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草上飛幫助程銀逃脫之後,一路跟着朝廷大軍,等到陳飛和七皇子將白虎山暗中團團圍住。
草上飛昨晚本想夜探軍營,摸一摸大軍的虛實,也好回到上山稟報自家大當家,爲大當家能當上隴右道綠林盟主多些籌碼。
誰知一進大營,還不等草上飛看清大約多少帳篷,在哪裡紮寨,連主帥的旗號都沒看清,就被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盯上。
草上飛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什麼陣仗沒見過,卻也被那少年嚇一跳。
少年像是幽鬼一般,跟了自己兩個時辰,要不是草上飛之前受李大當家命令,對白虎上週邊環境做了個粗略的瞭解。
若非仗着僅有的地利之便,只怕一世英明昨晚就栽了。
於是,天不怕地不怕,曾敢上山撩撥老虎屁股,下海棍戳鱷魚肚皮的草上飛對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人有了陰影。
到了上午,眼瞅着英雄大會就要開始,不僅大軍根底沒摸清,連白虎山都進不去了。
好在半路殺出來個樑屠夫,草上飛見了自己人,眼淚激動的都快就出來了。
趕緊攔住樑俊去路,說明了自己情況。
樑俊一聽,凌雲寨還有這種奧運冠軍一樣的長跑運動員存在麼?
轉頭看了看鐵牛,鐵牛和二驢給了樑俊一個確定的眼神。
確認了草上飛身份,於是二百來號人一百多頭豬外帶臨時加塞的草上飛。
就這樣浩浩蕩蕩的進了白虎山境內,埋伏的斥候早就發現這幫不走尋常路的嘍囉。
報告給了陳飛和七皇子。兩人正在那合計接下來該怎麼攻打白虎山。
正爲這易守難攻的地形頭疼,聽到斥候來報說有一夥強盜嘍囉要進山,問放不放行。
七皇子讓江烽火跟着斥候去看了。
江烽火一馬當先攔住去路,樑俊見了十分囂張,兩個人你問我答,三言兩語把江烽火氣的就要拔刀弄死樑俊。
好在理智和不殺無辜的信念阻止了江烽火,沒好氣的收回刀,將情況如實稟告。
並強烈建議以防後患,將這幫人全部弄死。
七皇子一聽是伙食嘍囉,也沒放心裡去,唯恐打草驚蛇讓人放行了。
就這樣草上飛從江烽火的眼皮底下進了白虎山。
一到白虎山,黑鬍子和草上飛就被劉文靜叫過來,拉進小屋裡,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吩咐二人。
黑鬍子和草上飛聽了,眼中異彩連連,對劉文靜佩服的五體投地,一齊上了山頂。
此時草上飛回來了,樑俊趕緊問道:“山上現在怎麼個情況?”
草上飛道:“我和胡當家上了山,就聽到曹破山要合寨。於是胡當家就按照劉先生吩咐,和曹破山掰扯一番,然後扔出來華青柏的人頭,曹破山當即臉都綠了。”
說到這裡,草上飛眉飛色舞,喝了一口水,鐵牛日常聽故事催更的性子上來了,道:“然後呢,然後呢,然後怎麼了?”
二驢和三豬聽到鐵牛說這話,條件反射一般跟着道:“對啊,然後怎麼了。”
草上飛一愣,萬沒想到自己將的事這麼吸引人,瞬間就有了三個粉絲。
心中感慨還是自己寨子的人貼心,他平時裡孤身一人在外慣了,難得和寨中兄弟交流。
今日見了樑俊又見了其他兄弟,心中高興接着道:“後來果然像劉先生若說,這曹破山雖然臉色像是死了爹孃一般,卻也只得說殺的好。”
“痛快!”楊齡沒在當場,心中一直掛念黑鬍子,此時聽到草上飛說的抑揚頓挫,只覺得像是自己所做一般,興奮的叫出聲來。
“這曹破山就這樣輕易的饒了黑鬍子?”鐵牛聽故事聽習慣了,樑俊當時給他們講故事。很多時候講着講着就容易講串。
說着三國,說着說着就說到封神金瓶梅去了。
聊着紅樓,講着講着就串到西遊水滸去了。
時間一長,鐵牛等人也發現了問題,怎麼賈寶玉還拿着葫蘆對潘金蓮說,我叫你一騷貨你敢答應麼?
