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獨孤無涯突然緩緩地說道:“既然逍遙子如此可恨,我想馮莊主也是爲了拿到那柄神劍,好用來殺他師徒替你女兒報仇!”
衆人一聽這話,想到馮洛天來此的目的也是爲了那柄神劍,立馬又都把剛纔不經意流露出的同情之心收起,個個的臉上都轉變成爲了警惕和提防。看着馮洛天這掉眼淚博取同情的戲碼落空,獨孤無涯那陰晴不定的臉上竟然展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總是喜歡看別人痛楚的模樣,更喜歡做揭人傷疤再撒點鹽的事!彷彿任何人的痛楚都是他開心的源泉一般。只聽他又道:“剛纔聽梟幫主說‘紫電星沉’也是一柄隕石煉製的神劍,這麼說它的威力有可能如當年的鬼爵劍一般嘍?”
梟毐點點頭,“不錯,紫電星沉劍一旦鑄成,只怕天地又要有所變幻,就不知在座的諸位誰有本事拿到那柄神劍啦!”
獨孤無涯道:“可我聽說劍魔宮的人並不好對付,在黃河一帶除了你們鼉龍幫,最厲害的莫過於那劍魔宮了。更傳聞那紅花姥姥非一般人,她的武功出神入化,已到仙魔境界,如此看來咱們奪劍豈不渺茫?”
戚殤隱聽到這,也擔憂的道:“沒錯!江湖傳聞劍魔宮的宮主紅花姥姥已有百歲高齡,但武功卻宛若仙靈。我隱靈閣一直對此好奇,不知她究竟修煉的是何秘術?竟然能讓自己的容顏保持在豆蔻之年?”
獨孤無涯冷笑道:“或許她就從未年輕過,應該說她早在豆蔻之年便已衰老。白髮紅顏,是已然不會再變老的。”
衆人聽來都有些畏懼起這神秘莫測的劍魔宮來。
輝霽道:“即便紅花姥姥再厲害,我們羣起而攻之,她們劍魔宮上下盡是些女流之輩,得意的弟子又都已年老體衰,我們何以要怕她們?”
馮洛天道:“劍魔宮深不可測,我們不可貿然行事!還需從長計議!”
輝霽冷笑道:“哼!馮莊主,你們洛神莊不在黃河一帶,故而纔會覺得劍魔宮神秘莫測,其實說穿了不就是如鑄劍山莊一般是個鑄劍的地方嗎?怕它作甚?”
一旁的楊星城急忙道:“我師父不是這個意思,他是怕劍魔宮的人倘若不願交出神劍,反而毀了那神劍我們豈不撲空?”
輝霽暗中點了點頭,沒想到楊星城如此冷靜機智,比起他師父馮洛天更不可小看。他嘴邊冷笑道:“楊少俠說的也對,那麼以梟幫主看我們要如何攻劍魔宮才能制勝?”
梟毐仰頭哈哈大笑:“不瞞諸位,本座手中有她們想要的‘龍鱗雲火’。”
獨孤無涯詫異的問道:“‘龍鱗雲火’又是什麼?”
梟毐得意的道:“獨孤莊主有所不知,要用隕石鑄劍就必須有兩種神火的結合,一種是‘天雷地火’,而另一種則是這‘龍鱗雲火’,兩種神火相遇才能煉成神劍!所以劍魔宮務必要奪得這‘龍鱗雲火’才能煉成神劍!”
獨孤無涯不解的道:“那她們也可以再去尋‘龍鱗雲火’,也不必畏懼鼉龍幫啊!”
“哼!”梟毐冷冷一嗤,笑道:“獨孤莊主有所不知這兩種神火天下難求,就連‘天雷地火’也是劍魔宮第一鑄劍師冷荼蘼尋遍了塞外七年才求得,更何況這彌足珍貴的‘龍鱗雲火’!”
輝霽不由讚歎道:“梟幫主真是好手段!既然捷足先登將這關鍵的‘龍鱗雲火’給搶了過來!”
梟毐冷笑道:“只要我們手中有這‘龍鱗雲火’,一旦攻上劍魔宮她們一衆女流必定就範,到時候我們便可帶出神劍!”
衆人正在打着如意算盤,計劃着如何上劍魔宮突襲。而此刻霍蜚突然發覺原本站在人羣中的冷荼蘼已然不見,他急忙暗示了一下熊冽和夏芸,留他們在大堂監視衆人的一舉一動,自己則悄悄溜了出來。
外面,天黑月高,倘若他不是認得冷荼蘼身上的荼蘼冷香,自然也找不到她,都說酒鬼的鼻子向來都是靈敏的。一條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只見冷荼蘼已躍身飛過了鼉龍幫府邸後面,此刻府邸內燈火通明,外面卻漆黑冷悽。那條通往黃河的渡頭小道顯得異常詭異,陰風陣陣,似乎將有什麼怪事要發生。
冷荼蘼的心都不由暗自緊張了起來,她四處尋找“龍鱗雲火”不見,也不知道被鼉龍幫藏在了何處?只見一股冷風嗖嗖而過,一個人突然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她大驚,以爲是鼉龍幫的人發現了她的行蹤,急忙拔劍轉身,只見抓住她手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正對她擠眉弄眼地笑。她皺眉大怒,但卻被他給一把拽住,拉到了渡頭的橋墩下。不一會兒便有鼉龍幫的人舉着火把巡視到此,他們低頭看了看水流平靜的黃河,然後冷笑一聲轉頭離開。
冷荼蘼見人走遠後便一巴掌打開了霍蜚,怒叱:“你究竟是何人?爲何拉我下來?”
