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川盡力辨別着畢良話裡真僞,連這個17歲的男孩都不相信畢良會這麼輕易答應。
龍珏不動聲色的觀察着男人的一舉一動,畢良和柴敏思之間總有一條看不見摸不着的紐帶互相聯繫着對方,凡是見過兩人站在一起的人都有這種感覺,不管他們中間隔着多少人,他們之間的空氣總是最溫馨感人的,他們一刻不停對對方的關心和注目,任誰處在他們兩人的世界裡都會被忽略。
柴敏思對畢良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他又怎麼能——?不過,眼前的男孩也許能超越他們的關係?!龍珏不肯定。經過仔細的調查,龍珏挖掘出畢良的這麼一個私生子,作爲最後的殺手鐗,畢良會就範嗎?可能,畢良對那個早夭的戀人和分離的兒子有着難以釋懷的愧疚,這些都能戰勝他們的兄弟情深吧。
龍珏希望,由川也希望。
由川就是曲晨口中的那位七公的侄子,先前想吞併柴敏思的勢力,而砸了三堂西道街的場子,還傷了三堂的一個小弟。由川雖然只有17歲,並不只是年少輕狂,還狡猾yin毒,否則在華夏這個黑暗的道上,光靠關係很快就能掛掉。沒想到還有比他由川更yin毒的人——柴敏思,從曲晨那個和事老的身上,由川沒看出三堂能有什麼狠角色,那時候正趕上柴敏思和龍珏周旋,沒有上場的機會。等柴敏思回來就是三堂和五堂清算的時候了。柴敏思讓由川來西道街的那個被砸的夜總會見面。
那天畢良在地鐵遇見了由川,由川知道畢良,也清楚他是柴敏思的什麼人,知己知彼,由川的狡猾都用在這裡,17歲的男孩很明白畢良以後的重要使用價值。表面笑面如花,心裡卻在暗自嘲諷着——哥哥是這麼一個愚蠢的瘸子,弟弟會厲害到哪裡?!
接着,和柴敏思見面,就被毀了容。
“按照華夏的規矩,我可以要你命,不過,我更討厭你的臉。”當着七公的面,柴敏思給老人家的侄子臉上就是一刀。
由川捂着汩汩流血的臉,通過鮮血模糊的眼,把他這輩子的恨都記在眼前這人的賬上。
同時,男孩也深深的明白——和柴敏思正面起衝突是危險的。
休養的這段時間,他想起了地鐵裡那個男人。
就在由川想着報復計劃時,龍珏出現了,他和龍珏有着生意上的往來,由川提供人力,龍珏提供財力,共同管理着東南亞的囧囧走私。
龍珏家族是不折不扣的正當商人,就在龍珏這裡出了一個分支,此君表面維持着花花公子的浮誇形象,翩翩飛舞於各色花叢中,對家族生意不管不問,實際對財富有着強烈的追求。
現在,不止是一刀之仇,柴敏思現在成了龍珏最大的障礙。
共同的目標令兩人聯手,本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
現在,由川卻覺得龍珏另有目的——。
就在由川愣神的功夫,畢良已經走到男孩身側,龍珏不知道畢良想做什麼,男人的臉上沒有波瀾,平靜如水,就好像他所面臨的不是生死抉擇,而是在街上挑菜的日常生活,龍珏對畢良的反常靜觀其變。
畢良看看由川,露出的是誠懇之色:“孩子,你和我家士博一樣的年紀吧?”
由川挑挑眉尖,對男人的話採取忽視,男孩從始到終對這個走路像鴨子、外貌要作古的老傢伙都抱持着厭惡心態。的69
畢良低頭看向男孩手中的手機,拿過來,手機置於掌心中摩挲着,光滑晶瑩的色澤,真是一款好看的手機呢。
突然,男人揮手,在由川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個拋物線,手機的光亮一閃,飛入雜草叢生的林子裡,頓時沒了蹤影。
畢良望向手機消失的方向,久久矗立,脣抿成一條縫合的細線,目光遙遠,龍珏從男人的眼中看出欲泣的光點,但,淚,始終沒有。
男人再次轉頭看向震驚的由川:“這樣的年紀,應該是活蹦亂跳的淘氣時候吧。”
啪!
