼幫,萬一有個什麼瓜田李下,李代桃僵的,把我當成表哥捆洞房裡,我上哪喊冤枉去?”
這樣一說,別的兄弟們全束手,受驚嚇的幾張白臉。
蕭謹忍俊不禁,故意再道:“張姑娘很賢惠,愛洗衣服,”洗得小爺我找不到衣服穿。伍大生嚇一跳:“母親說衣服洗多了會破掉。”
翠姑窮苦出身,是節儉和愛惜的人。
“張姑娘還會煮湯,很好吃,不比宮裡的御廚差。”太子殿下繼續遊說,雖然他從不吃張閨秀送來的東西。
伍二生也不幹了:“我最恨姑母宮裡的御廚,我要吃油炸大肉,他從來給我精緻鍋子,我不幹!”
說到最後,只有伍大郎笑逐顏開坐着,蕭謹握住他的手,就差感激涕零:“表弟,你受累,你辛苦,你委屈,你不要擔心…。”
伍大郎眉眼兒兮兮:“爲表哥分憂愁,這是表哥我應該做的。”蕭謹鄭重地把他抱了一抱,伍大郎在表哥懷抱裡流下淚水。
太子受到驚嚇:“白天我打狠了是不是?讓我看看。”就卷伍大郎衣服。伍大郎不讓他卷,抽抽泣泣:“不是,是表哥你很久很久沒有和我這麼親近,我感動的……”
“好兄弟!”蕭謹用力抱住伍大郎,再在他耳朵邊上道:“你小子少裝!我不信你的眼淚有這麼多,一個女人罷了,你千萬別害怕,你一害怕,還怎麼幫我纏着她!”
伍大郎抹抹淚水沒好氣:“表哥你太不風趣,簡直就是木頭一塊!”你陪着感動一下不就完了。蕭謹對着他好笑:“你這說哭就哭的功夫,我敢不知道?這是你小時候躲捱打練出來的,對不對?”伍家兄弟吃吃的笑。
伍大郎接過爲太子表哥擺平張閨秀的艱鉅任務,用我放事你放心的態度下了保證。表哥奉袁副帥的話來看自己,爲表示伍家兄弟們從不記仇,兄弟們送他出帳篷,當着人走出十幾步,大家歡言分手。
回到帳篷裡的,伍大郎頭一句話就是:“表哥怎麼知道我喜歡張閨秀?”問後面進的伍二郎:“是你說的?”
“我不喜歡她,我爲什麼幫你說,”伍二郎和他住一個帳篷:“是表哥自己看出來的吧。”伍大郎搖頭晃腦:“是也是也,表哥料事如神,從來如此!”
想到伍二郎剛纔的話,伍大郎直了眼睛:“你剛纔說什麼,你不喜歡張姑娘?”伍二郎擰眉頭:“哥你什麼嗜好?怎麼會喜歡她?我先說,我不喜歡她當我大嫂,你去纏她別尋上我幫忙!”
“死心眼兒,你不喜歡,我正好喜歡,這不是挺好。難道我喜歡你也喜歡,這就好了?”伍大郎打開自己包袱,在裡面找東西:“給她先送個什麼好?二郎,你說女孩子喜歡珍珠還是寶石?”
伍二郎打個哈欠,往牀上一倒,閉上眼睛裝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