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霄身後彪壯的一萬虎騎師,李大酺十分大方的說道:“好吧!真是多謝秦大帥多方照顧了。我這就去招呼五部首領一起進城。”
秦霄微微一笑:“那好。本帥就在這裡等候大酋長了。”
李大擠出一臉的笑容來,施了一禮往後退:“秦大帥請稍候。”
秦霄看着李大的背影,暗自冷笑道:還想在城外將我拿下麼?呵,看似不那麼容易。眼下你應該找不到什麼理由拒絕進城了吧?
李大提着步子朝帳篷裡走去,心裡一陣打鼓:進城吧,說不定會遇到什麼麻煩,這秦霄看起來讓人捉摸不透;這不進城,肯定就要露餡了……小小的一個北門外,秦霄安頓了三萬兵馬。名爲犒軍歡迎,實則鎮劾。天哪,默啜和李失活相逼,這秦霄又這樣的兇吉難辨,我這是攤的一個什麼事兒哪?
李大在營帳裡左右不得安生的徘徊了許久,嘆了一口氣,對身邊的隨從說道:“將五部俟斤叫來。一起進城接受大唐朝廷的封賞。”幽州北門城口,秦霄和李大並馬西行,城內兩旁的百姓夾道歡迎,歡呼聲震天。在百姓們看來,畢竟不用打仗就比什麼都要好。奚族人歸附大唐了,的確是一個好消息。
秦霄帶着李大和五部首領,以及他們隨身帶來了百餘名親兵,一起到了幽州大都督府裡。李大一路心中忐忑不安,直到了這裡纔算是鎮定下了心神,心中估摸着,這秦霄大半是沒有生出什麼疑心來。秦霄安頓了酒宴,大都督府裡的文武官員,諸如姜師度、金樑鳳等一概陪同。那隨行來的一百親兵,也讓桓子丹設了宴席,就在大都督府內的別院裡招待。
入席前。秦霄先請來了宣旨太監,宣佈了對李大等人的賞賜。除了封李大爲饒樂郡王、其他五部首領分別爲刺史、不同爵位,還賞了金銀財寶。李大等人心中略略安穩了下來,滿心歡喜的接了聖旨。
酒席上,秦霄和李大居於主位共坐一桌,其他各部首領則由姜師度和金樑鳳等人陪着。在左右下方飲宴。酒過三旬,秦霄叫來了歌舞伎子,聲樂歌舞好酒好肉一起上演起來。李大等一些人着實的入了迷,時時驚歎大唐的曲好聽、舞好看、女人漂亮。
秦霄也不多說話,一直只顧着勸李大進酒。奚族蠻人幾時享受過這樣聲色犬馬的奢華生活,此時都有些沉醉在席間樂不思蜀了。大冷地天。那些豐滿圓潤的性感舞伎卻穿着薄紗絲縷翩翩起舞,時不時的拋個媚眼或是露一下胳膊大腿,哄得這些老粗們一陣陣肆聲的大笑。眼睛裡也放出了野狼一般的貪婪光芒。
秦霄看在眼裡,心中一陣好笑,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幽州這裡能找出什麼漂亮地歌伎。這些女子到了長安曲苑歌坊裡,連給那些名角兒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且不說姿色平庸,其實跳的舞也就是一般般,有些人根本就是胡亂跳的。純粹是在劈腿甩胸胡亂誘惑人。不過,這些拿來哄騙奚族蠻人,也算是綽綽有餘了。
李大雖然貴爲酋長,也不能免俗的被這些歌伎們吸引了。雖然仍然十分小心的應酬着秦霄,但眼神也時不時的落在這些女人身上。
秦霄拿着一個酒壺給李大倒了一杯酒。輕聲說道:“饒樂郡王殿下若是有興趣,這些女子今晚就來侍寢如何?”
“哦?那、那怎麼好意思!”
李大就差流口水了,卻是極力地推辭:“不妥、不妥!這可都是大帥的家伎呀!還有。大帥還是別稱呼什麼郡王殿下了,委實聽得不習慣啊,哈哈!”
秦霄呵呵的笑了笑:“這郡王便是郡王了,尊卑有別,秦霄豈敢胡來?”
