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又是個什麼操作?”
看着議政廳內羣情激奮,樑俊的腦袋上加倆問號都能成標準疑惑表情包了。
王易也跟着沒有鬧清楚。
自己這一番誇讚山蠻武器的優越性,不僅沒有讓這幫人打消和山蠻人死磕的念頭,怎麼還把他們的戰意都給撩撥起來了?
“諸位...”
王易嚥了咽口水,壯着膽子說道。
議政廳裡的氣氛這會可是十分的嚇人。
這羣帝王將相們打穿越以來頭一次那麼興奮,關鍵還是具體興奮。
氣場全開,連樑俊都有點頂不住。
王易這一開口,所有人都看向他,不知道這位王司長是不是還有什麼情報要提供給自己。
王司長剛剛說的那個意呆利炮和那什麼玩意噠噠噠冒藍火的機關槍,這都是很重要的情報。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王易強忍住心中的畏懼,道:“諸位王爺和大人,這山蠻可是有超越這個時代武器的。”
“對啊,我們知道。”
“對付他們的武器,尋常的弓箭刀槍都沒有什麼用。”
“那是自然,若是尋常刀槍有用,咱們還要這些做什麼?”
“既然,既然如此,咱們,咱們還是從長計議...”
樑俊手裡的那封山蠻求和的信,整個議政廳內可是隻有王易一個人知道。
連樑俊的心腹劉文靜和姚廣孝都不知道太子爺手裡還握着這玩意。
王易之所以要從雍州跟着來長安,就是想要找機會勸說樑俊能不能不打仗。
在他看來,有自己和樑俊這兩個現代人在,尤其樑俊還是當朝太子,手下要地盤有地盤,有人有人。
以他們倆的能力難道在十年之內,還不能把炎朝的生產力搞到衆多諸侯之首?
只要東宮的實力成爲天下第一,吊打其他諸侯,管你是秦皇漢武,還是唐宗宋祖,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翻不起浪花來。
一統天下,徐徐圖之,對樑俊也好,對百姓也好。
這是王易的想法,讓他有這種想法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不想看着雍州參軍的士卒戰死在沙場上。
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戰士們在戰場上缺胳膊斷腿,或者受點傷,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條。
可他終究只是布思衙門的司長,又剛加入東宮不久,話語權不怎麼重。
因此對勸說樑俊儘量不通過打仗的方式統一炎朝的方案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可誰知道老天開眼,山蠻人送來了一封歸附信。
若是能夠促成此事,不僅可以讓東宮實力大增,讓樑俊這個太子名揚四海,最重要的是雍州的士卒可以少死很多人。
可看到議政廳內這幫大佬們的反應出乎自己的意料,王易雖然有些心涼,卻仍想要努力一把,勸說他們不要和山蠻人開戰。
最不濟也不要像現在這樣,一副一定要吃掉山蠻人的模樣。
“從長計議?”
樑濟皺了皺眉,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的點着,眼睛撇了撇樑俊,道:“不知王司長如何個從長計議法?”
“這,這自然是慎重考慮對山蠻人用兵的計劃。”
王易壯着膽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山蠻人的戰力非是咱們現在可以對抗的,就算以穿越者聯盟現在所有的實力,面對全副武裝的山蠻人也毫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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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濟一愣,隨後冷冷笑道:“王司長,你若是在我賬下,此言擾亂軍心,定斬不赦。”
王易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額頭上豆大的汗水往下流。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王司長,你這話未免有通敵之嫌。”
按理來說,若是沒有樑俊當初的提攜,樑濟現在能不能有資格在議政廳內有話語權還兩說。
依着樑俊來看,樑濟就算自立了,對東宮多少也有些香火情。
畢竟當初倆人都是被長安排擠的對象,乃是貨真價實的難兄難弟。
可誰知道樑錦成了氣候之後,非但和東宮徹底劃清界限,每次有事總是明裡暗裡針對東宮。
這讓王易很是費解,完全搞不懂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王易不知道原因,樑俊卻是一清二楚。
他樑濟想要自立發展,必須依靠這原來的軍機處。
和東宮劃清關係,就是給樑羽等人的投名狀,只有這樣,樑羽等人才會對他徹底放心。
所以,每一次商議事情,第一個站出來懟東宮的就是他。
平日裡懟也就懟了,樑俊也不放在心上。
可今日裡自己保持沉默,一直是坐在身邊的王易說話,那就是擺明了態度,王易說的話就是他樑俊要說的。
你樑濟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對王易要打要殺,就有點蹬鼻子上臉了。
再者來說,對於現在的局勢,樑俊始終是想通過最小的代價解決問題。
今天白天在城樓上,樑錦逼退老朱,樑羽又帶着人用穿越者聯盟的規矩逼着自己同意攻打洛陽。
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本來就讓樑俊很不爽。
樑濟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砰!”
