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當家的和花霜出了凌雲寨,奔着白虎山方向一路疾行。
走了兩日,等到第三天,一路上遇到的綠林同道漸漸多起來,都是趕往白虎山去赴英雄大會的。
這次曹破山的英雄大會發的是無名帖,帖上不署姓名,見者有份,只要是隴右道上吃綠林飯的,一概歡迎。
李大當家的雖然馳名天下,見過她面的人寥寥無幾。
兩人又作男子打扮,身穿灰袍,頭戴斗笠,在管道上並不引人注目。
白虎山極大,上山之路只有一條,山腳下依山而建一座山莊,依着山莊又形成了集市。
雖然是個強盜山寨,卻儼然比平常縣城還要繁華。
李大當家的和花霜二人進了集市,集市上玲琅滿目,花霜看的眼花繚亂,道:“姐姐,都說白虎山是咱們隴右道上最大的寨子,我以前還覺得吹牛,今天見了,原來是我以前沒有見識。”
李大當家低聲道:“曹破山素有大志,如今又有太平教做依仗,能到這一步也算是人才。”
花霜笑道:“姐姐說的是,曹破山名氣再大,到了姐姐面前也不敢放肆。”
李大當家的莞爾一笑,道:“進了山莫要多說話,如今到了別人的地頭一切還得小心行事。”
“我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嘛。”
二人說着到了山莊前。
英雄大會雖然發的無名帖,但對於凌雲寨和其他大寨子的寨主,卻是曹破山登門親自送請帖。
來得早的普通寨子當家的都是在集市中的客棧裡落腳,大寨子的寨主都去山莊裡休息。
兩人進了莊子,門客見是凌雲寨的李大當家到了,又驚又喜,連忙稟報山莊莊主福泉山。
福泉山也是白虎山三當家的,聽聞李大當家的到了,趕緊出門迎接。
進了山莊大廳,只見大廳裡兩排椅子上黑壓壓坐着不少人,打眼之處,左邊第一個位置空着。
花霜看過去,見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不熟悉的居多,只是她呆着斗笠,旁人看不清她樣子。
一進大廳,衆人好奇的看了看二人,又疑惑的看了看福泉山。
能坐在這裡的都是隴右道綠林裡數得上名字的大佬級人物,寨子裡至少千八百人。
福泉山肥肥胖胖,滿臉和氣,活像是寺廟裡的米勒。
他走到大廳前,做了個四方揖,道:“諸位,諸位,你們猜是哪位大駕到了?”
衆人見他滿臉笑容,一張胖臉笑的眼睛都被皮肉擠沒了,顯然是極其高興。
有機靈的靈光一閃,失聲道:“啊,是凌雲寨李大當家!”
其他人聽了,恍然大悟,心道:“沒錯,除了李大當家誰還能讓福泉山這樣恭敬?”
衆人趕忙上前行禮,有人道:“李大當家的,在下青龍山趙衝,久聞大當家的威名,今日能見真是三生有幸。”
李大當家的趕緊回禮道:“趙當家的有禮。”
左邊一冷麪漢子拱手道:“李大當家的,可還認得朱雀寨孫平?”
李大當家的回禮道:“自麻山一別,匆匆年餘,孫當家的風采更比當日,可喜可賀。”
冷麪漢子冷冷一笑,道:“李大當家的太客氣,請上座。”
他臉上冷笑,言語中熱情非凡。讓花霜看的咋咋稱奇。
原來孫平年幼時和人爭鬥,被人傷了麪皮,從此以後無論悲傷歡喜全都一個表情,哭笑也全都是一副模樣。
福泉山趕忙請李大當家的上座,花霜站在一旁,早有侍女上了茶。
李大當家的和其餘衆人見了禮,坐在上首,見對面一個椅子空着,心中好奇,道:“還有哪位沒有到?”
福泉山道:“乃是玄武寨的程當家的還沒有到。”
李大當家聽了,微微皺眉,摘下斗笠放在一旁。
衆人見她面帶黑紗,知道他的習慣,全都不在意,孫平道:“咱們剛剛還在說,咱們青龍、朱雀都到白虎山了,怎麼凌雲和玄武還沒到,話剛說完,李大當家的就到了。咱們再念叨唸叨,看一看程當家的禁得住念麼。”
衆人哈哈一笑,道:“若是真讓孫當家念來,晚上須得讓程當家自罰三杯。”
“三杯怎麼能夠?”孫平雖然冷顏冷麪,卻是個熱鬧性子,接口道:“沒有三碗酒,不能讓他走。”
一衆人平日難得一聚,今日見了,倍加親近,說話做事毫無顧忌。
青龍寨寨主趙衝是個謹慎性子,他見了李大當家,雖隔着面紗卻也驚爲天人。心道:“常聽人說李大當家不光是巾幗英豪,而且還是個傾城傾國的絕世女子。往日我還不信,以爲是別人吹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他見李大當家秀眉微皺,趕忙道:“怎麼,李大當家愁眉不展,可是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妥麼?”