這些伎子也算不得是我私下地奴僕,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曲苑歌坊裡請來的。不過,郡王殿下如果有興趣,秦霄隨便打點一下,她們這些人就算是歸你們了。“真的?那小王就代這些部族首領兄弟們,謝謝大帥了!”
李大也自稱起了小王,不無得意的說道:“皇帝陛下真是寬鴻大量啊!大元帥待人接物也是這樣的和氣周到。我等這些蠻夷之人,真是賓至如歸啊!”
“是麼?這麼說來,還是大唐好麼!”
秦霄微微的笑了一笑,拿起杯子和李大碰了一下杯,不動聲色地看着他輕聲道:“那殿下準備什麼時候進京朝見皇帝呢?”
“進京?”
李大微微一驚:“爲何要進京?”
秦霄故作責怪的皺了一下眉頭,輕敲了一下桌子:“進京謝恩哪!皇帝天恩如此浩蕩,殿下還不去謝恩?而且真正的賞賜,皇帝也留着給你當見面禮呢!”
“當真?”
李大面露喜色,但馬上又有些疑慮的說道:“可是……小王還想和大元帥一起出兵剿滅契丹呢!”
“契丹哪?這個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
秦霄地表情的些凝重了,緩緩道:“其實我原來打算的是,固守幽州,守他個三五年再說。等到兵強馬壯有個幾十萬人了,再大舉北伐。眼下我剛來幽州沒多久,立足未穩,難哪!殿下要進京,頂多來回也就是半年,到時候要趕上出兵討伐契丹,還是沒有問題地。”
“這……”
李大似乎聽出了秦霄話裡的一絲玄機,有些不安起來:“恐怕不太妥當吧?大帥有所不知,我這麾下的兵馬,都驕頑成性。如果沒有我親自在這裡督陣,怕是……容易出亂子呢?”
秦霄牽動嘴角,露出一個冷咧的微笑看着李大:“照殿下的意思,是本帥駕駛不了奚族的騎兵了?”
“哦,不、不!我絕不是這個意思!”
李大連連擺手:“大元帥是眼下大唐一等一的將帥之才,我深感佩服。只是與我同來這二萬子弟兵,都習慣了我們部族首領的統領。這一時……怕是適應不了大唐的軍規呀!”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秦霄冷笑道:“遼東軍中,胡人也不在少數。他們現在不也好好的呆在軍中麼?本帥一律一視同仁,同時。也有足夠的把握駕馭他們。郡王殿下,就安心地進京謝恩吧。等你回來,卻也正到天地解寒用兵的時候。我們正好一起商議軍國大事。這段時間之內,我會好好的照顧你帶來的這兩萬兄弟的。”
李大額頭不由自主的滲出了冷汗,心中喃喃地想道:要剝奪我的兵權了。這個秦霄,委實陰險!這進京拜朝謝恩。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這樣一來,我與默啜約定的大事也沒法幹了麼?
秦霄看着李大的窘樣心裡暗自好笑,故作疑惑的問道:“怎麼,郡王殿下心裡還有別的想法?”
“哦,沒有,沒有,只是……”
李大努力地找着藉口說道:“我們剛來沒多久。還想在幽州多住幾天,也好讓部下的將士們適應這裡的情況,我纔好安心地去長安。大帥你看……是不是緩些日子再進京比較好?”
“這樣呀……”
秦霄很是爲難的皺起了眉頭。極就情願的說道:“那好吧。我知道殿下在疑惑什麼,你怕我奪你兵權是麼?放心啦,不會的。奚族的兩萬精銳鐵騎,我哪裡有那個本事指揮嘛,還是要郡王殿下親自來。而且,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願意讓你本部地一萬人馬進駐北門甕城。眼看着就要大雪來臨了,也算是爲了照顧一下奚族的同胞將士們吧。駐紮在城外雖然也未必就會凍着,但還是不如城內暖和嘛。幽州的城牆很高很厚,就算是甕城也不含糊,足以抵擋北方吹來的寒風。”
李大心裡一陣驚喜。連連道:“大帥果然是愛兵如子之人哪!敢問,什麼時候可以讓我本部的一萬人馬進城?”