由川出手一個巴掌重重打在畢良臉上。
疼對男人已麻木,吐掉嘴裡的淤血,撤回身:“要是這麼選擇,還不如讓我們父子就這麼一起死了好。”頭轉向翁士博,看着兒子微弱的呼吸像漸漸熄滅的煙火,臉上這纔有了疼的感覺。
敏思如果是他們口中的敏思,未嘗也不是好事,除了殺人很不對,但是這樣的敏思讓他很放心,已經可以照顧自己了吧,真是太好了。
他和士博的事情不想連累敏思,也不要影響到敏思。
男人平靜的表情更讓由川氣急敗壞,握住男人的手腕,想都不想,和平時的殘忍一樣,向相反方向擰去。
卡吧一聲。
龍珏聽得一清二楚,是手臂骨折的聲音。
趁着男人疼得抓住受傷手臂時,由川又在他後腰補了一腳,所幸這腳不重,畢良還是倒地。
男孩是想聽男人哀號的,這樣會緩解一下怒氣,可那個該死的瘸子,只有咬牙和冷汗。由川出氣的,還想再在男人身上發泄兩下,龍珏攔住了男孩,抓住男孩正要下落的拳頭。
由川吃驚的看着龍珏,龍珏回視,眼裡已有冉冉殺氣。由川縮回手,稍有忌憚,心裡開始加重對龍珏的疑心。
翁士博似乎皺了一下眉,畢良驚慌得不等站起身,匍匐着向兒子爬去,手就要捱上兒子的臉蛋——,就被人按在原地。
此時由川有火沒處發,暫時壓制住火氣。瞅見男人的狼狽,突然蹲下身按住男人掙動的身體,伸手囧囧他的口袋裡翻找着,摸到手機強行掏了出來。
仰頭只看見由川的手指迅速撥動着,畢良心沉下半分,強支起身體撲向由川欲奪手機:“給我!”
擡腳就是一擊,正中畢良腹部,男人不顧手臂的巨疼和腿腳不便,發了瘋一樣的抱住由川大腿,手拼命的向手機勾去,用他微弱的力量作着最後的抗爭。
像甩掉最噁心的癩皮狗,由川用力的要甩開畢良:“你給我滾開!”感覺腿間終於輕鬆了,才發現畢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龍珏上前翻過畢良身體,男人鼻子冒着鮮血,人已經昏迷。
‘哥!在想什麼?’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時柴敏思12歲,畢良23歲,不知爲什麼柴敏思突然就想到了這裡。
‘敏思,有沒有想做的事情?’
‘嗯——,環遊世界吧。’柴敏思隨便說了一句,好讓自己看起來和一般的小孩沒什麼兩樣,其實這時的他已經開始學習打拳了。
‘呵呵,真不錯。’不出所料,畢良摸摸柴敏思頭,很滿意的樣子。
‘哥哥也有想做的事情呢。’畢良笑着說,很嚮往的。
那時,柴敏思沒問過,他沒心思去考慮哥哥的想法,無非就是想要買個房子之類的。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看到畢良在剪裁報紙上關於非洲動物保護區的消息,他才發覺,自己根本對這個人不瞭解,或者說只瞭解了一半,另一半需要用心才明白。
‘想去非洲嗎?’突然問了一句,裝作無意的。
男人明顯嚇了一跳,低下頭猶豫着;‘恩,哥哥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就去非洲作一名動物保護工作者。’
帶上敏思嗎?的01
柴敏思沒問出口,他明白男人是打算自己孤身前往的,同伴一定也沒算上他。辦完什麼事情去呢?這話他也沒問,答案如果令他害怕怎麼辦?他還沒那個準備。
怎麼就想到了這些事,莫名其妙!
他和畢良朝夕相處了18年吧,每一天都是能忘記的平凡,但是他卻對每一秒都清清楚楚記得。
很神奇,他能和畢良在一起真的是一種神奇。
“三爺!三爺!三爺!”
“嗯?!”
王小軍連叫幾聲才把柴敏思的思緒轉回來:“三爺!吃藥了!”說着藥片遞過去。
柴敏思沒接藥,繼續溜號。
王小軍哀鳴一聲,感嘆他大好青春就慘在他們三爺手裡了,也不知道他們三堂是怎麼抓鬮的,他懷疑一定有人暗地裡做了手腳,要不幹嘛每次都是他來幹這些最危險艱鉅的工作?!
“按時給三爺吃藥,按時換藥,別忘了!”曲晨臨走時這麼交待。
我靠!可不是你來照顧這位三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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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軍想這麼不顧輩分的大吼,話最後還是嚥進肚子裡,不要命了才這麼幹呢,他還年輕。轉頭看向他們的三爺,正拄着頭看向窗外像個懷春少女一樣想着心事。
三爺啊,您老倒地是在想什麼呢,那麼投入!
一連串狼嚎式的手機短信音打斷柴敏思,慢悠悠的拿出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的人名時立刻驚跳起來,以無比認真的態度觀看着短信內容。
‘我在由川手上,速來救我。’
王小軍看見柴敏思的手抖了起來,猜測短信上說的是什麼了不得的信息。
“王小軍!走!”
王小軍正震驚於三爺清楚叫出自己的名字,柴敏思已經穿衣走出門。
發生了什麼?!
帶着疑惑,王小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