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入雲,地勢險峻。
熊冽穿過樹林,只聽得四周傳來絲絲聲,他四處看去,便見到樹枝上掛滿了細長的毒蛇,地上草叢中也蠕動着密密麻麻的小蛇,讓人看了不寒而慄。熊冽跨過這些蛇羣,越向裡走森林裡越是潮溼,樹木上沾滿了青色的青苔,他皺眉看了看,只見蛇羣中已然有許多毒蛇,這些毒蛇的毒液都是致命的,他心中不由有些擔憂。突然腳下一滑便掉入了一個蛇洞,那蛇洞內的蛇便一窩蜂的朝他身上纏繞而來,一條條毒蛇已經張口向他咬去。熊冽急忙拔出腰中的劍來,揮劍將蛇斬斷,只見滿窩的毒蛇殘肢在跳動,他立刻飛身躍出蛇窩。他雙腳才落地腳下的地層便開始滑動,熊冽大驚,難怪自己剛纔會滑入蛇窩,原來這地下有古怪。
地下的青苔被他踢開,只見露出光滑潮溼的表層來,他大驚,原來自己腳下踩着的是條巨蟒,巨蟒龐大得嚇人,身軀便足有一丈來寬,它不斷的在林中穿梭,至今爲止熊冽仍舊還沒見到巨蟒的全身,正所謂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條巨蟒大得可以成龍啦!熊冽還是頭一次碰到如此巨大的怪蟒,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巨蟒見有人入侵它的地盤,不斷的帶着身上的熊冽四處竄動,熊冽站在巨蟒身上,那巨蟒已將他拖入蛇窟,他急忙伸開手臂抱緊巨蟒,只見蛇窟內密密麻麻有許多的蛇,熊冽急忙揮劍劈砍,有些飛蛇竟然從石窟四周飛彈過來,纏繞在他的脖子和手腕上,熊冽頓時大驚,原來這條巨蟒是想將自己困死在蛇窟中。就在此刻他突然看見蛇窟深處有一株閃閃發光的瑞草,原來是一株千年蛇靈芝,這巨蟒盤旋在此竟然是爲了守護這株靈芝草。熊冽雙手抓住蛇窟頂端的藤條,飛身朝蛇靈芝飛去,與此同時巨蟒露出了它的頭來。
巨蟒的頭呈三角形,大得嚇人,一雙燈籠般的大眼睛在蛇窟內發着碧幽的光芒。熊冽心中一顫,心想這怪物莫非是畏懼自己動那株蛇靈芝?傳聞蛇靈芝千年難得一遇乃是極佳的補品,修煉者倘若吃了還能大大提升自己的功力。於是便拔出手中利劍朝那巨蛇頭上揮去,熊冽刺出的一劍擊中了襲來的巨蟒頭顱,巨蟒痛得用身體撞擊着石窟,整個石窟頓時搖搖欲墜起來,他急忙伸手採下蛇靈芝揣入懷中。那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吐出信子便接朝他頭上襲來。打蛇打七寸,可惜在蛇窟內難以找到巨蟒的七寸之處,熊冽只好飛身躍上巨蟒頭顱,用盡全力一劍刺向了他的頭頂,那劍身頓時鑽出了一個洞來。巨蟒痛得渾身搖擺,噗噗的把身體直往石窟兩邊撞擊,企圖撞死頭上的熊冽。熊冽雙手緊緊握住了插在巨蟒頭顱上的劍,巨蟒卯足氣力砰的一頭撞出了蛇窟,頓時四處巨石滾落,山土塌方。熊冽渾身被撞得鮮血直流,幾乎要暈厥過去,雙手卻握緊劍柄,咬牙挺住。巨蟒飛身竄上了天空,宛如飛龍昇天一般,突然天空傳來一聲嗷叫,一隻飛鳥展翅掠過。那鳥除了腹部和翅膀尖是綠色的其餘都是紫色,宛若鳳凰又似老鷹,頭上的翎是鮮豔的紅色,熊冽心中一驚這不是毒鳩嗎?只見那毒鳩衝着巨蟒眼睛啄去,巨蟒痛得摔在了孤峰之上,身體砰砰摔落了下來。與此同時孤峰之上紛紛飛出數十隻毒鳩朝巨蟒的身上啄食,兩種毒物爭鬥起來,不一會兒毒鳩就將巨蟒體內的蛇膽給啄了出來,巨蟒頓時盤旋着滑落孤峰,死在了地上。