“隨時,現在就可以。”
秦霄十分大方地說道:“我們是盟軍。是兄弟嘛,理應互相照顧互相信任的。你本部的人馬進駐甕城後,北面地城防,那可就全部交給你嘍!”
“行,沒有問題!”
李大大喜過望,立馬敲了敲桌子,對席下叫道:“多米多,你現在辛苦一下,回我的帳蓬裡發出軍令,將我本部的一萬人馬遷到幽州北門的甕城去屯紮。”
多米多心領神會,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歡天喜地的去了。秦霄叫周以悌與他同去,帶帶去了自己的令符,指示北門守城將放行。
金樑鳳走上前來秦霄和李大敬酒,三人共飲了一杯,秦霄悠然說道:“金先生,饒樂郡王羣殿下的兵馬遷入甕城,嘖嘖,這是不是應了一句成語,叫做請君入甕呢?”
李大恍然一驚,不知所措的看着秦霄。金樑鳳心中一陣竊笑,乾咳了兩聲低聲道:“大帥,幸好你說得不大聲哪,不然可就現糗了。請君入甕,可不是這個意思。此甕非彼甕,這請君入甕的甕,跟甕中捉鱉的意思差不多,可是貶意……”
秦霄故作尷尬的笑了起來:“哦?呵呵!看來,這書念得少就是容易出醜啊!殿下,你可別笑話我,哈哈!”
“哪裡!哪裡!”
李大背脊上陣冷汗直流,強擠着笑容說道:“你們說的這些成語,我可是一個也聽不懂,呵呵!說來,我們這祖上幾輩,還多有幾位大唐的公主、郡主和隨嫁而來的漢人。我也纔對中原博大精深的文化略知一二。不過,我向來不喜歡讀書寫字,若不是家中有幾個中原來的老師教我,我這漢話還不會說呢,又哪裡會懂那些高深的成語?”
秦霄哈哈的笑了起來:“的確是很高深啊,我身爲漢人,也沒學會幾個。咱們是帶兵打仗的粗人,研究學問是那些大儒們的事情,管他作什麼?來,咱們喝酒!金先生,叫廚房斛多添點酒菜來!”
這一趟酒喝得有夠久。李大本部的人馬進駐北門甕城的時候,宴席桌上的幾頭肥羊十餘甕好酒眼看着就要沒了,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下來。李大等人眼看着都要有些醉意,個個身邊也多了兩個陪酒的伎子。秦霄看着這些粗魯的蠻夷對這些低濫的伎子毛手毛腳,個個一副色慾攻心的樣子就差當場辦事了,心裡暗自好笑。
眼看着席間多了許多靡靡之氣,桓子丹披堅執銳的走了進來,大聲道:“報大元帥,有軍情!”
衆人頓時驚愕,李大等人的酒意也醒了一大半。
秦霄心中暗笑,一揮手道:“大膽!沒看到本帥正在陪同饒樂郡王飲宴麼?還不退下!”
桓子丹單膝一拜:“報大帥,是十萬火急的軍情!”
“那就說!”
秦霄不耐煩的嚷了一聲。
桓子丹有些疑惑的四下看了看,李大道:“既然大帥有軍務要辦,我看這宴席還是散了吧,我等迴避就是。”
“哎,殿下別走。都說了,我們是盟軍,是兄弟嘛,有什麼秘密可言。”
秦霄將他拉住,對桓子丹道:“殿下不是外人,有事說就是了。”
“是!”
桓子丹凜然說道:“探馬來報,溧河河谷以北百里處,發現大批敵軍。人數不下七萬人之衆!”
“哦?”
秦霄故作驚愕:“可有探明,是誰的軍隊?”
“突厥和契丹!”
桓子丹說道:“幸得大帥在那裡安插了暗哨,不然敵軍大部趁夜奔襲,不出兩日就能到達幽州城下。”“契丹人和突厥人哪?”
秦霄微笑的看向李大:“郡王殿下,是來給你做外援的麼?”
“啊?”
李大頓時大驚失色:“秦大帥,這話……如何說起!”
“是麼?呵呵!”
秦霄高深莫測還有些陰惻惻的笑了起來,李大等人頓時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那些陪酒的伎子也十分識趣的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