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和圍觀的羣衆都驚呆了。
這是什麼操作?
球呢?明明看着三個球都進了白色的碗裡,怎麼一掀開,白碗下面空無一物?
劉三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拍着胸脯,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掀起來黑碗。
三個紅球靜靜的躺在黑碗下面,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
許久,人羣中爆出一聲哀嚎。
“親孃來,這可是俺給俺媳婦買藥的錢啊!”
王保這一嗓子,把衆人全都驚醒了。
那大漢呆呆的看着桌子,結巴道:“五兩,俺的五兩。”
其餘衆人也是個個如喪批考,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不少人衝着自己的臉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轉身走了。
這些都是剛剛被劉三刀表情欺騙,後來加註的人。
更多的人則是心有不甘,鐵牛轉不過來彎,一臉呆滯:“咋就,咋就沒在呢?明明,俺明明看清楚的,咋就沒有了呢?”
劉三刀衝着衆人拱了拱手,道:“多謝諸位,多謝諸位。”一邊說一邊快速將桌上的錢攏到雙腿下面的箱子裡。
那箱子不大,這錢一進來,瞬間就塞滿了。
劉三刀將王保的地契收好,正要放在懷裡,卻被一隻手按住,劉三刀一擡頭,見是樑俊,從桌子下的箱子裡拿出兩吊錢,放在桌上,笑道:“兄臺好眼力,在下願賭服輸。”
樑俊沒有拿那兩吊錢,笑道:“兄臺纔是好手段,只是剛剛那一局,差不多得有五十貫吧。”
劉三刀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看着樑俊按着自己摸地契的手,示意他讓開。
“殺人不過頭點地,劉兄弟若是拿了這地契,只怕就是逼着這位王兄弟去死了。”樑俊說着看了看一旁哭的稀里嘩的王保。
劉三刀嘿嘿一笑,道:“賭桌之上無父子,這是你情我願的事,在下也沒有逼着他拿地契來賭,這位兄臺,敢問一句,若是諸位賭對了,他們可曾願意放我一馬?”
“自然不可能,若是剛剛三個球都在白碗之內,只怕劉兄弟此時又是另外一番處境。”樑俊搖頭道。
劉三刀跟着點了點頭,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談不上仁義不仁義,這位兄臺,您若是想玩,咱們繼續,您若是不想玩,別耽誤其他人發財。”
衆人一聽,一個個氣勢洶洶的應和道:“對,你若是不賭,別耽誤我們,這一次是你命好,咱們下一局可得把招子擦乾淨,非得翻本不可。”
“得。”樑俊收回了手,道:“好良言勸不了該死的鬼,既然你們還願意送錢,那我也不好攔着,鐵牛。”
樑俊這邊一喊,鐵牛緩過神來,應了一聲。
“去,去店家拿一個凳子來。”
“哎,哎。”鐵牛轉身進了店,搬了個凳子走了過來,那店夥計也跟着走了過來看熱鬧。
鐵牛放下凳子,樑俊坐下,面對面看着劉三刀。
劉三刀一愣,這是要來砸場子麼?
周圍人見樑俊不像一般人,也不知道他的深淺,自動的站在兩邊。
“我這個人,平生也最喜歡賭,導致我有幾個小弟,也跟着學,結果呢,都是死在了賭桌上。”樑俊手裡耍着那兩吊錢,翹着二郎腿道:“所謂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這傷身不傷身的,我是管不着,但是我最恨的就是那些在賭桌上得了便宜又賣乖的。”
劉三刀面色一凜,知道對面不是善茬,上下打量了樑俊一眼,心中就給樑俊打了標籤,這是個江湖中人,而且匪氣極重,是個狠人。
但是劉三刀並不在意,自己這些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樣的陣勢沒見過?自己這本事是十年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練出來的,至今沒有任何人能看出破綻,還能怕你這個?