熊冽看了大驚,心想這毒鳩果然是生猛的鳥禽,趁它們在啄食蛇膽,乘機飛身撲住一隻,其餘毒鳩見同伴被擒,尖叫着紛紛朝他身上襲擊而去,熊冽哪管那些?抱起一隻就朝林中跑去,林中有樹枝做爲掩護,毒鳩一時間難以攻向他,可是他的手臂已然被之前的毒鳩啄傷,傷口內流出的血乃是血黑。他將懷中的毒鳩裝入事先準備好的麻袋中,只見得此刻雙手變得漆黑,已然瑟瑟發抖變麻。他大驚,心想不妙,這鳩毒已經發作,急忙取出懷中的蛇靈芝服用,心中暗道:“倘若我真中鳩毒而死,夏姑娘也就活不成了,無論如何得把這隻毒鳩送到百草藥廬去,那毒蛇的天敵是毒鳩,也不知道毒蛇守護的蛇靈芝是否能替我解除這身上的鳩毒?”吃下蛇靈芝之後的熊冽頓覺渾身一陣溫暖,那原本流血不止的傷口竟然已在慢慢收斂,雙手上的漆黑也已散去。
此刻,其餘九隻毒鳩已經穿過樹枝,慢慢朝他靠近,熊冽大驚,急忙揮舞手中劍朝它們刺去,毒鳩雖然左右飛竄,可是熊冽仍舊能一劍刺中空中的毒鳩,一連斬殺兩隻。他發覺體內功力有所增強,心想:“那千年蛇靈芝果然厲害,不僅解了我身上的劇毒,還幫我提升了功力!”毒鳩這種動物生性猛烈,見同伴被殺,便更加對他窮追不捨,紛紛用爪子朝他眼睛襲來。熊冽急忙飛身竄上樹上,揮劍將其餘七隻毒鳩也解決了。
見毒鳩死了,他撿起地上的麻袋帶着那隻活的毒鳩離開,毒蛇天性畏懼毒鳩,熊冽揹着的那隻毒鳩一路哀嚎鳴叫,居然令那些毒蛇都不敢靠近他。熊冽帶着毒鳩匆匆趕回了百草藥廬。
藥廬內百草仙正準備喂夏芸服藥,卻見熊冽已經帶着毒鳩趕了回來,不由大喜,驚訝的叫道:“好小子,果然厲害,才一罐藥的時間你便回來啦!來得正好,正好可以用鳩毒來救夏姑娘!”
百草仙說完便將那碗藥遞給他,道:“你先替我喂她服藥,我去取鳩血替她煉製解藥!”
熊冽點了點頭接過藥碗,只見百草仙拎着麻袋裡活蹦亂跳的毒鳩走入煉藥房。熊冽將夏芸扶在懷中,然後喂她碗裡的藥,可是夏芸湯藥不進,喂進去的藥水又都流了出來。熊冽舉起藥碗含下一口藥,俯身準備替她喂藥,卻見面色蒼白的夏芸雙脣粉紅柔軟,不由心中微微一顫,傻傻的愣在了那兒。一口湯藥竟然被自己給喝了下去,湯藥苦澀,吞入喉中差點被嗆到,熊冽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他端着藥碗左右爲難,最終還是含了一口藥吻住夏芸的嘴,緩緩喂她服下。這藥如此苦,可是夏芸的雙脣卻如此甜蜜柔美,熊冽微微閉上的了雙眼,他從未感受過女子的雙脣居然如此柔美,這感覺令他失魂落魄。他輕輕低頭看着懷裡的夏芸,只覺體內心臟跳得厲害,似乎就要從嘴裡跳出來一般。
熊冽喂完夏芸藥之後便到百草仙的煉藥房看他煉藥。百草仙邊用扇子煽動着藥爐內的火邊轉頭看着熊冽,道:“藥喂完了?咦……熊少俠,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熊冽急忙用手摸了摸臉,百草仙一把拉過他來,伸出二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替他號脈。詫異的看着他道:“奇怪了,體內脈搏宛如洪涌,你心跳得這麼厲害莫非是之前中的鳩毒未解乾淨?”
