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荼蘼走到鑄劍爐旁看着爐中的神劍道:“《龍淵鑄劍訣》中記載,鑄劍需鑄心,隕石神劍之所以威力無敵就是因爲如此。紫電心沉至今爲止還沒有鑄成或許就是這原因。”
夏芸不解的問:“冷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冷荼蘼道:“夏芸,在我們鑄劍師一行中一直流傳着一種傳說,要想鑄成天下最有威力的寶劍就必須以人殉劍,人劍合一才能鑄成曠世之劍。”
夏芸詫異的道:“要用活人來殉劍,這……這是在太殘忍了!”
冷荼蘼道:“可是若非心甘情願之人,他死時便會心生怨怒,到時候他的怨怒就會附着在劍上,鑄就而成的就是一柄仇恨之劍。所以千古以來很少有鑄劍師用人殉劍過,即便鑄成的劍也是一柄仇恨之劍,會給天下蒼生帶來災劫。”
夏芸點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冷姐姐,我們還是想別的辦法,看看能不能用別的辦法來喚醒劍的靈氣。”
冷荼蘼點了點頭,然後道:“夏芸,你去告訴你們主上,單憑我一人之力是根本就無法鑄成此劍的,我還需要霍蜚的幫忙,他乃是鑄劍山莊的少莊主,自然知道不少古法秘術。”
夏芸點了點頭,然後道:“好,我這就去告訴主上。”
夏芸離開鑄劍室之後,冷荼蘼看着紫電星沉,緩緩說道:“神劍啊神劍……你可知道姥姥已死?劍魔宮上下爲了保護你死了不少弟子,你千萬莫要變成一柄仇恨之劍,否則就太對不起她們了。”
那爐火中的紫色之劍突然閃出一股紫色的光芒來,冷荼蘼道:“我一心一意將你鑄成,不想你成爲霍亂天下之劍,我答應過宮主把你帶回劍魔宮摧毀,可如今情勢所迫,我既然保不住你也不想讓你成爲‘暗河’的屠殺工具,所以……只好毀了你!”
說到此時,黎冷印已然押着傷痕累累的霍蜚前來,他果然如夏芸所料早就打算用霍蜚的性命來要挾冷荼蘼,所以纔會派人帶霍蜚上梨花塢來。此刻霍蜚左眼青腫的看着冷荼蘼叫道:“荼蘼,你沒事吧?”
冷荼蘼搖了搖頭,黎冷印狠狠將霍蜚摔到一邊,然後道:“很好,你肯替我鑄劍,我便不會殺了他。我答應你們一旦神劍鑄成便會放你們離開此地!夏芸,你替我好好盯住他們二人!”
夏芸點頭道:“是主上!”
黎冷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冷荼蘼急忙趕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霍蜚,然後道:“霍大哥,你……你沒事吧?”
霍蜚雖然渾身是傷卻依舊瀟灑的一笑道:“你放心,我沒事,只不過是皮外傷而已。倒是你……聽夏芸說你中了黎冷印的噬心蠱?”
冷荼蘼點了點頭道:“霍大哥,我中了噬心蠱無法動用內力,所以想要求你替我辦一件事。”
霍蜚不解的問道:“何事?”
冷荼蘼道:“黎冷印一心想要得到此劍,我絕不能讓它成爲他殺戮的工具……我想,我想毀滅紫電星沉。”
夏芸和霍蜚同時大叫:“萬萬不可!”
夏芸急忙道:“冷姐姐,我們剛纔不是說好的嗎?要想辦法鑄成神劍,然後你和霍大哥就可以憑藉神劍離開梨花塢了啊!”
冷荼蘼搖了搖頭道:“可是除了以人殉劍,我再也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鑄成此劍,倘若黎冷印爲了得到神劍不惜屠殺無辜,到時候怨氣一起,紫電星沉就會成爲一柄仇恨之劍,我不想它成爲仇恨之劍。”
霍蜚道:“荼蘼,你莫要着急,或許我們還有辦法。”
冷荼蘼低吟道:“《龍淵鑄劍訣》都沒有別的記載,難道你們鑄劍山莊還有其它鑄就神劍的辦法?”
霍蜚道:“紫電星沉遲遲未能鑄成或許不併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我聽我祖父說過鑄就神劍還需要‘洗心水’,百鍊成鋼,只有通過水火不斷交融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替神劍開啓靈氣。”
冷荼蘼詫異的問:“爲何我從不知道?可是在哪兒能找到‘洗心水’?”
