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預言術”這四個字,連話最多的切爾西也閉嘴了,那的確不是他們這樣資質平庸的普通法師能接觸的法術,作爲禁術,預言術一向是大法師才能接觸的領域,就連高階法師也沒有幾個能領悟,而且使用後會反噬的傳聞也令預言術蒙上了一層不詳的陰影。
氣氛再一次陷入尷尬之中,這回打破尷尬的卻是阿爾自己。
“我記得北方學院這次只有三個名額?”
“嚴格算只有兩個名額,就是已經死亡的首席和次席,三席是最高評議會派來的監察,只是掛靠在北方學院名下。”回答的是安迪。
“替補名額是北方學院自己選還是長老團指定?”
“據流出的消息,是北方學院自己選派。長老團認爲一時半會查不出兇手,沒法給北方學院一個交代,只好破例讓他們從此次隨行人員之中選出兩人作爲替補,並且取消了之前首席和次席對決的決定,讓替補直接進入第二場比賽。”安迪將他所知道的悉數告之,這些消息不用夜梟也能打探到。
這就怪了……既然是北方學院自己定人選,爲什麼偏偏安排她做我的對手?無論專精還是元素系,都處於完全的對立,甚至有些壓制的局面。拜恩的血統在元素方面掌握着絕對的控制權,而火熾鳥更是最具代表的天界生物之一,普通的魔獸別說是對抗,在火熾鳥的位階壓制下,連回應都不會有,更別提召喚了,這分明是一場實力懸殊的必輸戰,北方學院究竟有什麼打算?
“我明白了!”切爾西忽然大叫一聲,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說說看,你明白什麼。”阿爾對他卻沒報太大的希望。
“我知道爲什麼北方學院會安排這個……”看了一眼投影,切爾西照着影像上附着的文字說出了阿爾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名字:“安排布倫達做你的對手了,她的專精就是用來剋制你的火熾鳥!”
專精剋制?
阿爾皺着眉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魔獸召喚怎麼就剋制天界生物的火熾鳥了,不過一旁的安迪和奇諾倒是立刻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奧秘。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難怪……”
兩人喃喃自語讓阿爾不得不重視。
“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
“是這樣,火熾鳥是善良陣營的天界生物,召喚要求極其苛刻,除開召喚者本身的資質外,對環境也有相當高的要求。”安迪自告奮勇,給阿爾解釋召喚的先決條件:“因爲破壞力極強,會對物質界造成難以估量的損毀,十階以上的外界生物都受法則約束,只能以投影的方式降臨。即便是如此,召喚火熾鳥依然會破壞區域元素的均衡,會造成對立的水元素匱乏,爲了近一步限制法師頻繁地召喚單一元素領主導致元素失調,很早以前魔法神就在外層世界設下了結界,同一陣營或同一元素的領主級別以上生物在十個交替日內不得再進入同一片領域內。也就是說……”
“我十天之內不能再召喚火熾鳥?”阿爾不是傻子,一點就通。
安迪點了點頭,並附加了一句他的個人見解:“姑且不論布倫達有沒有那個實力,根據法則,她可以憑藉這片土地殘留的火熾鳥的殘餘力量召喚出對立面的領主級以上的生物,也就是說,布倫達可以召喚大惡魔。”
他的觀點得到了切爾西和奇諾的支持,阿爾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北方學院的計策。想靠召喚法則壓制我。對陣大惡魔,即使是高階法師也不是對手,這招可真陰險,如果不是我召喚出火熾鳥,他們未必能夠有把握召喚出大惡魔。
想到惡魔,他當然還記得自己手裡握着一份與惡魔的協議。
就算對手真召喚出大惡魔,力量也會受到限制,十階以下我還是有勝算的,實在不行把阿魯克放出來,應該能對付……
“導師,您要小心。北方學院這次走的是死棋,他們拋出布倫達就已經顧不得臉面了。”安迪沒阿爾想得開,他一臉愁雲的說:“惡魔召喚同類神術、死靈術並列爲三大禁術,一旦用了,就會被判定犯規,是要取消資格的,北方學院明知這點卻安排布倫達做你的對手,顯然已經顧不得正統學院的名譽,他們鐵了心要除掉你,這一定是最高評議會下的命令,否則北方學院不會做如此不光彩的事。”
