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無痕被熊冽背入移魂宮,便立即嘔出幾口鮮血。熊冽急忙將她放下,伸手替她號脈,只見上官無痕此刻已經昏厥,面色煞白得嚇人。
紅衣侍女紛紛朝熊冽問:“熊少俠,我家宮主傷勢如何?”
熊冽皺眉道:“恐怕不妙!上官宮主內傷復發,如今又強行動用內力,此刻血氣逆流,五臟六腑皆已受損……”
紅衣侍女相互看了看,都沒了主意,互相議論開來。
“霹靂堂真是可惡,居然這個時候來偷襲我們!”
“這該如何是好?‘幽泉七心蓮’又不在宮中!”
“就算找到了‘幽泉七心蓮’也沒用啊!等蓮子熟透也得三個月後!”
“這該怎麼辦?那霹靂堂的人還在外面,他們有火神炮,會不會用火神炮攻打移魂宮?”
熊冽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上官無痕,然後用劍劃破自己的手腕,將自己手腕上的血灌入她的口中。衆侍女看了急忙驚呼:“熊少俠,你……你這是做什麼?”
熊冽道:“我之前服食過蛇靈芝,體內的血液尚有藥效,喝了我的血或許能救你家宮主也不一定!”
紅衣侍女這才點點頭,焦急的看向那上官無痕。熊冽服食過蛇靈芝,他的血確實有藥效,只見那昏迷不醒的上官無痕臉色稍微有了些血氣,不由緩緩睜開了雙眼來,她詫異的看着熊冽割破手腕取血喂自己,只覺那血溫暖的滑入喉頭,體內頓時舒暢起來。
見上官無痕醒來,侍女們急忙找出繃帶和藥粉替她二人療傷。上官無痕看着熊冽道:“你……你爲何取血救我?”
熊冽道:“上官宮主,我之前服食過蛇靈芝,這血對你有用,可暫時替你延緩體內傷勢。”
上官無痕虛弱的點點頭,笑道:“沒想到我把你抓來,你卻救了我!江湖中像你這樣的人可真不多了!”
熊冽微微一笑道:“上官宮主,你是我師父的朋友,我自然不會讓你移魂宮有事。你先安心調息內傷,那雷九忌於‘幽泉七心蓮’下落,暫時不會炮轟移魂宮的。”
上官無痕點點頭,便被侍女們攙扶着下去休息。
熊冽手持長劍,走出了移魂宮的大門。
此刻,雷九正愁要如何攻打移魂宮?卻不料石門一開,一個黑衣少年手持利刃走了出來,他的臉宛若冰川,極其冷靜。雷九心中一怔,暗道:“這小子不正是剛纔多嘴的傢伙嗎?移魂宮的人大敗,他竟然還敢單槍匹馬的走出來,莫非是個瘋子不成?”
雷九手持長刀,橫刀一揮,冷笑道:“嘿嘿!送死的來啦!”
熊冽擡頭冷酷的說道:“誰死還不一定!”
雷九頓時一怔,只見此刻熊冽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殺氣 ,他還從未見過這般冷冽的眼瞳,宛若覓食的豹子,冷靜機敏,一旦攻擊便是瞬息之間的事情。雷九握刀的手骨節咔咔作響,只聽“嗆”的一聲他的刀已經遮雲蓋日的朝熊冽劈了過去。熊冽舉劍飛身而出,只見他手中的劍宛若一把離弦的箭,“嗖”的飛了出去,直貫雷九的長刀而去。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霹靂堂的人不由都站起身來,看着熊冽。本來還以爲那黑衣少年只是泛泛之輩,剛纔霹靂堂圍攻移魂宮的時候也沒見他出手,料定只是上官無痕身邊的小卒,誰料他這飛身一劍卻充滿了殺氣。那劍光反射着陽光,在空中散發出劇烈的光芒,霹靂堂的人只感覺陽光炙熱,雙目不能直視,天空一片煞白,電閃雷鳴之勢便聽得“嗆——”的一聲,雷九竟然從空中落了下來,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長刀飛了出去。霹靂堂的人急忙退後,那滾落的長刀上居然憑空被鑽出了一個窟窿。
不,確切的說,那是一個太陽形狀的窟窿。
衆人詫異,互相看了看,只聽趴在地上的雷九咳嗽了幾聲,然後掙扎着緩緩爬了起來,他的胸前已被利刃刺破,露出金燦燦的金絲軟甲,他忍不住咳嗽了幾下,竟然吐出一口鮮血來。倘若他今日沒有穿着這件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恐怕熊冽這一劍便要要了他的命。
熊冽冷冷的看着他道:“金絲軟甲再厲害卻也不能護住喉嚨,倘若我這一劍是刺在你的喉嚨上,你已別想活着回去!”