霍蜚道:“望月湖畔,子午之時月光倒影的水便是‘洗心水’。”
夏芸大喜,“如果我們找到了‘洗心水’就可以鑄成神劍了,望月湖離鄭州不遠,只需一日便可趕到,我去替你們取來!”
霍蜚點了點頭,然後道:“夏姑娘,我知道你一心爲我們,不過就算你找到‘洗心水’鑄成神劍也未必能抵過‘暗河’。我聽熊兄弟說過他與他師父住在雲窟山,你此去望月湖便可順路上山雲窟山找熊兄弟,他若能助我們一臂之力,或許我們便能逃出‘暗河’!”
夏芸雖然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點了點頭道:“好!我去找阿冽!”
夏芸走後,冷荼蘼急忙掏出懷中的金創藥替他療傷,她幽幽嘆道:“霍大哥,這次劍魔宮的事連累了你……你本不該與我同來的。”
霍蜚突然握住她的手道:“荼蘼,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爲什麼要來嗎?”
冷荼蘼突然收回手去,低頭嘆道:“我豈會不知?”
霍蜚詫異,卻又不敢置信的問:“你知道?你真的知道?”
冷荼蘼緩緩點了點頭道:“七年前若非你假意讓我,劍魔宮又豈能帶走天外隕石?你是故意讓我鑄就紫電星沉的。”
霍蜚詫異的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冷荼蘼幽幽一笑,“你們鑄劍山莊乃是天下第一鑄劍大莊,在你手中鑄成過的名劍數百,你怎會不知道劍過剛則易折的道理?所以七年前你是故意輸給我的。”
霍蜚雙眉凝起一份柔情,嘆道:“荼蘼,我沒有猜錯,你果然是我霍蜚等待的那個人。其實在七年前的那場鑄劍比試之中我便喜歡上了你,我還記得那天你一襲白衣走出人羣的那一刻,我的雙目都被你給吸引住……哪怕只是初初一見,我霍蜚便以認定你是我此生所愛之人了……我……”
冷荼蘼冰冷的手指輕輕的蓋住了他的嘴脣,然後道:“你真是傻!爲了我被你父親逐出山莊,值得嗎?”
霍蜚伸手握住了她道:“值得,我知道你遲早有一日會明白我的心意。”
“七年來你從未改變初衷?”
“從未改變,我的心裡有你。”
“爲了避開這份緣分,我不惜離開中原去塞外尋找‘天雷地火’,一心只想專注於鑄劍,可是……可是我的心裡同樣忘不掉你。”
二人說到此處已然深情相擁,情根早已深種,哪怕是天涯海角也無法忘記彼此,雖然不能夠長久相依,可是這份無法斬斷的相思卻將這兩顆天涯之外的心彼此緊緊束縛,越撤越緊。
“荼蘼,我霍蜚能得到你這句話此生已足以!”
冷荼蘼幽幽嘆道:“可惜……我卻辜負了姥姥的一番栽培。霍大哥,七年前的初初一見我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所以一直情根未斷,愛意已起,無法斷情棄愛,故而無法修練成‘嫁天神功’。從見到你的那個時候起,我便知道世間上還有一個人比練成嫁天神功更重要,那便是你。”
霍蜚道:“荼蘼,我知道,我知道。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等你肯接受我的心意,共赴這段感情!等紫電星沉劍一鑄成我們就帶着它離開,去尋一個世外桃源隱居,到時候就再也沒人能找到神劍,江湖也不會因它而爭鬥不休了。”
冷荼蘼大喜,“當真?!”
霍蜚笑笑點了點頭,冷荼蘼又緩緩依偎在他懷中。聞着她身上的荼蘼冷香霍蜚心中卻充滿了憂傷,剛纔爲了阻止冷荼蘼毀滅神劍他故意說出‘洗心水’的謊言來騙冷荼蘼,現在的希望只能寄託於夏芸找來熊冽能助他們逃出梨花塢了。
熊冽再一次成爲了奴隸,他和所有奴隸一起被關進了一間巨大的牢房當中,新來的奴隸個個懷揣不安,四處打量着,而老的奴隸則渾身傷痕累累,再壯的漢子也被九道山莊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們個個眼神中透露着死灰,毫無光芒,有些已經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任憑身上的傷口流血,被蒼蠅嗡嗡縈繞。
熊冽看了看手腳上的鐵鏈,再看了看那些鋼鐵鑄就而成的牢籠,心中不由嘆道:“以前我也是奴隸,遇上了師父才知道何爲自由?每個人根本都有追求自由的權利,卻被這腐朽而封建的社會所壓迫,成爲了下等人,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真是可悲,可嘆!”
