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欽幽原也是想偷偷躲在秦流素背後嚇她一通的,誰知耳朵靈敏的她忽然轉過身來,他也就站在原地沒轍了。
再見到管欽幽,秦流素自然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隨即舉到了他的面前,管欽幽也忙捂着臉往後退了兩步。
又想起施雪竹剛纔對自己說過的話,秦流素還是放下了拳頭問了他道:“你還跑到這兒來幹嘛,沒……沒被本姑娘打夠嘛?”
管欽幽也隨即放下手來,走到了秦流素面前對她說道:“這位姐姐,本王……本王已經知道錯了,這就是來跟你道歉的。”
“道歉?”聽到這話的秦流素自是覺得不可思議,再看看他眼上那淤青的舊傷,突然覺得甚是有趣,隨即笑着向他問道:“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道歉。”
“男子漢大丈夫,怎……怎可輕易向人屈服。再說,再說本王可是靖王,從來沒有向別人道過歉,更是從來沒有人敢動手打本王。你是第一個,本王就不跟你計較了,今天本王叫了你一聲姐姐,就表示勉強願意和你做個朋友了!”
“哎喲!”聽了這話,秦流素有些哭笑不得,她擡起頭看了天空一圈,遂又笑着感嘆道:“今天這吹的是什麼風啊,堂堂的靖王要和我做朋友,我還真是不敢當啊。”
“我沒跟你開玩笑。”管欽幽隨即變了情緒,有些低聲地說道:“我的母后從小寵愛我,也對我管的太嚴,除了哥哥們,我……我連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所以姐姐,你是第一個敢跟我打架的,不如我們就交個朋友吧。”
“我……我……這……”秦流素滿腦子裡想着的都是剛纔施雪竹說過的話,可看到眼前靖王這幅真誠的神情卻又拒之不忍。
“娘娘——”
猶豫之際,忽聽到一陣喊聲,卻見是宮女蓮兒便喚着自己邊朝這邊走來。
“雲……我的雲妃娘娘啊,您怎麼跑這兒來了,奴婢才走了神兒一眨眼的工夫,您就不見了,奴婢找遍了整個御花園,都……都沒有找到您,可把……可把蓮兒急死了……”
蓮兒邊氣喘吁吁地說着,忽見到站在一旁的管欽幽,忙嚇得跟他請了聲安。
“靖……靖王……奴婢拜見靖王,您……您怎麼在這兒的?”
那靖王說了平身,蓮兒只嚇得不敢動,秦流素遂扶了她起來。
“娘娘……”蓮兒滿是緊張地將秦流素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娘娘,那靖王不會是來要找您麻煩的吧?”
“不是的,蓮兒,他是來跟我道歉的。”秦流素只笑着安慰她道。
蓮兒也一臉疑惑,仍是不敢相信,見秦流素要走過去的時候又立即拉住了她:“娘娘別過去!這靖王和管太妃一樣,都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我們還是趕快回宮去吧。”說罷,蓮兒拉着秦流素便要回去。
秦流素反應不及,只遠遠地回了管欽幽說:“靖王爺,我有急事先回去了,交朋友的事我會考慮的——”說罷便與蓮兒去了。
靖王也便信了秦流素,聽完這話自己也離開了。
而被管欽幽跟丟了的楚蔚風此時也在這內後花園中,只是他又走到了上次初見秦流素的那個地方。
顯然他是希望能在這同一個地點再次遇到秦流素的。
可命運不巧,他在這站了許久,都未能等到秦流素的經過。
然而巧合的是,楚蔚風卻見到了另一個人。
在這個時辰也恰巧出現在這內後花園的,不是別人,正是趙容容。一開始只是覺得眼熟的楚蔚風也很快認出了她。
楚蔚風對趙容容的初次印象還是在趙容容入宮之前的時候。
趙容容的父親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做生意之多,也廣結人緣。也是恰巧安王楚蔚風以喜愛古玩字畫之類寶物而出名,趙老闆爲能巴結上這一份好關係,每收到了類似的稀罕物品也都獻與了楚蔚風。
這一來二去地熟絡了,趙老闆帶着好奇的女兒趙容容出入於楚蔚風的安王府也成了經常地事情,也正是因此,趙容容才曾有機會見到了安王楚蔚風本人。
趙容容來此也不爲別的事,她向來是個喜歡研究食物與藥膳的人。秋後漸涼,見這內後花園各種類的菊花開得正盛,便也乘着這天氣正好的閒暇時間,帶了工具前來採菊,好回去曬乾了泡茶或做香料用。
然而穿了這一身飄逸繁複的長裙在這園子裡走動不是易事,恰巧在她被荊棘鉤住了衣裳又同時踩滑了一塊青苔的那一刻,不知覺走到了她身後的楚蔚風,一個敏捷的輕動作,便攔腰接住了即將要摔倒下去的她。
看着眼前這個男子的眼神,趙容容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短暫地思索片刻,她便也想起了他是誰。
待楚蔚風將她扶穩的那一刻,回過神來的趙容容隨即躲開他退後了兩個步子。
看着趙容容這一副略帶害羞的神情,楚蔚風也遂開了口,似笑非笑地對她說道:“沒想到趙小姐這樣的佳人也進了這深牆宮院。”
聽了這話的趙容容立即爲之一驚,滿是驚奇地問了他道:“你竟然認識我?”
