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三年過去了。現在已經是大周朝萬歲元年(公元696年)了。
秦霄已經長高了許多,身體也粗壯結實了不少。三年來,秦霄一直在夢中跟那個神秘老人練武,白天一有空就自己練習,還不時的找陶幹馬榮比劃幾下。起初,他對於老人教的一些枯燥乾澀的法訣難以理解,好在有狄仁傑這個大儒幫他解答一些難題,總算是漸漸掌握了。再加上秦霄本來就練過硬氣功和散打等一些特種兵技能,過了初期的一段理解晦澀期後,武功的修爲可謂是一日千里,漸漸的連陶幹、馬榮這兩個身手不弱的大漢聯起手來,也不是他這個十二三歲孩童的對手了。
除了練武,秦霄最大的興趣就是纏着狄仁傑,要他講以前破過的各種案子,每次都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發出一陣陣叫好。與此同時,在狄仁傑的親身悉心教導下,秦霄文識才學也逐步的豐富起來,那些讓他一直頭疼的疑難問題,比較難以辯認的繁體字,生硬拗口文詞對白,現在也紛紛解決。
本來智力就十分優異的秦霄,漸漸的成了遠近都有些名氣的“神童”狄仁傑看在眼裡,喜在心頭。三年來,秦霄所表現出的“少年老成”和那些古靈精怪的想法、創意、靈氣,着實讓他認定,這孩子,定是千年難遇的奇才。若是培養好了,不失爲棟樑之材。
狄仁傑哪裡又會想到,這個看似是個孩子的秦霄,早在21世紀,已經是個二十歲的大人了,他的智力、悟性、見識,別說是現在的孩子,就是一般的大人,也是望塵莫及的。秦霄這可是嚴重的童顏鬼心,扮豬吃虎不吐骨頭啊!
某個盛夏的午後,秦霄吃過了午飯,便提着柴刀跑到竹林裡,嘩啦啦的砍倒了一根竹子。周氏走到竹林邊,看着秦霄忙得不亦樂乎,奇道:“你這孩子,今天又想折騰什麼東西?前些日子,你說要擺弄什麼‘水泥’,搬來好多石頭、泥巴錘錘打打鬧了好一陣,硬是將整個院子弄得烏煙瘴氣也沒成功。”
秦霄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陣:“沒事的,娘。老師的生辰要近了,我想做個竹弩,到山上捕些野味,送給他老人家當賀禮。”
“嗯,狄大人的生辰近了麼?這倒是件大事。不過你可別瞎忙一陣又一無所獲,到時候兩手空空的可不好。這樣吧,爲娘最近攢下了一些餘錢,你去縣城買些豬肉禮包的送去也好。”
“不用了娘。我肯定行的,放心吧。”
秦霄手中不停,自信滿滿的說道。
周氏一臉笑意的看着秦霄:“這孩子,就是這般固執……”
回頭看看屋裡,盡是秦霄擺弄出的一些古靈精怪的東西,比如:用屋後的水流撥動的木片,通過一根熟牛皮帶子接到家裡,帶動幾片木板葉子,就能呼呼的扇出風來,比大蒲扇扇出的風還大;家裡的水井,也被他接上了一個名叫“活塞”的閥門,下面接上了一根打通的竹篙,說是可以用力擠壓就能引出水來,不過秦霄使勁了吃奶的力氣也沒弄上來幾滴水,只好讓它成了擺設,依舊每天用吊桶打水;茅廁的後方,挖出了一個若大的坑池,上面蓋上木板和泥土,用一個坑道和茅廁接着,倒是一點也不顯得臭了,而且秦霄還說要弄什麼“沼氣”,早日實現“現代化”,好像也失敗了。那坑道里引出來的氣流嗆鼻得不行,根本就點不燃,有一次還險些引發火災,後來也只好草草了事。
爲這些事,秦霄自己心裡可沒少鬱悶。原本以爲,他憑着“21世紀人才”的科學知識,能在唐代好好搞一場發明,沒想到處處受阻。弄個引水機,沒有橡皮做活塞,木製的活塞周圍的空隙太大,根本無法利用真空壓力將水抽上來;沼氣化糞池?算了算了,沒弄出水泥之前,這些還是不要弄的好,說不定什麼時候一下漏了空氣,混合氣達到易爆比例,一不小心就能弄出個爆炸。到時候屎尿滿天飛,給全村人來個天雨散花,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至於那個水泥,實着最讓秦霄惱火。自己隱約記得是用石灰石、粘土、石膏這些東西敲碎了拌成的,自己左拌左拌就是弄不出水泥來。後來纔想起,這些原料中的某兩樣,要放到窯裡經過一段煅燒讓變成“熟料”而且煅燒時間極需要把握好火候;然後還有許些微量的化學添加濟……
最後秦霄總結出一句話:脫離了當前社會生產力的發明,是不可能成功的!起點的那些寫穿越歷史小說的,動不動就發明出飛機大炮用來打蚊子,全是些不負責任唬人的傢伙,簡直就是毀人不倦!
