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騰心花怒放地跟在母親後面,急着想看一下這霸王槍法到底有何威力。既然名字叫做“霸王槍法”,自然應該與楚漢相爭之時西楚霸王項羽有關了,父親大人已經故去,母親又不可能會武功,那麼傳給自己的必定是一本記載着招式的秘笈無疑。
想起武俠小說裡頭,那主人公總會有那麼好運氣意外得到一本武林秘籍,學得絕世神功,然後縱橫武林誰與爭鋒。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樣的機會,我就要成爲絕世高手啦,楚騰按捺着內心的激動,緊緊跟在慢慢走向房間的母親身後,恨不得直接揹着她跑過去。
終於來到楚夫人的房間,房間並不大,裝飾也是十分淡雅素樸,隱隱還有着幽幽檀香的氣味。自從父親楚義航死後,母親便每天潛心吃齋唸佛,祈禱夫君在天之靈,保佑楚家母子平安。身處動盪不安的亂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能做到的,恐怕也只有這些了。
但是現在楚騰可沒有心思想這些,他惦記着的只有那本武林秘笈,記得小時候被其他小孩子欺負的時候,心裡總是幻想着自己能有一本像《九陽神功》《如來神掌》之類的神功,然後就可以將他們一個個打倒,成爲他們的老大。當然若是撿到《葵花寶典》,楚騰也是不會練的,雖然那時候不明白“欲練此功,揮刀自宮”是什麼意思,但每當說到這個的時候,那些比自己大的孩子就會放肆地大笑,然後露出不屑的表情。
所以小楚騰在心裡認爲那是因爲《葵花寶典》不夠厲害他們才笑的,以後我要練就要練最厲害的武功。他倔強地想着。
“騰兒,在想什麼呢?”楚夫人反過頭看見他正傻傻地站在門口發呆,便微笑地問正沉浸在童年回憶中,嘴角勾出莫名的笑意的兒子。
楚騰回過神來,急忙回道:“呃,沒什麼,孩兒只是在想,這霸王槍法究竟是一套怎樣的槍法。”
楚夫人微微笑了笑,並沒有直接回話,然後走到放着一面銅鏡的梳妝檯面前,拉開最下面那層的抽屜,輕輕旋開抽屜內側的一個木塊,只見抽屜的底板竟然向內縮去,見到下面的這夾層裡放着一本藍色封面,由麻線裝訂而成的古書,書面上正是印着“霸王槍法”四個毛筆字!顯然確實是楚家家傳的一本槍譜。
楚夫人把這槍譜遞向楚騰,楚騰更是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生怕一個不小心會把這書扯破。這書大概也珍藏了些歲月,爲了節省夾層的空間竟然連匣子都沒配置一個,封面上落着薄薄的一層灰,裡頭的紙質顯得有點潮溼,隱隱散發着黴氣,楚騰想要找個機會放在太陽底下曬一曬纔好。
楚騰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卻發現這書不是從頭寫起的一般,開頭便不知所云。正準備去問母親這是怎麼回事,卻突然反應了過來。原來古代書都是從另一頭開始寫起的,而且是從右往左,至上而下的順序讀的。意識到這一點後,楚騰又故意往中間到處翻了翻,這才又翻到最末頁。心裡想道,好險,還好楚夫人沒有注意,要是真的向她問這恐怕三歲孩童也知道的問題,她還不把自己當瘋子看待。
“騰兒可願意聽孃親給你講講這套霸王槍法的典故。”楚夫人看着楚騰如此喜愛這本槍法,心裡也感到由衷地喜悅。
楚騰正想知道這霸王槍法是不是真的由當日垓下兵敗後壯烈自刎的西楚霸王所創的,對於項羽,楚騰既是欽佩又替他感到惋惜,以他之才能,若是肯多聽聽身邊謀士的看法,多吸納人才,而不是一意孤行,不可一世,或許是會有更大的作爲而不會落得“霸王別姬”的下場。
“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倘若項羽真的聽了烏江亭長的勸告返回江東,歷史又將如何?滾滾黃河,淘盡古今英雄。歷史能給的,只不過是給予供文人騷客們浮想聯翩的一個個美麗傳奇罷了。
“孃親,孩兒正想知道呢,這裡面一定有一段有趣的故事。”楚騰合上槍譜,畢恭畢敬地回道。
“西楚霸王項羽想必你是知道的。當年霸王項羽在鉅鹿一戰過漳水破釜沉舟,大破秦軍以少勝多,九逐章邯,靠的全都是這套見面不出一合就要敵人性命的槍法。後來霸王在九里山前率領二十八騎衝出了韓信的十面埋伏陣,用的也是這種槍法。”聽到這裡,楚騰心想果然猜得不錯,也就只有他,纔有資格或者有實力創出這套槍法並取下如此霸氣的名字。