“如果楚某人沒有記錯的話,娘娘應該就是趙老闆的女兒了。”
楚蔚風這話一說,趙容容所有關於他的記憶彷彿一下子涌現出來。
她早就聽說過安王楚蔚風的大名。他是衆王爺裡面最是才貌雙全的一個,深的不小名門閨秀的愛慕,然而他單身至今也尚未娶妻。
不知道多少次,趙容容爲了能看到這安王一面都央求着父親能帶她去安王府一次,父親拗不過她,便也帶她去了。
然而她也是不知道去了多少次,纔有幸終有一次見到了楚蔚風本人。
也是那一見,她才明白,外面的傳言果然都不是虛的。也是那一見,他那番風流瀟灑之模樣,讓她過目不忘。
趙容容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安王楚蔚風,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她更不敢相信的是,堂堂安王竟然能認得她。
皇帝獨孤翼的面貌並不輸楚蔚風,可當楚蔚風站到她的面前時,這個她人生中見到的第一個美男子還是讓她的心跳躍不停。
“趙小姐也許並不知道,出某人自第一次見到趙小姐之後,就再也沒能忘了你。”邊說着,楚蔚風再一次走到了趙容容的面前,眼神裡卻像是有一汪淨水一般,直透過她的眼睛,照進了她的心裡。
此時的趙容容一心中動容,不知作何言語,只是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之時,又恍地回過神來,找了藉口與楚蔚風道了別,便也有些不捨地走了。
站在原地的楚蔚風甚是淡然,面上還帶着一些莫名的笑意。
轉眼已過未時,太陽漸漸落山。伴隨着西天盡頭最後一縷霞光的淡去,暮色漸起。
這一天的皇宮從雞未鳴狗未叫的那一刻開始,到夜色逐漸覆蓋黃昏的這一刻,都一直忙得停不下來。
獨孤翼生辰的午宴結束後,隨之而來的還有晚宴。作爲他成年後的第一個生辰,其大辦的繁華與隆重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不管是御膳房的宮婢大廚,還是時刻在排練不曾停歇的歌舞姬與戲雜師,所有的人都在爲這即將到來的盛宴而辛苦準備着。
“奴婢喜兒恭喜娘娘榮升爲貴妃!”
映月宮內,宮女喜兒滿是歡喜地向晉升爲貴妃的王曉君俯首賀喜,而王曉君則靜坐在桌前,補上紅妝,對鏡貼花,面帶笑意。
“喜兒,你說,我這樣裝扮,皇上會喜歡嗎?”
王曉君邊轉過臉來邊向喜兒問道。
“娘娘……”喜兒擡起頭來,王曉君此時的形容模樣確是讓她感到震驚。
“娘娘,您今天真的是格外美麗,恐怕皇后與皇貴妃娘娘都及不上您的風采……”喜兒先是愣了兩秒,隨後便用上了各種好聽的話來誇讚王曉君的美麗容貌。
王曉君確實已經許久未曾在意修飾過自己的容貌了。從她被安文昭棄下的那天起,也從她進了宮的那天起。
曾在她要與安文昭成親的那一天,也是像這般,她對鏡擦了水粉胭脂,抹上了朱脣,貼上了花鈿。
然而也就是在她覺得自己有生以來最美的這一刻,他徹底失去了安文昭。
回想起那段讓她忘不掉的記憶,她的心中還藏着一絲說不出的隱痛。
然而今日,她不再有顧慮,被升爲貴妃的那一刻,她的心裡有一次有了力量。
她再一次在自己的額上籤上了紅鈿,再一次抹紅了朱脣。她再一次有了死而復生的感覺。
她要放下所有的過去,放掉以前那個自己,去做一個凌駕於萬人之上的人。
“安秦流素,我會讓你,還有更多像你一樣的人,親身去體會一下被我踩死在腳底下的感覺。”她在哪心中暗自想道。
她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笑,一抹從未有過的笑。
“喜兒。”
“娘娘,奴婢在。”
“做本宮的婢女得成爲一個聰明人,能不能跟隨了本宮一同到那鳳鳴宮去,就看你的表現了。”
“奴婢明白!”喜兒的情緒彷彿被她傳染一般,眉目間盡是得意之色。
而此時的安文昭與王仕宣二人已經摸到了御花園的入口處的附近。
“這裡是什麼地方?”安文昭悄悄地向王仕宣問道。
“這裡呢,快到御花園了,沿着這條路往前面走,就能到御花園,皇上的生辰呢也就是在那裡辦的。你想辦法混到裡面去就可以找到秦流素了。”
“那我要是找不到她呢?”安文昭又問道。
“別插話!你聽我說完。如果找不到她,穿過御花園,北邊有一條路,通往另一個小一些的園子,然後再穿過那個小園子,就到了後宮嬪妃居住的地方了。”
“可以啊兄弟!”安文昭聽了不禁讚歎道:“我說你小子把這兒摸得這麼熟,是不是進去過?”
“行了行了,你別貧了。時間不早了,晚了就要門禁了,我去正門,在外面等你,你抓緊時間,自己小心點。”王仕宣隨即催促了他道。
“本少爺知道了,你快走吧,不然到時候成了累贅,本少爺還要分神保護你。”安文昭一臉嫌棄。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對了,如果到了人多的地方,切記不要帶着蒙面巾,那樣反而會讓你引起懷疑。”說完,王仕宣掃視了一眼四周,便也輕手輕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