“我這位兄弟,本來就是個沒本事的,沒見過什麼世面,如今癡迷如此,我不想他以後也死在賭桌上。”樑俊拉着鐵牛,看了看劉三刀,道:“今日只能得罪閣下,還請閣下恕罪。”
劉三刀見他說的神神叨叨的,只得道:“賭桌之上無大小,兄臺不需這樣說,若是我輸了,那是我技不如人,談不上得罪不得罪。”
樑俊點了點頭:“劉兄這樣說,那再好不過。”
說完,將贏來的兩吊錢都給了鐵牛,鐵牛接過來,不知道樑俊什麼意思。
“你不是相信自己的眼睛麼,這兩吊錢是你贏得,你繼續來。”樑俊看着鐵牛,笑道:“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天黑路滑,江湖複雜。”
鐵牛木訥的點了點頭,回過神來,明白樑俊是讓他繼續下注,哪裡還管什麼複雜不復雜,滿心歡喜道:“真的?”
樑俊也不理會他,看着劉三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隨手將自己的二十枚銅板收回。
劉三刀拿起筷子,吆喝起來,手上又一頓操作,看着衆人高喊道:“買定離手!”
衆人猶豫一下,鐵牛一馬當先,將一吊錢壓在了白碗二球上,其他人見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着下注,不是跟着壓白碗二球,就是壓黑碗二球。
“我剛剛眼睛都沒有眨,你信我,兩個球都在白碗裡。”
“胡說,明明在黑碗裡,他剛剛敲了黑碗兩下,我是發現了,他每次都敲碗,敲哪個碗就說明,球在哪個碗裡,敲幾下,就代表有幾個球在。”
“押黑碗一球,穩一些。”
“押黑碗一球和押白碗兩球,不都是一樣麼?”
“你懂什麼,哪裡一樣,賠率都不一樣好麼,白碗兩球賠率高,押中的可能性就小,押黑碗一球,賠率低,押中的可能性大一些。”
“你說的,好像有些道理啊,那就押白碗一球。”
“是黑碗一球,我看着了就是黑碗一個球。”
周圍羣衆嘰嘰喳喳,樑俊聽了無力吐槽,這幫子人啊,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鐵牛探過頭,衝着樑俊低聲道:“殷大哥,你信我,我看的真真的,就在白碗裡,倆球。”
樑俊白了他一眼,強盜不可怕,沒文化的強盜採可怕。
“你那麼眼神那麼好,誰給你的,郭敬明麼?”樑俊沒好氣的將他推開,道:“我說你這沒文化還賊自信的勇氣又是誰給你的?梁靜茹麼?”
“梁靜茹是誰?”鐵牛壓根就聽不懂樑俊在說什麼,細細一琢磨,一想到樑俊曾是在京城待過的,恍然大悟,道:“姓樑,難不成是皇親國戚麼?”
“可不,當朝大公主,梁靜茹。”樑俊冷聲一哼:“你押你的,別來管我。”
“這,又開了。”王保不哭了,探着腦袋進來,看了看賭桌上,又從懷裡掏出一串銅錢,放在桌上,道:“我也來,我就不信了,還猜不對一次。”說着屁股坐在了長凳上,衝着樑俊拱手賠笑:“兄臺,勞駕。”
樑俊挪了挪屁股,劉三刀看着他道:“這位爺,您不下注麼?”
樑俊看了看桌子上下的注,有人賭,黑碗兩球,黑碗一球,也有賭白碗一球,白碗兩球的,唯獨沒人賭白碗三球或者黑碗三球。
看到這,樑俊微微一笑,取出一文錢放在了黑碗三球上。
“這位兄臺。”王保道:“您聽我一句,我一連在這待那麼多天了,別的不說,還從沒有一次,連續三球的。”
“就是,殷大哥。”鐵牛剛想說話,被樑俊一眼瞪了回去。
劉三刀一愣,道:“這位爺,咱們這五文起。”
樑俊聽了,也是一愣,隨後哈哈一笑,拿出四文,連帶着桌上的一文,放在了白碗三球上。
擺好五文錢之後,樑俊面帶微笑的看着劉三刀,道:“劉兄弟,出門在外只爲求財,犯不着賭氣,你說是吧。”
劉三刀臉上露出一些冷汗,尷尬點了點頭。
“開吧。”樑俊衝着他和善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