霍蜚用手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具,心中暗想:“這個冷荼蘼竟然沒能看出我戴着人皮面具?看來夏芸這姑娘的易容術還挺到家的!瞧冷荼蘼平日裡總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樣子,今日到不如好好欺負欺負她!”他想到這兒不由裝出一副小白臉的樣子,聳着肩冷笑,身後伸手準備去摸冷荼蘼白淨的臉蛋,“哎呦!這位兄臺長得可真是白淨動人啊!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男的!”
冷荼蘼突然被這個有點娘娘腔的小白臉給纏上,又擔心他發現了自己的身份,立馬怒叱:“你纔不像個男人……你究竟是誰?爲何暗中跟蹤我?”
霍蜚搓了搓手,提起嗓子,尖聲尖氣的說道:“剛纔是我好心提醒,你纔沒被鼉龍幫的人發現,竟然如此沒良心,也不謝謝人家?”霍蜚說到這兒,不由被自己這造作的聲音給逗得快要笑出來,只見他努力強忍着笑,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冷荼蘼。
冷荼蘼皺眉道:“我纔不需要你幫忙,我本來就是梟幫主請來的客人,因爲裡面人太多所以出來透透氣而已……到是你,一看就不懷好意,究竟是何人?”
霍蜚冷笑道:“你竟然沒聽說過我的大名?哎呀——真是不得了啦!我‘玉面蝴蝶’這樣的人物你都不知道?真是該死!該死!”說完已然動起手來朝冷荼蘼肩膀上拍去。冷荼蘼急忙回身退後,豈料霍蜚腳下步伐奇異,已然旋轉着又抱住了她。月光之下冷荼蘼那貼着小鬍子的臉被氣得通紅,然而在霍蜚眼中看來此刻的她到比平日裡冷冰冰的樣子要好看得多。
“你這個混蛋!什麼‘玉面蝴蝶’?我看就是個淫棍!色魔!”冷荼蘼說完已經抽出了腰間的劍,劍光一閃已劃到了霍蜚的頸子上,霍蜚急忙放開抱住她的手,一個轉身,用二指緊緊夾住了那劍尖,令她無法抽回劍去。冷笑着道:“哎呀!你怎麼知道我是個淫棍?是個色魔?難道我淫過你?色過你麼?”
“你——無恥!”冷荼蘼長腿高擡,猛的踢向了身後霍蜚的臉,霍蜚急忙退後,瞧這冷荼蘼真是生氣了,似乎有要殺自己的心,急忙連躍兩下跳上了渡頭的木橋上,冷荼蘼宛如夜間蝴蝶,翻身也跟着躍了上去。冷劍指着他道:“今日我便要殺了你這無恥之徒,拿去黃河中喂鼉龍!”
霍蜚忍不住笑道:“兄臺,你又不是姑娘,我剛纔只不過是在和你開玩笑,幹嘛這麼動怒?莫非……你還真是個姑娘不成?”
冷荼蘼想此刻自己的目的是打探“龍鱗雲火”下落,實在不易和這個瘋子打鬥,倘若被鼉龍幫的人發現豈不前功盡棄?便收回劍轉身道:“你快走——本大爺今天無心殺你!倘若日後你再打其她姑娘的主意,必定將你劈成兩段!”
霍蜚突然雙手打開,緊緊抱住了她的纖腰,調笑道:“呵呵!我又沒說我喜歡姑娘,我要打主意也是打兄臺你這種男人的主意啊!”
冷荼蘼突然被他給抱住,雙手動彈不得,看來這個小白臉武功不弱,自己竟然着了他的道。便怒叱道:“你好卑鄙!我必定將你亂劍砍死不可!”
“噓……有人來啦!”霍蜚突然用手矇住了她的嘴,然後又帶着她飛身躍下了橋墩下。只見橋上燈火綽綽,三條很長的黑影緩緩而過,接着便有三個人走了過來。來的人卻不是別人正是鼉龍幫的幫主梟毐。梟毐的身邊一直站着一個戴金色面具的男人,是他的貼身侍從鬼奴。鬼奴始終不發一言,宛若是梟毐身邊的影子一般,他手中打着燈籠,就走在他的身側,步伐穩健,不快不慢,似乎和梟毐的腳步融爲了一體。而梟毐身側的另一個人,身形輕盈,腳步也很輕。只聽梟毐對身邊的侍從鬼奴道:“客人們下榻的地方都安排妥當了嗎?”