熊冽皺眉道:“可我也沒感覺不適啊!會不會是我吃了蛇靈芝的緣故?”
百草仙又細端詳着他的臉道:“氣色紅潤,怎麼看也不像中毒,或許如你所言是服下了千年蛇靈芝的緣故。你得此異寶真是奇緣,想那蛇靈芝藥效奇特,你的身體暫時還不能完全吸收,我看你還是去盤腿打坐,靜心調息一下!”
熊冽點點頭,轉頭走到院中,找到一處陰涼之地開始靜心打坐,可是他一閉眼便又想到了夏芸來,心中不由七上八下,猶如小鹿亂撞,令他心神不安起來,他幾次用心調息,都靜不下來。想自己熊冽七尺男兒,怎麼會爲了一個女子就這般魂牽夢縈?莫非這就是師父說的劫難?遇見夏芸是否就是他熊冽的劫難?而他是否又在劫難逃?
夜漸漸深沉起來,窗外吹進來的風令屋內有些許冷意,風吹過藥廬前的銅鈴發出悅耳的鈴聲。昏睡不醒的夏芸雙眉緊蹙,滿頭大汗,一直夢見自己被人追殺,她不斷的想要逃開卻怎麼也逃不過,之後一羣人將她逼近了一個巷子,他們拔出了刀,那一把把刀鋒利無比,全都是一個款式,大明錦衣衛的——繡春刀。
“啊……”夏芸嚇得醒了過來,等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窗外的明月升得老高,而身邊不遠的桌上趴着一個黑衣男子,他眉目俊朗,一縷散亂的髮絲擱在他的側臉上。
此刻端着藥碗走進來的百草仙笑呵呵的道:“夏姑娘,你醒啦?剛纔替你服了解藥,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這碗解藥也剛熬好了,你喝了身體裡的毒就全解了!”
夏芸詫異的看着百草仙,問道:“我這是在哪兒?你是誰?”
百草仙端着藥走來,和藹的小聲說道:“不要怕,我是百草仙,這兒是我的百草藥廬。你瞧,是那個年輕人救了你,你不記得了?”
夏芸點點頭,然後看了看熊冽,“我記得我被人追殺,是他救我了。”
百草仙點點頭道:“不僅如此,熊少俠爲了替你找解藥還被巨蟒和毒鳩追呢,真是九死一生啊!這碗是他千辛萬苦替你找來的解藥,你快喝了吧!”
夏芸點點頭,接過藥碗道:“多謝前輩!”
百草仙呵呵一笑道:“莫要謝我,要謝就謝謝熊少俠吧!能爲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這般拼命,他還真是個傻小子!估計是太累了,瞧他睡得那麼香。”
百草仙說完又躡手躡腳的離開,夏芸端着手中的藥碗,只覺碗內的藥熱氣騰騰,那嫋嫋的熱氣後熊冽的側臉若隱若現。夏芸微微一嘆,然後舉起藥碗喝下了裡面的湯藥。
天微微亮,熊冽緩緩醒來,昨夜一覺他睡得甚是香甜,然而他睜開的第一眼卻沒看見夏芸,不由詫異的四處找了起來,然而在百草藥廬附近也沒有見到夏芸,見百草仙正在後院搬弄藥材,他着急的道:“前輩,你看到夏姑娘了嗎?她是不是出事了?”