樑俊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嚇了衆人一跳。
“這裡是東宮的議政廳,王司長乃是我東宮的人,要打要殺,還輪不到景王做主!”
樑俊這突然翻臉,讓所有人都深感意外。
在他們的印象中,樑俊雖然不是個好惹的主,但好像從來都沒有當衆發火過。
今日這幅模樣,還真是開天闢地頭一次。
樑濟的臉色唰的一下變的十分難看,眼神十分不善的看着樑俊。
“山蠻人手裡有這些武器,你們打算怎麼贏他?拿命填麼?”
蹭的一聲,樑俊站起身來,看着衆人厲聲道。
“你們手裡有多少人?十萬還是二十萬?山蠻人手裡到底有多少武器,誰也不清楚,他們現在若是有了重型火炮,你就是把長安城所有人都填進去只怕都碰不到人家的邊,你拿什麼打,拿鍵盤打麼?”
樑俊的發火讓王易十分的感動,自己這位老鄉兼老闆果然夠爺們。
不是那種有事讓下屬頂,出事讓下屬背鍋的主。
場面變的很安靜,劉文靜和姚廣孝別有深意的看了王易一眼,心裡明白,自家太子看來還是對攻打洛陽一事耿耿於懷。
想要藉着山蠻人的事發泄一下。
一旁的劉秀趕緊出來打圓場,道:“太子說的是,這山蠻人確實很難對付。景王殿下也是一時口快,如今大敵當前,太子無須如此惱怒。”
“大敵當前?哪裡來的敵人?洛陽城內的樑植麼?他已經派人主動求和了,是你們把人家推出去的。”
樑俊眼睛一瞪,絲毫不給劉秀面子。
這個大魔導師看起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可這幾天接觸下來,樑俊卻能感覺到,這位光武帝可不是一般不省油的燈。
剛到長安纔多久,就和各大勢力的人眉來眼去,在這個魚龍混雜的長安城內是如魚得水。
左典在長安城經營那麼久,平日裡和其他人關係還算過得去。
劉秀一來,硬生生把左典孤立了,光是這份手段就讓樑俊不得不防。
換做其他人,樑俊這個態度,怎麼着也有些尷尬,或者氣惱。
可劉秀偏偏像是沒事人一樣,一邊給樑俊倒茶一邊笑眯眯道:“太子說的沒錯,太子說的沒錯,消消氣,消消氣。”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樑俊就算再想借題發揮,劉秀這個樣子讓他有氣沒地方撒,只得坐下來,冷眼看着樑濟。
誰知樑俊這還沒坐穩,那邊樑錦卻說話了。
“太子這話是說錯了。”
議政廳內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樑濟,怎麼着也沒有想到一項和樑俊站在一邊的老大哥今個居然當衆和太子唱反調。
劉文靜更是緊鎖眉頭,眼神十分複雜的看向樑俊。
打從樑錦拒絕讓劉文靜帶着劉秀過虎牢關,劉文靜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妙。
如今樑錦公然開懟太子,更是讓他有了一種危機感。
莫非大皇子也要與東宮對立了?
“皇兄此話是何意?”
樑俊是個是軟不吃硬的主,性子上來,只要有人順毛驢,別管再大的火氣都能給捋順了。
可要有人懟一句,那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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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錦不讓劉文靜過關的事樑俊事後知道了也一直沒提,該和樑錦怎麼相處繼續怎麼相處。
可今日白天在城樓上,樑錦又賣自己一手。
事先沒通知自己就趕走了老朱,這兩件事加起來,樑俊就算是傻子也不能假裝看不見。
樑錦的性子比樑俊還倔,畢竟是開天闢地第一個皇帝,脾氣上來了,那架勢是十分的駭人。
樑俊沒好氣,他也沒好氣的回道:“樑植用傳國玉璽登基爲帝,得國不正不說,更是不把本王放在眼中。”
“攻打洛陽乃是按照穿越者聯盟的規矩做的決定,穿越者聯盟的規矩又是太子所定,太子說是我們逼他爲敵,本王倒是想問一問,哪裡逼的他。”
樑錦說話向來是直擊要害,這番話說完,周圍的人全都紛紛點頭,不少人更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着樑俊。
想要聽一聽樑俊如何辯解。
“穿越者聯盟的規矩,孤制定穿越者聯盟的目的就是要減少紛爭,想要通過和平的手段重振大炎,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而不是讓你們藉着穿越者聯盟排除異己。”
自打樑俊入長安以來,那麼長時間,樑俊從來都沒有自稱爲孤。
此時以孤自稱,讓衆人十分的意外,同時也讓所有人都意識到樑俊現在是動了真怒。
樑錦也心裡也有些猶豫,面對着一臉陰沉,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樑俊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懟下去。
好在樑俊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這個房間裡的人,哪一個不是各自時代裡的翹楚?哪一個不是曾經站在各自朝代金字塔頂尖的人物?如今匯聚於此,若是齊心協力,天下百姓的日子能像是現在這般水深火熱麼?”