廳內衆人本來都在聊天說笑,十分喧譁。此言一出,突然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大當家的。
李大當家也沒想到趙衝觀察如此細微,心中提起警惕,隨後微微一笑,淡然道:“倒也沒有什麼不妥。我與程當家的頗有交情,他是個火急火燎的性子,又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卻有一個習慣,喝酒不喜歡一個人,非得至少兩人才行,人越多喝的越開心。我原本以爲以他的性子,該是第一個來到山莊的。”
衆人她他這樣說,有認識玄武山程銀的,紛紛點頭:“李大當家的說的沒錯,程當家的那個性子,只怕曹當家一把帖子送到他寨子裡,他都恨不得和曹當家一起來,明日就是英雄大會了,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到?”
“確實古怪,程老三當年和我賭酒輸給了我,他知道我要來此,必然早早就來到等我。現在還沒有到,別是出了什麼事吧。”
衆人議論紛紛,越說越覺得不對勁。
正說着門口進來一人,正是看門的門子,道:“莊主,門外有客到了。”
“可是程老三?”孫平站起身來,冷笑道:“我去接他,這個程老三真是不禁念,說他他就到。”
那門子道:“回孫當家的,門外來的是兩個女子。”
“兩個女子?”衆人大奇,齊轉頭看向李大當家,心道:“隴右道上能夠有資格到這裡來的女子,也就凌雲寨大當家和二當家,還有哪個寨子是女子的?”
福泉山恍然大悟,一拍腦袋,道:“看我,險些忘了大事。”說着快步走出,孫平跟了上來,道:“什麼女子,值當的福莊主這樣着急。”
福泉山笑道:“乃是南楚鎮南公的人到了。”
“南楚?”孫平停下腳步,腦中思索這南楚是哪個寨子?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福泉山見他停下腳步,也不以爲意,急匆匆的奔着山莊大門走去。
有何孫平關係近的見他一臉陰沉的進來,笑道:“孫當家的,怎麼回來了,人接來了麼?”
孫平抹了抹臉,道:“說是什麼南楚的鎮南公到了,咱沒聽過,就不去了,省得見了面尷尬。”
衆人聽了,知道孫平所說尷尬是什麼意思,乃是怕自己這樣樣子嚇到別人,均笑起來。
趙衝喃喃自語,道:“鎮南府的人麼?怎麼曹當家的還請了官家的人來?”
廳中有人不知道鎮南府是幹什麼的,也不要意思問,唯恐讓旁人小瞧。
孫平不在意那些,看着趙衝道:“趙老大,鎮南府是幹什麼的?”
趙衝一愣,哈哈一笑,將鎮南府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忽聽門外道:“沒想到千里之外的雍州境內,還有豪傑知道我們鎮南府的名號。”
一個二十七八歲數、端莊豐潤的女子走進了大廳中。
女子身後跟着一個小丫頭,正是那日在登州和樑俊划拳喝酒的楚落英。
衆人見了女子,一個個心中咯噔一聲,世間還有這般迷人的女子。
有見過李大當家真實面貌的,心中也不禁感慨:“這女子雖然容貌差上李大當家一些,但氣質卻讓人失魂。嘿,這世間能比得上李大當家容貌的只怕是沒有幾個。”
“哎呦”一聲,只聽得孫平大聲叫起來,將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
孫平因爲面容,向來不好女色,見了這女子也只不過是多看了一眼,隨後就去看她身後。
不看不要緊,只見女子身後福泉山扶着一個滿身污血的人走了進來。
這人正是剛剛孫平唸叨的玄武山大當家程銀。
福泉山趕忙將程銀放到大廳之上,衝着李大當家道:“李大當家,素聞您精通岐黃之術,煩請您看一下。”
李大當家道:“福莊主切莫客氣,理所應當。”說着俯身去看程銀,見他渾身上下多是槍傷,致命傷卻沒有,此時昏迷不醒,應是失血過多導致。
“程當家是怎麼過來的?”李大當家心中疑惑,看他的樣子,顯然是昏迷許久,如何能夠自己上門。
那女子見李大當家向着他看來,道:“妾身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這位壯士,當時這位壯士深受重傷倒在路旁。人命關天我就將他放到馬車上,他昏迷之前一直說白虎山,想來也是參加白虎山英雄大會的。”
正說着,噗嗤一聲,李大當家從頭上撥出釵頭,她的釵頭乃是專門製作,紮在了程銀身上,程銀登時醒了過來。
“先喝點水。”李大當家接過花霜遞過來的水,親自餵給程銀。
程銀見了李大當家,眼淚直流,欣喜萬分,喘息道:“李大當家的,不好了,咳咳,朝廷發了大軍衝着白虎山來了。打頭的是朝廷大將軍和朝廷的七皇子,說是爲了報那大將軍兒子被殺之仇,要剿滅太平教和隴右道上的大大小小山寨。”
衆人聽了,無不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