在竹林裡折騰了個把時辰,秦霄總算是弄出了一把自制的弩箭。這把弩箭可是費了他不少心思!雖然“連弩”早在三國的時候就已經被諸葛亮發明了,可是秦霄仍然對自己鼓搗出的這個東西,賜予了“發明”二字,而且受不釋手。用柴刀削了幾根竹箭,搭到弩上,拉滿弦,三箭一起齊齊的射出,準頭居然極佳!秦霄簡直樂不可吱!
正準備帶着新產品上山驗證一下功效,狄仁傑帶着陶幹馬榮來了。秦霄快步迎上,屈膝就跪倒在狄仁傑面前:“學生拜見恩師……恩師和二位大哥今日怎麼來了?”
對於下跪這種禮節,血性極重、身爲特種兵的秦霄本來是極爲反感的。只是在跪狄仁傑和周氏的時候,他才感覺心態平靜,認爲沒什麼不妥。
狄仁傑樂呵呵的拍了拍秦霄肩膀:“司蛋打啊普,是這麼說的麼,呵呵?來,進屋裡去,爲師有話對你說。”
秦霄和陶幹馬榮忍不住輕笑起來。秦霄樂道:“恩師的洋文,學得還真是棒!”
狄仁傑也跟着樂呵呵的笑了起來:“你們這幾個小廝,居然取笑我一個老人家,好不厚道啊!”
秦霄樂道:“恩師,我可是說真的。”
可不是麼,陶幹馬榮這兩個笨蛋,跟着秦霄學了好久,別說什麼“司蛋打啊普(standup)”
就連一個簡單的豬也說不像,簡直就是比豬還豬。
秦霄有些疑惑的看着狄仁傑的背影,心裡暗道:老師公務繁忙,平日裡極少到我家來的,今天莫非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衆人進到屋內,周氏連忙迎到,奉上了茶水。
狄仁傑淺飲了一口茶,對秦霄說道:“霄兒,是這樣的。爲師今日收到了聖旨,皇帝陛下委任我爲魏州刺史。聖旨催促得緊,爲師今日便要起身,離開彭澤了。”
“啊?”
秦霄大驚,慌忙道,“朝庭怎麼……怎麼突然一下就要將恩師調走?”
狄仁傑眉着微皺,臉色變得有些嚴肅起來:“契丹無禮入侵,攻陷冀州,河北震動。大周軍隊與之幾番交戰,皆處於不利局勢。爲師在河北一地少有些名氣,軍隊中也略有些威望,朝中大臣張柬之等人,與爲師交情又不淺,便藉此機會,向武皇陛下保奏爲師,讓爲師出任與冀州相鄰的魏州刺史,抵禦契丹侵襲。這也算是給了我這個花甲老朽,一個重返朝堂報效國家的機會吧。”
狄仁傑這麼一說,秦霄倒是醒了神了。歷史上,狄仁傑被貶到彭澤,正好是三年時間。之後他來到魏州,擊退契丹,使魏州避免了一次災難。當地百姓還爲他立了生祠,以感謝狄仁傑做出的貢獻。這之後不久,狄仁傑便升任幽州都督、河北道行軍大總管,並再次回朝擔任了宰相。想到這裡,秦霄反倒有些爲狄仁傑高興起來,只是,心中那份戀戀不捨,依舊讓他難以放下。
來到唐代以後,除了孃親周氏,就數狄仁傑跟他最親近了。秦霄早已打從心眼裡,將狄仁傑視作自己的親人一般。而此次分離,說不定就沒有相見之日了。江南江州,河北魏州,來往何止千餘里。現在又沒有飛機汽車,幾千裡地,足以活活跑死幾匹馬的了……更何況,按歷史上的記載,狄仁傑也最多隻能活個四年左右了……
想到這裡,秦霄莫名的感傷起來,靜靜的怔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狄仁傑呵呵的輕笑了一陣,從懷裡拿出一本書卷,遞給秦霄:“霄兒,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們師徒二人,能結下這場緣分,爲師已經很滿足了。這是爲師近些日子剛剛寫成的一本札記,裡面記錄了爲師數十年來見聞的奇聞軼事,和破獲一些案件的始末經過。今日就將它贈與你,你可要好好研讀。將來有機會取得功名,你再將爲師教你的這些學識,和你練就的武功,爲天下百姓謀福,好好幹出一番事業纔是。”
秦霄接過手扎,撫摸着透出一股墨香的書卷,心裡翻江倒海,一時平靜不下來。心裡一激動,便又不自覺的跪了下去,將那副剛剛做的弩箭雙手遞到狄仁傑面前:“恩師,學生也沒什麼可以送您的。這是學生剛剛自己做的一副弩箭,就送與恩師,當是個紀念吧!”
狄仁傑緩緩接過弩箭:“起來吧,孩子。你有這份心意,爲師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秦霄慢慢的站起身來,感覺眼睛有些刺疼,像是要溢出淚來一般。那本札記,深藍色書卷的封面上,是他熟悉的狄仁傑的字跡——“懷英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