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做?”梵音被水溪的驚慌也弄糊塗了,“那你想做什麼?”
水溪驚的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四奶奶饒過奴婢,奴婢一心伺候您,真的什麼都沒做,您不信,您不信可以問春草,可以問翠巧姐姐,馮媽媽也能知道,奴婢真的、真的是什麼都沒做!”
“你這是說什麼呢,稀裡糊塗的,行了,先下去吧。”梵音的臉色很沉,可她剛一說完,水溪好似蹦起來一樣,跑着就出了屋子。
梵音只覺得莫名其妙,看着從外進來的馮媽媽,梵音問着水溪,“那丫頭怎麼了?病了兩天怎麼跟嚇着了似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心裡頭有鬼唄。”馮媽媽沒直接挑明瞭,“不過四奶奶問她小日子幹什麼?”不會是要讓水溪當通房?她不是堅決不同意這事兒麼?
“是彩雲這些天小日子不舒坦,我尋思問問她的日子,讓她來替彩雲兩天,這樣彩雲也能歇一歇,不然就翠巧自個兒一個人,彩雲還不忍心讓她全都把活兒攬過去。”
梵音想的很正常,不過馮媽媽就嘴角抽搐了,只感慨那個水溪道行太淺,鬧的心虛有鬼,不然就這樣的主子,豈不是好糊弄的很?
馮媽媽也知道梵音向來體恤下人,但這事兒沒法勸,對下人好、下人對她也一心一意,唯獨就怕有水溪這種另有外心的丫鬟,若是她知道了,心裡會有多傷呢?
馮媽媽想了許久都沒有把那日的事告訴梵音,四奶奶和四爺的關係剛剛又近了一步,哪能拿這種事來噁心四奶奶。
惡人還是她來當……
馮媽媽與梵音又絮絮叨叨說了點兒院子裡的事,梵音喝完藥也迷迷糊糊的又睡去了,趁着鐘行儼不在這幾天,她一定要好好的把身子恢復過來,現在摸着自己胳膊都覺得是酸的。
梵音躺下,翠巧就在外屋守着,馮媽媽出了內間,問着道:“看到水溪跑到哪兒去了?”
“還能跑哪兒去?應當是回了罩房了,”翠巧也知道水溪的心思,“四奶奶那麼一問,可是把她膽子快嚇破了,其實四奶奶哪會有那份心?都是關心下人,她這麼做……實在是太寒人心了。”
“該明白的事也要讓她懂。”馮媽媽嘴角輕撇,“這不過是第一個,往後說不準還有第二個、第三個,四爺若是出征大勝而歸,往上巴結的不知會有多少人,送銀子的,送器物的,還有送女人的,四奶奶早晚都得面對這種事,只是如今事兒還沒出,犯不上讓她心裡頭膈應,我先去訓那丫頭兩句,看她長不長記性吧。”
翠巧點了點頭,“媽媽考慮的周全,若有什麼事用我的,您儘管說。”
馮媽媽對翠巧的態度很滿意,只點點頭便出了門。
翠巧又低頭繡了兩下手中的荷葉,心思不靜,索性先扔去了一邊兒。
擡頭看看內間,梵音睡的格外香甜,翠巧便拿了針線笸籮進了內間,還是在這裡守着更安心一點兒……
馮媽媽如何訓的水溪,誰都不知道具體的細節,馮媽媽也沒有對外人講,只是自那以後,水溪連病的三天,終歸還是馮媽媽親自去看她一回,她才病癒出來幹活兒。
誰都知道她不是真的病,而是有什麼事,可馮媽媽眼神一瞪、眉毛一豎,沒有一個敢再多嘴的。
梵音這三天也是吃了睡、睡了吃,終歸是把身子緩過來些,眼睛也能睜的大了點兒,心情不錯,她也有心回孃家去看看。
與馮媽媽商量過,便吩咐門外的小廝去楊家傳了個話,沈玉娘連忙回信說在家等着她。
梵音樂滋滋的帶着人奔向楊府,可她剛一出門,田氏也帶着個身邊兒最伶俐的丫鬟和媽媽離開鍾府,她們要去的地方則更隱秘些,因爲她是要奔去找錢夫人。
三天前,田氏又給錢夫人送了信,可這一次消息卻石沉大海,連個迴音都沒有。
田氏是真的惱火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被人這樣的無視不搭理,這比上一次錢夫人直接拒絕了她更要難受。
昨兒晚上她二嫂又來哭鬧,說是田家的兩個男人已經被移交大理寺去審訊,若是再不想辦法找人去救,恐怕就真的要審判下大獄了!
田氏嚇的一宿都沒睡好,故而今天決定親自去找錢夫人。
若是她不肯露面,那就在門口一直等,就不信錢夫人一輩子都不出家門了!