百草仙回頭道:“熊少俠,你莫要着急。那夏姑娘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她有事先走了,還說要我轉告你,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它日必定會報答你的……”
熊冽聽完急忙問道:“她何時走的?”
百草仙道:“才走不不久……”
百草仙還沒說完熊冽就已經騎上了馬匆匆追趕夏芸而去,百草仙搖頭呵呵一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哦!年輕就是好啊!”
熊冽的馬騎出了五里地才追趕上夏芸,只見她徒步走在路上,身披斗篷,手裡拿着她的劍。
熊冽翻身下馬,走到她面前道:“夏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
夏芸擡頭見是熊冽,便道:“熊少俠,之前多謝你救了我一命,它日夏芸必定會報答你的!”
熊冽搖頭道:“我追上來不是要你報答的,只是你身中劇毒,這纔剛好又要準備去哪兒啊?”
夏芸道:“我尚且有事要辦,不想拖累少俠你,還請你莫要多問!”
熊冽心想這夏芸還真是個神秘的女子,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人?他道:“夏姑娘,不是我多事,我只是想知道你爲何被錦衣衛的人追殺?”
夏芸雙目一瞪,渾身都機警起來,她轉頭道:“你知道圍攻我的是錦衣衛的人?”
熊冽遲緩的點了點頭,夏芸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雖然救了我,可是卻沒有權利過問我的事。熊少俠,咱們就此拜別吧!”
熊冽呆呆的看着她,他還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冰冷無情的姑娘,似乎女子家該有的溫柔在她身上都尋不到似的,而她還偏偏要拒人於千里之外,莫非是隱藏了什麼秘密不想被人知道?
夏芸見他還站在那兒,不由有些生氣,便道:“莫非熊少俠還要一路跟着我不成?”
熊冽連忙搖了搖手,急忙道:“不……不是這樣的,只不過……”
夏芸瞪目道:“只不過什麼?”
熊冽看着她那一雙冷豔的眼眸,道:“只不過從百草藥廬下山,只有這一條路,不是我想跟着姑娘你!”
夏芸頓時愣了愣,然後看了看前面筆直的山路,頓時無語。只見她斗篷一揮,便生氣的朝前走去。
熊冽低頭一笑,便牽着馬跟了上去。
夏芸低頭道:“你有馬不騎?”
此刻熊冽故意高聲道:“這是我的事,夏姑娘也不必多管!”
“你……”夏芸轉頭看向他,想怒叱又沒有了理由,不由負氣抱着劍朝前走去。
二人就這般一路沉默不語的走着,到了山下,只見山下有個茶寮,都有些口渴便找了茶桌坐下來喝水。茶小二明明瞧見兩人是一路來的,卻偏要分開各做一桌,感覺很是奇怪,便搭着毛巾,端着大茶壺走了過來,他先是給夏芸倒了一碗茶,然後問:“姑娘,要吃點什麼?”
夏芸道:“隨便來點吃的便可!”
“好嘞!”
說完又轉身去給熊冽倒茶,邊倒茶便邊轉頭偷瞄着一旁的夏芸,低聲道:“這位客官,感情是與夫人鬧彆扭了吧!”
熊冽詫異的看着好管閒事的茶小二,只見他伸手擋在嘴邊,生怕被一旁的夏芸聽到。又小聲道:“我一看就知道,剛纔明明一道來的,如今卻要分開來坐,一定是鬧彆扭啦!不用怕……女人嘛,哄哄就好啦!”
熊冽傻傻的看着那茶小二,心道:“莫非他誤會我們是情侶了?”不由忍住笑道:“這位大哥,你誤會了,我與那姑娘沒有關係!”
茶小二的眼睛咕嚕嚕一轉,心領神會的立馬道:“我明白……我明白……你不用多說!”然後詭異的笑着回身去茶寮取吃的,熊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