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僅次於法師塔、議會廳、圖書館之外第四個重要的場所,專供法師決鬥和實驗法術的競技場位於浮空城最南端。和城裡其他建築一樣,這座圓形的競技場同樣被施過法術,裡面的空間比外面看到的要大得多。
兩年一次的學徒測試讓這裡彙集了成百上千的灰袍學徒。
低頭看了一眼黑色的引導者之袍,阿爾考慮要不要換一件相對不顯眼的。即使已經拉上兜帽,這人羣中少見的黑色也讓他猶如鶴立雞羣,走到哪兒都是注目的焦點。
“這是競技場,也是學徒的測試場。”安迪指着一扇擠滿人的圓形拱門說道:“那邊就是第一輪的測試。”
“魔力?”只觀察了一小會兒,阿爾就得出結論。學徒們一個接一個上前釋放魔力,不難猜出所謂的‘第一輪測試’內容。
“只說對一半,是魔力的屬性測試。能進入路維斯法師城的都不是弱者。雖說是學徒……實際上絕大部分都是早已從學徒畢業的正是法師,爲了突破瓶頸、獲取更多的力量,才放棄原有的身份再次成爲學徒。”
“也就是說……這些法師都是北方學院畢業的?”
“是的。”經過十天的相處,安迪多少了解了一些不爲外人所知的信息:一個來自外海的隱秘部族,對費澤爾知之甚少,連魔法考試都沒有參加過的真正學徒。對於他能從自己的隻言片語裡猜出所謂‘學徒’指的就是從自詡正義的北方學院畢業的法師,安迪先是驚訝而後是了悟。
也是,若連這點觀察力都沒有,是不配成爲路維斯弟子的。
“測試屬性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有心招攬弟子的高階法師們會根據屬性來挑選合適的學徒。”知道阿爾這些天看的書都以歷史地理和宗教方面爲主,安迪繼續爲他講解學徒測試的細節。
“高階……我不是很瞭解費澤爾的法師位階,你能再詳細的說一說法師的位階嗎?”對於法師的位階是如何判定,阿爾一直很好奇。布魯諾說的很含糊,身爲傭兵公會分部負責人,似乎也不是很瞭解法師位階的詳情。
“現在的法師有五個等級,最底層就是初學者的學徒,之後是從學院剛畢業的正法師,即獲得法師資歷卻沒有參加魔法考試的普通法師,所謂的位階就從這裡算起。只有參加兩年一次由協會、學院、評議會共同組織的魔法考試,並取得成績者纔有資格被稱作中階法師,能使用一到四級法術。高階是在各自等級的考試中勝利並獲得評議會肯定的法師,能施展五至七級法術。再往上是大法師,真正可以稱得上精銳的法師精英,數量稀少,一個國家也找不出幾位,能使用八到十級法術。順便說一句,路維斯閣下的首席弟子,南方議會的議長薩多閣下就是九階大法師。位於頂端的是被稱作大魔導師的最高評議會,嚴格來說,他們已經不算在法師的位階之內。世人都說路維斯閣下的位階是十一,那不過是風傳,超過十階以上的強者和我們不在同一個層次,根本不能用普通的法則和位階來衡量他們的力量。”
對於安迪說的最後一點,阿爾表示贊同。他的確感受到路維斯與衆不同的力量,與其法師都截然不同,即使是身爲九階的薩多也遠遠不及。
“我還有個疑問,你剛纔說的法術……爲什麼會規定能施展幾級法術就是幾階?”在十界城的時候,阿爾所學的法術都是源自星之長,那一位在教導的時候並沒有劃分法術的等級。
安迪深一愣,隨後是深吸一口氣,心裡一直默唸:冷靜,他還是初學者,不知道不足爲奇。
“法術等級和法師的能力息息相關,施展高於自身能力的法術不但會失敗,還要承受反噬。除了初學者,只有瘋子纔會自不量力施放超越自己位階的法術。”
“按照這種可笑的規則,那如果我能施展九階的羣星墜落豈不是自動躍升大法師?”阿爾一句戲言引來四周無數人的瞪視。
“您似乎沒聽懂我比較婉轉的修飾,沒有足夠的魔力別說是承受施法失敗遭到反噬,就連觸碰相應的魔力本源也做不到,您還不明白嗎?沒有施展法術的力量,自然也就不可能成功施法。”
被安迪繞得越發迷糊,阿爾決定換個話題。
“那使魔呢?”
“您竟然知道……咳!”意識到自己使用了不當的形容詞,安迪及時止住“使魔與法杖一樣,是法師必備的工具。根據自身能力,法師可以和有生之物簽訂契約,以血肉或魔力爲養分,換取契約使魔的馭使權。細分的話,使魔分爲三類,一種是互利關係,爲達成某種目的訂立口頭或魔法協議,是最常見、也是最不穩定的一種,中途毀諾的事時有發生。第二種是契約關係,法師通過法陣召喚或直接面對簽訂契約,通常是法師單方面的強制,解除後很容易遭到使魔的反噬。第三種是靈魂,雖然數量最少,這一類的使魔也是最強的,因爲它們分享了法師的靈魂力量。法師一死,使魔也會跟着消亡。”
那個叫吉吉的豹貓會是哪一種呢?