田氏匆匆的趕去了左侍郎府,命人進去通報,門房卻說錢夫人今兒不在家,田氏以爲她是躲在屋子裡不出門,便在大門口鬧開了。
錢府也是怕丟面子的府邸,一見田氏在大門口撒潑起來,立即去錢夫人的院子裡告訴管事媽媽。
管事媽媽出來哄勸了幾句,田氏插腰冷笑着道:“你們夫人如今厲害了,不但是刑部左侍郎夫人,還是越王府郡主的姨母,更是要有個宇文侯府出身的外甥女婿,前兒個巴巴的請我來,如今我有事去求,卻連面兒都不肯露了,我倒是要問問,她還知不知道‘情分’二字怎麼寫,以往讀的那些個書都吞了狗肚子裡去了!”
田氏撒起潑來不管不顧,雖也明白點兒小算計,可心無城府,總能夠被人看的透透的。
管事媽媽連忙上前勸着道:“鍾三奶奶這可是冤枉了我們夫人啊,夫人今兒一早就出去了,若您不信,帶着您進府裡瞧一圈?她今兒是得了宇文公子相邀去喝茶,也是夫人求着這位公子,是爲了我們府上小少爺入書院的事!”
“誰?宇文信?她跟宇文信在一起?”田氏耳朵一豎,心中卻是緊張起來,她想求錢夫人幫忙,不就是要請她與越王府的郡主說上兩句客套話,把自己兩個哥哥的罪給減免了,現在都不求保住官,只求他們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可她現在居然與宇文信在一起,那可是鍾家最大的仇敵了!
雖說宇文信即將就是越王府的女婿,可田氏壓根兒就沒往他的身上去聯想,如今看來,這會不會是錢夫人故意做的套子讓她鑽?
田氏也不是傻子,該看明白的事她也能瞧個明白。
可是如今田家的兩個哥哥恐怕連命都保不住,她的心底也沒了那麼多的城府,想的卻是格外簡單。
反正去找的是錢夫人,關宇文信什麼事?
真惹急了,老孃連他一起罵!
問清楚錢夫人去了哪個酒樓,田氏上了馬車就走。
管事媽媽看着離去的馬車嘴角微微一笑,夫人果真料的不錯,這位鍾三奶奶還真是個亟不可待的性子,明知是個圈套還要往裡鑽……
只是不知道宇文公子到底要讓鍾三奶奶幫他幹什麼事?
田氏一路奔去了錢夫人和宇文信所在的酒樓,她問清楚所在的雅間,卻沒有直接的衝進去。
派人在隔壁的雅間定了個位子,田氏便帶着丫鬟婆子們進去了,讓婆子去隔壁見錢夫人,把錢夫人給請過來,她是絕對不會見宇文信的。
不僅是爲了避嫌,也是爲了省省眼睛,免得厭惡的罵起人來。
婆子過去半晌回來,撩起簾子把錢夫人給請進來,錢夫人一露面就看到田氏那一張揪成了一團的臉,笑着哄勸道:“喲喲,這是怎麼了?臉都快皺成麻花團了。”
“你這就是明知故問,你還能不知道我是爲了什麼?衝到你們家裡去,說是你來了這裡,我也只能跟着過來了,說白了不過就是你去向越王府郡主遞個話罷了,一個侍女,我兩個哥哥無論是哪個收了房不就得了?還惹出這麼大的陣仗來,人都已經給壓到了大理寺,這……這不是要人命嘛!”
田氏絮絮叨叨,錢夫人連忙搖頭,“你這是求人?”
“對你來說豈不是簡單的很?”田氏故意的裝傻,錢夫人冷笑一聲,“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你自個兒心裡明鏡的很,人都給押去了大理寺,還能是簡簡單單的事?若真只是越王府郡主那裡一句話的事,我也就幫了,可如今牽扯出來不知多少腌臢事,就是郡主都已經說不上話了。”
“那、那請郡主出面說兩句話,大理寺的人也不會跟着落井下石了。”田氏臉色焦急難堪,恨不能哭出來,“誰家的事不是越查越多?哪個就能那麼幹淨的?若是真的查起你家來,比我們家的事更噁心都有可能。”
“你這張嘴,真的想給你撕了,怎麼說着說着扯到我的身上來了,呸呸呸!”錢夫人朝着一旁吐半晌,田氏也豁出去了,“反正你給想辦法,不然我就天天賴了你府上去!”
“我幫不上你,但有個人能幫上你,就怕你不肯答應。”錢夫人故弄玄虛的話讓田氏一怔,“你不會說是隔壁的宇文侯府的人吧?那不可能,鍾家絕對不沾宇文侯府的人!”
“鍾三奶奶也不必拒絕的這般強硬。”門口忽然傳進來一個說話的聲音,簾子一撂,宇文信踏步進來。
田氏起身就要攆,卻被錢夫人給當即摁在那裡,厲聲道:
“你想不想讓你兩個哥哥留住命了?”
田氏呆滯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