“哎……小兄弟,你能幫我背上敷敷藥嗎?”他身邊的一個渾身瘦弱的老奴隸,手中握着一把從外面採摘而來的止血草遞給他。這些奴隸連止血用的藥都是自己在外面採的,他們過的都是非人的生活。
熊冽點點頭,接過藥草放在嘴中咀嚼,然後敷在老漢的後背上,那些被皮鞭鞭笞過的傷口紅通通的,新舊傷口混合在一起,宛若背上爬滿了一條條蜈蚣。熊冽不忍心的問道:“老伯,你在這兒呆了多久?”
那老漢轉過頭來看着他,咧開嘴,露出稀疏蠟黃的牙齒,哀聲一嘆道:“已經有四十二年了……唉,我被關進來四十二年了。怎麼?年輕人……你想出去啊?出不去的,這九道山莊啊!就是那十八層地獄,你一旦進來就註定了走不出去的……除非!”
他的話剛說完,旁邊一個累得躺在乾草上的男人道:“除非等你死了……嘿嘿!你若死了也就走出去了……”
老漢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垂下了有氣無力的頭。
外面看守奴隸的黑鐵騎一身黑色甲冑,頭戴黑色鐵網面具,身佩利刀。他突然用皮鞭敲了敲鐵欄,喝道:“不準講話,不準交頭接耳!”
所有的人又都不敢再說話了。
熊冽看着這一切,然後皺眉看着天窗上透進來的一絲光暈。他依靠在牆壁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次日,天還未亮他們就被黑鐵騎帶出了九道山莊,一行隊伍浩浩蕩蕩,二三百人,被黑鐵騎給趕進了深山老林當中。前面走的老漢腳步較慢,結果又吃了黑鐵騎一鞭,黑鐵騎騎着馬來來回回的在他們中間轉悠,邊揮舞着手中的皮鞭,邊呵斥道:“走快點!別磨磨蹭蹭的,擔心爺給你們一鞭子!”
被打的老漢後背頓時滲出血來,走路也越發蹣跚起來。熊冽急忙扶住了他,小聲道:“老伯,你還好嗎?”
老漢回頭見是熊冽,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是你啊!”
熊冽見他就是昨晚的那個老漢,便點點頭問:“我們這是要被帶到哪兒去?”
老漢神秘的四處看了看,然後低聲道:“礦廠!番子的礦廠!”
熊冽不解,皺眉道:“番子的礦廠?天下的礦廠不都是當今皇帝的麼?怎麼還有番子的礦廠?”
老漢道:“這就是他們不能告人的秘密,這礦廠乃是錦衣衛私下藏匿的……所以就連當今皇上也不知道這個礦廠的存在,而知道這礦廠存在的人也都已經死了,將來我們也會帶着這個秘密死在九道山莊的亂葬崗中,就算我們做鬼了他們也不會讓我們有機會說出去的。”
熊冽不解,問道:“錦衣衛幹嘛要藏匿這麼一個礦廠?”
老漢看了看前面道:“就快到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深山老林裡面竟然藏匿了一片黃赫色的空地,空地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山洞,監工的人坐在山洞外面,奴隸們一個個走過去,黑鐵騎的人點了點人數,替他們解開連在一起的鐵鏈,然後讓他們領了工具逐一走進山洞裡。
“十一、十二、十三……走快點!走快點!領了工具就趕快進去幹活,不準偷懶,偷懶的一會兒沒飯吃!”監工的說完又聽到了幾聲皮鞭的鞭笞聲。
“二十七,你是二十七號嗎?新來的?”監工很機警的看着熊冽。
熊冽握住手中的鐵鏟,點了點頭。雙眼不去看他,他知道這些人就如同毒蛇,一旦你的眼神與之對視,便會增強他們欺凌你的慾望。監工的嘴角擠出冷冷一笑,然後替他解開連着老漢的鐵鏈道:“進去吧!賣力氣幹活,不然有你好受的!”
熊冽不語,點了點頭,然後跟着前面的老漢走了進去。
礦洞原本很開闊,越到後來就越深越窄,等他們走進約十七八丈的距離便開闊起來,眼前的一切令熊冽頓時震驚,原來礦洞深處是一個巨大的洞穴,密密麻麻的奴隸就在裡面掘土開鑿,然而洞穴內全都是閃閃發光的金礦,這樣數量龐大地下金礦極其罕見,那些誘人的光芒晃得人心顫抖。
“金礦!”熊冽吃驚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