雷九氣得渾身顫抖,用手捂住胸前的痛處,吐出口裡的鮮血,只覺滿嘴腥味。他擡頭看着一旁冷靜的熊冽,這人似乎從未從原地離開過一般,剛纔的那一劍也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他是小瞧了這個少年,他伸手直指熊冽道:“報上名來!”
熊冽道:“我叫熊冽!”
雷九握拳怒道:“好——我記住你了!咱們的仇是結定了!”
熊冽雙目發出獸類般的光芒,轉頭看着他,一襲長風劃過,撩起他額前的髮絲,殺機再起,雷九不由害怕的叫道:“走——快走——”
霹靂堂的人推着火神炮,轉身匆匆離開了移魂宮,就生怕會被熊冽追上一般。一場風波總算是平息了,熊冽轉身走回移魂宮。
此刻,上官無痕得知熊冽擊退雷九,滿是欣慰。她滿臉讚賞的看着熊冽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不過……當時你爲何不一劍殺了雷九?”
熊冽道:“倘若雷九死了,他們回去必定無法向雷忘我交代,一定會與移魂宮以命相拼,到時候定然會炮轟移魂宮。”
上官無痕拍手讚賞道:“夠勇猛!夠機智!我終於知道向來獨來獨往慣的逍遙子爲何要收你爲徒了。熊冽,你的確是個可造之材!”
只聽此刻鐵鏈聲顫顫,丁巖和丁隱兄弟二人被押了出來。二人見霹靂堂敗退,不由渾身緊張起來,看着上官無痕便戰戰兢兢的跪地求饒,顫抖的道:“求……求上官宮主饒命!我們願意交代‘幽泉七心蓮’的藏處……求宮主饒過我們賤命!”
上官無痕飲下桌前的參茶,冷冷的看着他二人道:“你們把‘幽泉七心蓮’藏在了何處?”
丁巖道:“‘幽泉七心蓮’就藏在移魂宮山腳下的蝙蝠洞中,我們怕‘幽泉七心蓮’失水死去,也不敢帶出太遠,便將它放置在水缸中,想日後再來取回。”
上官無痕冷笑道:“很好!”
丁隱道:“那……宮主是肯饒過小人們的賤命了?”
上官無痕轉頭笑道:“你二人私自盜取我移魂宮至寶,又是霹靂堂派來的細作,我豈能讓你們活命?!”
二人聽到這,不由掙扎着喊道:“求……求宮主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是受人所迫纔會來移魂宮盜取‘幽泉七心蓮’的!”
上官無痕看了看身邊的侍女,然後道:“將這兩個霹靂堂的奸細關入麒麟球內,然後扔下山崖餵魚!”
二人一聽,不由得渾身瑟瑟發抖,急忙用頭撞向地面,砰砰作響,腦門頓時撞出鮮血來。二人歇斯底里的叫道:“我們寧願一頭撞死也不要被關入麒麟球內……”
熊冽不知移魂宮的刑罰,不過見丁氏兄弟如此畏懼,可想這一定是極其殘酷的刑罰。只見此刻紅衣侍女滾着兩隻鐵球走了過來,鐵球在地上“嗡嗡”作響,二人見了雙目瞪直,越發不要命的掙扎起來。。紅衣侍女將二人紛紛推入鐵球中,然後再合上蓋子,掛上鐵鎖。
熊冽這才知道丁氏兄弟爲何如此畏懼這麒麟球,原來麒麟球乃是一隻巨大的鐵球,周遭有麒麟圖案,鏤空之處只能容納一隻拳頭伸出,關進去的人根本就出不來。然而這並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紅衣侍女會將麒麟球從移魂宮外的斷崖下直接扔下去,鐵球就會落入萬丈深淵的寒潭中,兩人會在鐵球內慢慢被水淹死,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法逃出這鐵球……最爲殘忍的是他們死後,屍體便會成爲寒潭裡的魚、蛇食用,那些魚、蛇會從麒麟球鏤空的地方鑽入進去,啃噬他們的肉體。正所謂人死入土爲安,他們死後不僅肉身要被魚、蛇咬食,白骨還要永遠被封存在鐵球內,永遠的留在寒潭之中,無**回。江湖中人,再是鐵骨錚錚,還是對自己死後的安葬有所忌諱,最起碼也想有個全屍。熊冽心想,移魂宮的刑罰確實殘酷,這上官無痕亦正亦邪,還是儘快離開移魂宮爲妙。
他拱手道:“上官宮主,既然你已經得知‘幽泉七心蓮’下落, 便請放出同我一道被抓來的姑娘。我答應過師父十六之前必須趕回雲窟山,倘若誤了時辰,怕被師父責罰!”