“當時二十八騎中有一名楚國小將,聰明非常,陣前領悟到了霸王槍法的奧妙,最後牽着烏錐馬上船的就是這員小將。馬跳烏江,霸王自刎,小將也要捐生,是烏江的亭長勸解下來,小將這才乘舟逃回江東,隱姓埋名,悄悄地把霸王槍給傳了下來。”
“再後來,這手槍法輾轉傳到了東漢雲臺二十八將裡的姚期手裡,從此廣傳將門,但是,能把它用好的人卻不多,爲什麼呢?因爲霸王使槍,含着上古用矛之法的“提、擄、攔、拿、纏、翻、圈、環”這八式在裡頭,是槍法之祖,又叫“八母槍”,全部的槍法可以說都是從這演變出來的。光學會招式沒用,得知道訣竅,按照訣竅來練,所以正宗的槍法還一直在姚家人手裡。”
“一直到魏晉時期,姚家後人大多是隱姓埋名深居簡出。知道有一天,我們楚家的一位先祖楚霸因爲機緣巧合,咳咳,或許也就是命運安排吧,在上山打獵的時候正巧遇上一個老人家被一頭吊額白睛的大蟲咬傷了。楚霸是獵戶出身,暗暗朝着那大蟲眼睛便是一箭,大蟲吃痛,自是拋了那老人家便匿去了。”
“那老人家便是姚家單脈傳人姚發,那大蟲趁他不備咬向他的腦袋,也正虧他機敏用手臂一擋才逃過一劫。楚霸把他送回家中,從此兩人便成爲了莫逆之交。後來姚發爲了感激楚霸的救命之恩,又見他天資聰穎是塊練武的料子,便主動傳了他這楚家槍法,並親自指點出其中的訣竅。”
“後來楚霸根據自己的經驗,再加上獨特的見解,編成這部槍譜。從此楚家槍譜也在我們楚家傳了下來,我們龍虎鏢局的創始者楚雲龍楚雲虎兩兄弟,想當年就是憑着這套霸王槍法威震四方,打響鏢局的名號來的。”一想起往昔的榮耀,楚夫人臉上閃着淡淡的光。
楚騰聽完後,連連點頭,不禁有對這楚家先祖產生了幾分敬畏之情。
兩母子又閒聊了一陣家常,楚夫人便要楚騰拿着槍譜自己研究去了。
楚騰來到書房,重新翻開槍譜,見卷首有一題詩:“出馬四夷賓服式,妙變無窮槍中王;靈獼護腦上平起,破釜沉舟力貫槍;太公釣魚磨旗走,輕挨緩捉不用忙;英雄一路勾槍法,霸王破陣逞剛強。”楚騰一句一字地揣摩了半天,想來這便是這套槍法的靈魂,所謂訣竅法門是也。
所謂的霸王槍法,又喚作“勾槍法”,而所謂的“勾”,即“勾引”之意。這種槍法只用一槍制敵,靠的就是執槍勾敵冒進的妙式。都是將槍舉至與肩等高,略做小花,待敵之械進乘機取之,爲以虛引實、以實伺虛之法。
這一路勾槍裡含着三手槍法,頭一手叫“中平槍”,第二手叫“力貫槍”、第三手叫“磨旗槍”。
“中平槍”四夷賓服式把槍根緊靠自己的腰際,槍尖直指敵之胸腹,不攔、不拿,直取敵酋,是爲槍中之王、二十四式之元、變換無窮。槍訣雲:中平槍,槍中王,高低遠近都不防;高不攔,低不拿,當中一點難遮架;去如箭,來如線,指人頭扎人面,高低遠近都看見。這手槍法的訣竅就在執槍待機的分寸拿捏上,敵械一動,破綻已開,避開其實,直取其虛,可一槍了結。
“力貫槍”起式上平槍“靈獼護腦”式,又名“指南針式”,前把低、後把高至齊眉,涮槍花做虛勢進槍,敵械必來虛撥,則趁勢雙把齊實進槍,由高降低,破敵小腹。也是無中生有槍法,即敵本無破綻,以勾槍勾出破綻矣。時必以實破虛,搶佔上風,入鋒力貫千鈞,本無招術卻能殺敵,一槍畢命。
“磨旗槍”是本路“勾槍”裡的絕命槍法,起手用太公釣魚式,前後把持平,槍尖直指敵喉,端身緩進。槍訣雲:磨旗槍,破秦王,輕換緩捉不用忙;諸式強,霸王防,順敵提拿我更長;裡把門、外把門,進退如風絕命亡!所謂絕命槍法實乃險中求勝的槍法,己不能勝敵,即爲敵所傷。磨旗槍法的訣竅在於輕換緩捉,拿式不忙,賺敵進身,順敵式提拿逼走偏鋒,摘蹬閃身而進,式長寸許,先破敵。如閃賺時機不合,則死於敵手槍下。此槍可破各式槍法。
楚騰興致勃勃地在心中默記着這些槍訣,在反覆推敲這其中的精髓所在。而在書的後半部分,則是通過圖解的方式把這二十四路霸王槍法一一分解開來,再分別闡述每個動作的要領,十分詳細到位。有時候楚騰還忍不住邊看着書上的動作,邊在空中比劃着姿勢,學得不亦樂乎。
“少爺,你在幹嗎呢?在這裡待了一整個下午了,夫人叫你過去吃飯了呢。”碧玉不知何時又來到了房門前,看着楚騰在房間盡是做些滑稽的動作,忍不住“噗”地掩着嘴笑道。
“死丫頭,竟敢偷看本少爺練絕世神功?看招!”楚騰做出手執霸王槍的動作,戲謔着跑了過去,而碧玉則是笑着往外面跑,嘴上也無比配合地叫嚷着:“少爺饒命!”
一邊開心地和碧玉一起嬉笑打鬧,楚騰一邊在心裡感嘆,何時自己也能像西楚霸王一般,揮舞着錚亮的破陣霸王槍,單槍立馬,睥睨天下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