鬼奴臉上戴着陰沉沉的金色面具,身披金環連接的甲冑,腰上佩着一柄漆黑古怪的劍。他低聲道:“幫主,按照你的吩咐已安排妥當!”
梟毐滿意的點頭道:“很好!這次能辦成此事還得多虧馮莊主的幫忙!”
霍蜚大吃一驚,原來跟在梟毐身邊的人竟然是洛神莊莊主馮洛天!只聽馮洛天呵呵一笑道:“能幫到梟幫主,馮某定是竭盡全力,只要梟幫主莫忘記日後替我剷除逍遙子師徒和斷腸門那幫人!”
梟毐點頭道:“好——本座既然答應過馮莊主,必定會做到!”
躲在霍蜚懷中的冷荼蘼滿臉驚訝,暗道:“莫非他們早已認識?沒想到他們之前的戲演得那麼好!不知道這兩個老混蛋想搞什麼鬼?”
梟毐低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黃河之水,道:“倘若沒有洛神莊替本座尋到這神獸,我們又如何能夠順利的從劍魔宮手中偷到‘龍鱗雲火’?”
馮洛天笑道:“到了黃河一帶果然還是懂水性的人吃得開,如今這神獸剛好發揮了它的作用,也不枉我與弟子日夜堅守在崑崙山洞,幾經周折纔將它擒來獻給幫主,爲的就是希望能助幫主一臂之力,奪得那柄絕世好劍!”
梟毐點點頭,“此劍必定是本座囊中之物……不過馮莊主至今是否還信不過本座?爲何遲遲不肯把馴服神獸之法傳給我鼉龍幫?”
馮洛天急忙拱手道:“梟幫主你誤會了,並非馮某不肯說出馴服之法,只因這神獸識人,只肯屈服於馴服它的第一個人,視此人爲主人。除了我徒兒楊星城就連我都不能指揮那神獸,更怕會激怒了它傷了梟幫主你啊!”
梟毐點點頭道:“馮莊主說得有理,是本座錯怪你了。你的大徒弟楊星城果然是個人傑,竟然能馴服此神獸!也只有像他這樣熟識水性的高手才能做到!”
馮洛天看着黃河水面,仰頭嘆道:“可惜我們洛神莊沒有早些尋到這神獸,否則也不至於被斷腸門屠殺,我女兒也不至於死在逍遙子師徒手中!”
梟毐伸手握住他的肩膀道:“你放心,等大事一成,我便替你討回公道!”
二人這般說着,然後同時轉頭看了看黃河水面,原本異常平靜的水面突然涌起一個小山高的巨浪,那巨浪已朝渡頭打來。躲在橋墩下的霍蜚和冷荼蘼渾身一顫,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水面下究竟有何怪物?竟然如此嚇人!
“譁——”的一聲,水面揚起巨浪,一條黑色的巨尾突然揚了起來,那巨尾,宛若蛇尾,又似是鼉龍尾,不過卻長滿了可怕的刺和一塊塊僵硬的黑鱗,黑鱗在月光下泛着光,宛若弦月緩緩地滑入水中。
冷荼蘼在黃河一帶混跡這麼久都沒聽說過黃河水底有如此巨怪,也只在瞬息之間那怪物又回到了水下,至今爲止誰也沒有見過它長什麼樣?究竟是蛇?是魚?
等梟毐等人離開之後,冷荼蘼和霍蜚才上了岸,二人渾身都已被水打溼,幸好那怪物沒有發現橋墩下有人,否則真要一尾巴打過來,二人豈不都成爲了怪物的食物?霍蜚渾身哆嗦着,冷荼蘼突然伸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怒道:“臭酒鬼!沒想到竟然是你!”
霍蜚摸着腫起一半的臉,苦兮兮的問道:“你……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冷荼蘼伸手撕下自己嘴角上的鬍子,然後惡狠狠的看着他道:“還不是你一身酒味出賣了你!”說完轉身向那黃河水面看去。
霍蜚瞧着此刻月白如洗,冷荼蘼黑衣飄飛,風華卻更勝皎月,不由看得有些如癡如醉起來。見冷荼蘼冷眼看向他,才渾身打了個激靈,張開一口白牙笑道:“哈哈!剛纔……剛纔我只是和你開玩笑,並非有意輕薄你。還有……我就是怕被人發現,所以才把你抱下去的!“
冷荼蘼惡狠狠的道:“你還敢說?今日之事日後一個字都不許提!”
霍蜚搓着手道:“是!是!”用手摸了摸被她打得火辣刺痛的臉,卻覺得格外開心,再聞着落滿她香氣的手,不覺如同喝醉了一般沉醉。也不知道究竟是荼蘼冷香令他陶醉?還是那“醉臥三百年”的後勁太大?
只聽冷荼蘼低聲道:“也不知道鼉龍幫在這水裡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