阿加莎和霍德雖不懂法術,插不上嘴,但安迪最後說的這些他們都點頭表示贊同。
最高評議會的命令即使是路維斯也無法違背,更何況自詡正統出身的北方學院了。
“就算那女人真能召喚大惡魔,我還有類神術呢,沒必要驚慌。”阿爾是真不擔心,他到過下界,知道大惡魔的力量,僅憑投影術上的這個女人,還沒法召出大惡魔,她所依仗的必然是某種‘道具’,只要比賽開始後速戰速決,發動延緩或靜止的類神術,就可以先發制人,連血將軍都能對付,阿爾不信用這招會輸給一個必須得依靠外力打開通路的召喚師。
時間在商討中迅速流逝,很快就到了日憩時,一天三場比賽之間只有一個標準時的休息時間,隨着比賽淘汰掉的參賽者越來越多,比賽的精彩程度也讓一開始大呼不過癮的觀衆感到物有所值。以前的學院杯可是封閉式的測試,普通人根本沒機會一睹法師之間的法術對決。更何況這次比賽是以傳統的抽籤方式決定,每一輪的對決名單都早早公佈,尤其是下午這一場,更是人們最期待的一場。
一手創立南方議會的大魔法師次席弟子,對陣傳統北方學院的高階法師,人們對上一次害得他們狼狽出逃的戰鬥還記憶猶新,火熾鳥的威芒蓋過了其他法師五花八門的法術,普通民衆都想期待着這位頂着路維斯最得寵弟子光環的天才法師會給他們帶來新的驚喜。而對於伊斯梅爾和阿姆拉來說,阿爾帶給他們的只有驚,沒有喜。
巫妖的入侵着實出乎意外,原本這學院杯就是對抗第二帝國主要勢力的一次隱秘會議,所有產戰國都參加了,包括一直想脫離第二帝國控制的南月聯盟。卻不曾想,還是被第二帝國鑽了空子,不但混進來,還大搖大擺的以附身的方式昭告自己的存在,這着實讓密召這次會議的最高評議會顏面盡失。
就在人們的視線被學院杯牢牢吸引之際,名義上是到自由城邦觀看學院杯的代表們卻正以投影的方式連通了位於大後方的各派領袖,比賽和會議幾乎是同步進行,就連坐在路維斯身後的議會代表也沒覺察到,在城主府觀看比賽只是一具披着路維斯外貌的鍊金魔像。
比賽的地點還是選在舊城區,廢墟里聚集的流民早在學院杯舉行之前就遷到城外附近的各個村落,即使結界破裂,也不用擔心傷及無辜。除了裁判,這裡就只有等待和正在進行法術對決的法師。
與佩戴着數十顆魔水晶,滿身符文的一布倫達相比,只穿了件普通布袍,連代表身份的徽紋也沒印上的阿爾顯得更加普通,沒拿法杖,也沒帶使魔,若不是站在比賽場地,真的很難相信這是馬上要與對手拼個你死我活的法師。
“雙方行禮。”場內裁判一揮手,話剛說完整個人就先升到半空,有上一次的經驗,這回的裁判躲得遠遠的,免得不小心被捲入更誇張的法術當中。
布倫達雖然穿着暴露,可她卻十分謹慎,就在裁判飛起的一瞬,她的法術已經發動。一個圓形的魔法立場將她罩住,讓還在準備法術的阿爾暗歎慢了一步。
咒法銘刻省去了繁瑣的咒文以及啓動時的魔力輸送,這麼好的東西竟然因爲最高評議會的壓制而淪爲三流鍊金製品,路維斯可真沉得住氣。
第一套預案失敗,阿爾啓動魔力手臂,靜候對手接下來的行動。
繼額頭的符文之後,布倫達四肢以及胸背上的符文也亮了起來。
一上來就打算召喚大惡魔,連對手的底也不探探就使殺手鐗,真是急性子……
心裡活動的同時,阿爾手裡也沒閒着,他拿出路維斯重新裝訂、並附魔過的法術書,翻到召喚一欄,一邊假意釋放魔力,還刻意念了幾段召喚的咒文,但他並沒有耗費魔力連接下界,而是在等待布倫達幫自己鋪路。
布倫達身上的咒文越來越亮,先是折射到空氣裡,變成投影后又投印在地面上,形成召喚法陣。她全身的晶石同時發亮,併發出共鳴的嗡鳴聲。
“又來……”場內裁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朝結界外的其他同伴打手勢,但願這次的場地能多撐一會兒。就在負責維持結界的高階法師們嚴正以待的時候,場外的觀衆都屏住呼吸,即使是普通人,也感覺到了異樣的沉悶感。
門開了,伴隨着一道嘶啞的吼聲,從連接的通道彼端傳來持續不斷的顫動,投影術僞造的虛擬場景再一次崩塌,就在人們都以爲結界維持不住的時候,顫動停止了,一隻紅色的大手猛地從投印在地面上的法陣內伸出。
來了……
看到布倫達召喚成功,阿爾這邊也通過契約將另一位大惡魔以投影的方式拉到物質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