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行儼與鐘行奇破開京城大門後便分道揚鑣,原本鐘行儼讓鐘行奇隨同 自己一同入宮救人,可鐘行奇卻不答應,“我要先去找鐘行廉那個混賬問個 清楚!”
“你還真的要親手殺了他?”鐘行儼的諷刺鐘行奇自當聽得出來,“我 絕不認賣掉鍾家的人爲兄長!”
鐘行奇說罷駕馬帶人便走,鐘行儼也無心再去思忖鐘行奇,率軍直奔皇 宮,他要救懷柳,哪怕是能快一刻他也要救。
鍾家軍入城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京中的各個角落。
雖然此時已是深夜,但京中的官邸之家沒有一個人心懷睡意,因爲他們 不知道何時便有御林衛衝進來把人拖走……
但凡是被拖走的人,不是死便是失蹤沒有了音訊,誰還能有安穩熟睡的
心?
即便是之前對鍾家沒有好印象、私下與鍾家作對的官兒,如今聽得鐘行 { 嚴率軍攻破京城也喜的淚流滿面,就算鍾家是一些蠻橫不守規的人,那也比 宇文信要強得多啊!
雖然宇文信以銀兩和官位來填補人們的不滿,可他親手殺了越王,奪取 皇位,殘暴肆虐,這是人們心頭不能容忍的結,一旦有人意圖開始鬆開這個 結,他們便即刻羣起同反。
只是衆人心頭仍然有一個疑問,那便是鍾家攻入京中,到底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替皇族復仇、誅殺謀反的奸賊,還是……也惦記上了皇位?這個 問題在多人心中萌生,只是在這個時刻,誰都沒有提出來,只吩咐家丁去打 聽消息,俱是沉穩不動。
鐘行儼一心去救梵音,只是他並不想自相殘殺,雖然攔截自己的是御林 衛,但那也是大周子民,何其無辜?衆官的想法鐘行儼心中早已想到,他們 定會覺得鍾家有可能借勢而起,要奪皇權。
不過他鐘行儼根本不稀罕這個玩意兒,他只想救回自己的女人!
思忖過後,鐘行儼親自去找已被保護起來的陳金吾,王公公此時正在一 旁爲陳金吾遞水擦臉,見到鐘行儼過來,王公公立即道:
“時辰可已不早了,小殿下也太疲憊了,是不是應該讓人弄點兒吃的? 不過吃的也要多多注意,千萬不要有問題,這時候可生怕出半點兒差池。”
“餓了就自己找吃的,能有什麼差池,不是有你在這裡試毒麼? ”鐘行 ,隨意敷衍,不顧王公公一張猙獰的抽搐臉,他則走到陳金吾的身邊,道:
“我現在要攻進皇宮救我的女人,你身爲太子殿下的長子,理應作爲陳 家唯一的血脈聲討宇文信,宇文信對外宣稱是陳家人都已死光了,所以他才 來做承繼之人,你出現,聲討宇文信名正言順,你是否肯站出來?”
“這怎麼能行?小殿下會有危險的。”
王公公當即阻撓,鐘行儼不理他,只看着陳金吾。
陳金吾似也有些膽怯害怕,畢竟他年僅七歲,生來便在蜜罐子里長大, 這兩日的事情已經徹底顛覆了他心中的幻想,此時才知道皇權不是堅不可摧 ,高高在上的皇位也不是隨手可得。
人的生命……更是脆弱的說沒就沒了。
而他?若不是有鐘行奇率軍及時趕到,恐怕他現在見不到面前的一切, 何況是累了餓了?
危機讓他一個七歲的孩子瞬間的成熟起來,在皇室中成長的孩子都有與 生俱來的天賦和視野,他能夠理解鐘行儼話裡的含義,想想後道:
“你這麼做,是爲什麼?爲了告訴我你對皇位沒有貪婪之心嗎?”
陳金吾問的很直白,因爲他覺得與鐘行儼說套話,不僅僅是侮辱他,也 是在侮辱自己。
“你是皇族正統的繼承者,你出現,或許對方會有棄械投奔你的人,那 樣便可少揮一刀,少死一個人。”
鐘行儼說罷,陳金吾滿眼放光,“鍾將軍果真是仁慈善心,你居然能想 到這一點,實在讓我佩服不已,我答應你,我都按照你說的做。”
“我不是仁慈,少揮一刀我便少耗費一點力氣,不殺人也能省下更多的 時間,我只爲了更快的把懷柳救出來,僅此而已。”
鐘行儼的話讓陳金吾呆住,不過他很快便緩回神來,用力的點頭,“那 我也答應你,我也爲了救鍾夫人。”
“小殿下,您可不能胡鬧啊,危險隨處都有,您這麼冒險的去了,就不 怕有閃失嗎? ”王公公上前阻攔,疑心頗重的又看看鐘行儼。
陳金吾很不悅的頂了回去,“鍾夫人是爲了救我才獨擋宇文信,被他帶 回宮中,我怎麼能在要救她時退縮回去?那樣做便太沒有良心了,我去!我 必須去!”