上官無痕一聽到逍遙子臉上便掛上了莫名的哀愁和眷戀,她嘆道:“也罷,你回去與你師父說……讓他有空便回移魂宮看看我。”
熊冽此刻看着上官無痕眼中充滿的那份悲傷和柔情,卻又不似剛纔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心中也是一軟,便道:“上官宮主的話我一定會帶給師父的!”
上官無痕點點頭,然後命人護送熊冽和夏芸二人下山。熊冽與夏芸到了集市便分道揚鑣,匆匆趕回了雲窟山。
話說夏芸到了集市四處轉悠了一下,然後便披着斗篷朝一間妓院走去。這妓院隱藏在深港小巷之中,不過門頭卻十分醒目,名叫“醉生夢死”。門楣兩邊上掛着大紅的燈籠,窗櫺外披着霞光錦繡綵帶,鎦金的匾額盡顯榮華富貴。這“醉生夢死”其實是鄭州最大的一間妓院,據說鄭州最美的姑娘都在這裡面,而且有些還是花費重金從西域送過來的異域美人。“醉生夢死”之所以要藏在這深港小巷裡一來是不想明目張膽被人盯上,二來前來嫖妓的都是些達官貴人,表面人模狗樣,私底下的縱慾之事自然不想讓人知道,所以把妓院建立在隱蔽之地,這也是“醉生夢死”客似雲來的秘訣之一。據說,前來這裡光顧的客人非富則貴,還有很多江湖武林上的大人物。倘若是要尋這“醉生夢死”的自然會尋來,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
夏芸頂着斗篷匆匆閃了進去,白天“醉生夢死”是不接客的,一到了晚上卻是繁華如晝,鶯歌燕舞,簡直如幻如夢,變作了另一番模樣。夏芸走了進去穿過“醉生夢死”的大堂,轉到了後院,後院種植着幾株白牡丹和桃花,還有一間不起眼的柴房。她走進柴房,輕輕推開柴房裡的爐竈,爐竈下竟然出現了石階,原來這“醉生夢死”裡面還暗藏玄機。她點着油燈順着石階走了下去,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一間石室。這間神秘的石室內佈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除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之外還有各種暗器,其中便包括江湖中最聞風喪膽的“芙蓉玉花筒”。
一個黑衣人閃了進來,桌上的油燈火光晃了晃。她急忙跪地道:“屬下參見主上!”
那黑衣回頭,頭上戴着一具青銅面具,十分詭異嚇人。他道:“夏芸,這幾天你到哪裡去了?”
夏芸渾身一顫,然後擡頭道:“回主上,我刺殺逍遙子不成,又碰上了錦衣衛的追兵,後來還被他們給砍傷!這些天都在藥館療傷!”
那帶着青銅面具的黑衣人原來正是殺手集團“暗河”的主腦,此人名喚黎冷印。他轉頭看向她,那青銅面具下散發出一股殺人的光來,黎冷印冷冷的道:“明明是熊冽那小子救了你,爲何撒謊?”
夏芸渾身一顫,立馬低頭趴下道:“請主上饒命!夏芸並非有意隱瞞……只不過那熊冽武功高強,我身中‘百步神龍毒’實在不是他的對手,我不想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哼……逍遙子武功高強,派去暗殺他的馮素桐、袁飛二人已經死了,不僅如此,他還上洛神莊殺害了‘暗河’的幾個兄弟。你身爲‘暗河’長老,既然有機會接近他的徒弟熊冽,爲何不借此機會剷除他們?”
夏芸急忙低頭伏身道:“那逍遙子乃是主上一手訓練出來的第一殺手,我怕……他會察覺我的身份來!”
黎冷印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逍遙子確實是我訓練出來的最完美武器!可惜他已背叛了‘暗河’,不能爲我所用。此人,也對‘暗河’殺手極爲了解,那你便從他徒弟熊冽身上下手。”
夏芸擡頭道:“可是主上!“
黎冷印揮手道:“倘若這次刺殺再失敗,你是知道‘暗河’的規矩的!”
夏芸心中微微一顫,只見黎冷印已然離開。她的心宛若沉入一塊千金巨石,雙目冷冷的看着桌前晃動不停的燈火。夏芸故意疏遠熊冽便是因爲自己乃是“暗河”的殺手,他們乃是敵人,和他在一起必定就得殺了他,所以她纔會故意對他冷漠無情,將他的救命恩情視而不見,爲的便是不想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