阿爾有點擔心自己一時腦發熱的行爲,他用的是從星之長那裡學來的契約方法,雖然成功簽訂契約,但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屬於三種契約中的哪一種。如果是最後一種豈不是很虧?豹貓並不是特別強的魔獸。
“使魔的數量有限制嗎?”如果是的話,真是虧大了,阿爾甚至考慮接下來問安迪如何取消與使魔的契約。
“不,使魔的數量多少取決與法師的能力。不過數量太多也有風險,當法師不能供給足夠的魔力或血肉,契約就會出現裂痕,因爲這種原因遭到使魔的反噬而死的法師不在少數。”看了一眼阿爾手腕上多出的奇怪符文,安迪知道他的問題爲什麼會突然從位階跳到使魔了。
“您剛纔簽下了一隻使魔吧?”
阿爾驚異地回頭,不明白自己是哪裡泄露了豹貓的存在。
“手腕。”安迪好心的給阿爾指出:“契約會以符文的方式顯現在法師身體表面,符文被破壞同樣會使契約解除。”
撫着左手腕上奇特的銀白色的紋印,阿爾這才知道和豹貓訂下的契約不是消散,而是印到身體表面了。
“雖然有些冒昧,但我還是想知道您的使魔是何種生物,那樣的符文即使在使魔大全裡也沒見過。”若隱若現的銀色色螺旋紋透者一股神秘,即使知道不該多嘴,安迪還是忍不住好奇心。
豹貓的能力對初學者或許很棘手,但也不至於沒見過的程度……
阿爾斟酌再三,還是決定暫時保密。
沒得到回答安迪也不惱,原本他的話題就涉及到隱私問題,沉默也在料想之中。
“該您測試了。不要多想,就像平時冥想一樣,集中您的意念即可。”
在安迪的提示下,阿爾走向擺放着一顆巨型水晶的圓桌,在所有人的矚目下將帶有火蛇指環的慣用手放到水晶頂端。
戒指亮出的瞬間,主持測試的兩名法師臉色微變,圍觀的法師也是議論聲四起。
不去管投射到身上的視線,也不管隨之而起的竊竊私語,阿爾集中精神,將意念集中到水晶石。原本無色的水晶漸漸被黑色填充,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流動的白色液體。
“黑暗系,下一位!”
負責測試的一名法師高喊,打斷了阿爾的冥想,他重新睜眼,就看到水晶重新變爲透明狀。
黑暗系嗎?不出意料呢,和星之長學習法術的我絕對不可能和奧洛芬一樣是光屬性。
阿爾收回手,和安迪前往下一個測試點,因爲周圍的議論聲太大,錯過了兩名測試法師交換意見的談話。
“看到了嗎?”
“恩,少見的屬性。”
“必須向評議會報告,路維斯新收的這名弟子是……”
見到一對對在刻意分割出的小方框的對戰的法師,不用安迪解釋,阿爾也知道第二項測試是實戰。
路維斯說的失敗了就不要回去……指的就是這個吧?那個壞心眼的糟老頭,我就知道所謂的測試沒那麼簡單。想當初星之長指導法術都直切重點,很容易就學到要領。哪像路維斯,不教也就算了,還暗中使絆子。
“這一輪的規則很簡單,從參加的學徒中選三位戰鬥,想收徒的高階法師會根據他們觀察到的戰鬥數據選擇優秀的學徒。一場都沒有取勝者會被判失去學徒資格,也就是要被驅逐出路維斯城,這裡的法則是優勝劣汰,沒有貴族血統身份的尊卑,也沒有北方學院嚴格的等級制度,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就能留下。”說起南方議會的規則,安迪的情緒有了少許的波動,他也是畢業自北方學院的三階法師,爲了追求更強的力量自願降級爲學徒,在路維斯城待了幾年都沒有被高階法師選中。今年的學徒測試要是三場都落敗,他不但要驅逐離城,連原本的三階法師頭銜也要被一併剝奪。
安迪有些慶幸被路維斯選新弟子的隨從法師,從者不需要位階的規則讓他規避了學徒測試殘酷的法術淘汰。
不過,命運突然的轉折也讓安迪內心很糾結。作爲隨從,他自然希望阿爾能在接下來的法術決鬥裡取得好成績,可身爲法師的自尊又讓他不甘,這樣的好運爲什麼降臨不到自己頭上。阿爾·塞特的魔法天賦算不得罕見,如果沒有拜恩人後裔的光環……
一件灰色長袍同時出現在阿爾和安迪視線中,法袍的主人是個鬚髮皆白的老人。
“學徒赫魯爾向你挑戰,次席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