王公公被訓的縮了脖子,見鐘行儼仍舊不理他,他便扭搭着湊上前,“ 小殿下如此英勇,咱家也不能閒着,都聽鍾將軍的差遣。”
“好! ”鐘行儼無心再與他計較,當即吩咐士兵道:“進城齊喊小殿下 在此,衆臣速來叩拜,十人一組,從一品大員府邸開始通報,每一個府邸都 不能落空。”
鐘行儼說罷,看着陳金吾,“上馬。”
“是! ”陳金吾站在馬旁,鐘行儼伸手一拎把他拽上了馬,坐於自己身
前。
王公公在下面跳腳的喊,“咱家怎麼辦?”
“你想辦法與宮中聯絡,看是否能夠聯絡到懷柳,我要隨時能夠知道她 的消息。”
鐘行儼說罷,腿敲馬肚載着陳金吾便即刻離開,王公公被留在這裡傻了 片刻,見衆人跟隨離去,他喘着粗氣一溜小跑的跟着,腦子裡已經開始琢磨 如何找人。
這時候無論找什麼人都不可靠,若是他能混進宮去?
王公公縮了縮脖子,這一條老命啊!
宇文信撂下一句冷語便離開,過了大半個時辰,梵音仍舊呆呆的坐在椅 子上發傻,後背的冷汗早已讓身體冰涼,可她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感覺。
鐘行儼已經攻入京城,他已經趕來救自己的了嗎?
孝雅之前說他因刺殺御林衛首領受了重傷,可他現在又帶兵攻城,他的 身體受得了嗎?這個傢伙,他可別拼命啊!
梵音心焦如火,雖然他巴不得鐘行儼衝破宮門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可她 又擔心他的身體是否能夠承受得住。
就這樣呆呆的坐着,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天邊已經露出了一抹魚肚白 ,她猛然一倒,才意識到時間的問題,慌亂在屋中找尋着其他人,待見到宮 嬤仍舊守在那裡,她不由問道:
“什麼時辰了?”
“已經卯時初了。”
梵音長舒口氣,徑自一個人嘀咕着,“已經過了這麼久,外面怎麼還沒 有消息? ”她站起了身,想要到外面去看一看,只是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宮嬤 給攔下來,“鍾夫人,您不能隨意亂走。”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攔什麼了?終歸就是兩個結果,一個是生,一 個是死,若是我得救了,我走到那兒去都能活,若是宇文信……我就不等他 再做什麼,自己就一頭撞死在這裡,也省了麻煩。”
梵音的話讓宮嬤忍不住嘆氣,“您何必說這等喪氣話,這個時候外面也 不安全,您還是就在這裡爲好。”
“安全? ”梵音擡頭望望宮中穹頂,“難道這裡就安全嗎?”
鐘行儼推出陳金吾還在的這一個消息,把京中狠狠的攪和了一番。
有直接反過來對付宇文信的,更有站在宇文信一旁要立功請賞的,敵友 的界限很快便劃明,鐘行儼動起手來也絲毫不含糊。
而此時的鐘行奇已經回到了鍾家。
看到鍾府中空蕩蕩的樣子,他只覺得心如刀絞,比被戳上一刀還要痛苦
下人們早已經不在這裡,不知去了何處,鐘行奇四處找尋鐘行廉,最終 在祖祠裡看到了他的影子。
“你居然還有臉跪在這裡?”
鐘行奇的聲音並沒有讓鐘行廉覺得驚訝,他直直的看向祖輩的牌位,輕 聲道:“你回來了。”
“我問你,是不是你故意拖延軍糧的日期,晚送半個月?你知道嗎?這 半個月路上的氣候變化多大?晚出京半個月,足足遲了一個半月才送到西夏 ,耗損比正常送達要多出一倍!”
“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鐘行奇的怒吼讓鐘行廉輕笑,“爲什麼?我還想問老天爺爲什麼,爲什 麼我做了這麼多事,卻仍舊不被重視,仍舊被當個傻子,當個工具隨意的利 用!”
“你被利用也是你咎由自取!”鐘行奇不用問也知道答案,“我再問你 ,你是不是故意要拖延住老四,讓他無法趕去救楊懷柳和侄子?是不是?”
“是!”鐘行廉沒有再繞彎子,回答的很是乾脆果斷,“越王已經佔據 了有利的條件,咱們鍾家總不能一棵樹上吊死,捨棄了老四,你我二人即便 跟隨越王也能得到賞識,豈不是比被老四壓制着強……”
“噗嗤!”
鐘行奇不等他說完,一刀便捅入了他的腹部。
鐘行廉吃驚的看着他,“你……你居然向着老、老四,居然殺我……”
“我是爲了鍾家!”鐘行奇的手顫抖不停,心中的複雜無以言表,“鍾 家沒有你這種反叛的人,我鐘行奇也沒有你這樣的兄長!”
“你去地下,向爹和娘賠罪吧! ”鐘行奇說罷猛然抽刀,鐘行廉腹部鮮 血直噴,呆滯片刻便倒地不起。
“爹,娘!”
鐘行奇跪在祖祠面前狠狠的磕頭,淚流滿面,“兒子把二哥交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