王易低着頭,臉色有些微紅,心道:“老哥啊老哥,你這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他們是各自時代的翹楚,我就算了。”
其他人也都各懷心思,有些人陷入沉思,有些人心有不屑。
“若穿越者聯盟當真能按照我的想法運轉,聯盟裡有超越這個時代最頂尖的技術,有這個世界最聰明的一羣人,齊心協力同舟共濟,什麼事做不成?”
樑俊說到這,想起了自己來到炎朝之後的種種遭遇,有些咬牙切齒,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天下,這亂世,難道非要以平頭百姓的性命爲代價,才能夠結束麼?”
王易擡起頭來,有些錯愕的看着樑俊。
樑俊說出這句話,說明他和自己想的一樣,看來自己來長安是來對了。
可再看周圍人一副你慷慨激昂和我無關的樣子,王易的心裡跟着沉寂下來。
來到炎朝,知道有那麼多同行,而且這些同行還都是自己前世在歷史書上看到的人物。
王易心裡是十分激動的,每次面對他們,王易都有一種矮他們一頭的心理。
因此和樑羽等人說話,話沒說底氣先降了三分。
可看到他們聽到樑俊的話之後無動於衷的樣子,王易心裡對他們再也沒有了偶像光環的壓制。
再看他們一臉的淡然,甚至有些人眼神冷淡,好像對樑俊的話十分的不屑。
更是讓王易心中厭惡。
“這幫缺少主義鐵拳捶打的封建社會渣渣,都得把你們拉進監獄裡接受勞改才行。”
樑俊說完,一直沒有說話的樑羽笑了笑,道:“依太子的意思,對付山蠻人也不能付之於武力了?”
樑俊斜眼看着他,道:“若是能夠如此,自然是最好。”
周圍人連連搖頭,連劉文靜和姚廣孝也對樑俊的回答頗有微詞。
對付山蠻人,怎麼可能不動用武力?
只有把他們打怕了,打疼了,他們纔會乖乖的撤出長城,不敢對中原有任何的覬覦之心。
樑羽仰起頭來,倚着椅子,嘆了一口氣。
太子啊太子,什麼都好,可是在大局觀上還是那麼幼稚啊。
“太子可聽說過一句話?”
樑羽看着屋頂,喃喃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原本以爲樑俊無話可說,可誰知樑俊卻連連冷笑,笑了好幾聲,最後才道:“如此說來,咱們這些穿越者也算是與衆不同,與炎朝人非是一族。他們應該將我們除掉纔是。”
樑羽挺直了身子,眼睛微微眯起來,看着樑俊,沉聲道:“太子,非要如此麼?”
樑俊叉起雙手,身子後倚,道:“是又如何?”
樑羽沒有說話,眉毛不由自主的挑了挑。
樑俊探過身子,手肘放在桌面上,看着樑羽道:“不知道秦王和在座的諸位,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俗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隨即樑俊又換了一個姿勢,問道:“還有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句俗話。”
不等樑羽等人反應過來,樑俊厲聲道:“楊威!”
守衛議政廳外面的楊威一聽樑俊叫他,渾身一激靈,抽出腰刀,一腳踢開了門。
身後的驍騎衛一個個殺氣騰騰,手握利刃冷眼看着議政廳內的衆人。
樑俊緩緩的擡起手,所有人的心蹭的一聲就提到了嗓子眼。
楊威這狗東西乃是太子手下最忠心的走狗,只要是樑俊吩咐的事,他從來都是絕對的執行,也從來都不考慮任何的後果。
一旦樑俊的手落下來,所有人都相信,楊威手裡的腰刀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向着自己脖子砍來。
整個議政廳內的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