不應該是孫悟空麼,因此勤學好問的白虎山聽衆們開啓了找茬模式。
只要一聽故事,平日裡總感覺少根筋的鐵牛彷彿柯南附身,專門挑樑俊故事裡的邏輯漏洞。
只知道吃喝的三豬彷彿復讀機附身,專門糾正樑俊講過的橋段套到新人物身上。
因此草上飛一說到黑鬍子怒激曹破山,其他人只是覺得爽快,鐵牛卻發現了中間的邏輯問題。
草上飛聽了,笑道:“鐵牛兄弟說的沒錯,一開始,胡當家把人頭扔出來,曹破山眼睛都紅了。抽刀來砍胡當家,卻被洛州銀槍狄信狄爺攔住。曹破山恢復理智,也知道當着天下英雄的面這般將黑鬍子殺了難以服衆,便問胡當家,他說華青柏絕不可能是貪生怕死不願意合寨之人。一定是黑鬍子冤枉了他。要讓胡當家自殺謝罪。”
衆人聽了點了點頭,明知道黑鬍子最後化險爲夷,此時聽到曹破山這樣說,提心吊膽問道:“胡當家怎麼說?”
草上飛道:“當時黑鬍子大笑一聲,說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最讓人想不到的往往就是燈下黑。曹當家你以爲人人都像是和曹大家一樣,願意爲了雍州百姓忍辱負重?華青柏不是這種人。’胡當家說到這,曹破山冷哼一聲,道:‘姓胡的,你憑白污衊我二當家的清白,可有證據?’”
“對啊,胡當家原本就是胡編亂造,怎麼可能有證據?他倒是可以讓咱們作證,可是若說了咱們,不就露餡了麼?”王保聽着入神,忍不住分析道。
其他人聽了,也跟着思考,均覺得王保說的沒錯。
草上飛哈哈一笑,道:“這種情況早就在劉先生預料之中,劉先生也早就安排好了說辭。因此胡當家叫道:‘此事天知地知,我知華青柏知。當時我們倆人喝多了酒,我一聽華青柏要做縮頭烏龜,還要勸老子跟他一樣學,哼哼,咱是那種人麼?因此一怒之下,就將他殺了,哪裡還顧得上找證人?’”
鐵牛見他又要喝水,催促道:“然後呢?”
草上飛道:“然後曹破天面色陰冷,道:‘胡當家,也就說你殺我二當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不同意合寨?’胡當家點頭說:‘沒錯,姓胡的沒有證據!’曹破山剛想說話,就聽胡當家接着說:‘但是姓胡的卻知道,古往今來,素來是邪不勝正,華青柏乃是前輩高人,手上功夫出神入化,我想殺他絕非易事。弄不巧他還會將我殺了。’”
楊齡聽到這,點頭道:“胡當家說的沒錯,若是單打獨鬥,隴右道能勝過華青柏的沒有幾個。然後呢?”
草上飛道:“然後曹破山說,你說的沒錯,你黑鬍子想勝二當家,癡心妄想。胡當家哈哈笑道:‘癡心妄想不知道,只知道邪不勝正,我勝了他,不是正是什麼?其次,我是贊同合寨的,若是華當家也贊同合寨,我又何必自討苦吃自甘墮落,用下蒙汗藥的手段將他迷倒?’”
草上飛學着黑鬍子的語氣,還別說,真有幾分像。
白鬍子點頭道:“說的沒錯,若我說曹破山,聽了這話,只怕也會懷疑華青柏。”
草上飛道:“讓曹破山有理說不出的是,胡當家馬上將刀子放在自己脖子上,衝着曹破山說。曹當家的,你若認爲我是污衊華青柏名聲,只需一句話,姓胡的馬上自殺謝罪。你若是信我所說,也是一句話,姓胡的馬上放下刀子,反正大敵當前,黑鬍子能夠確保咱們隴右道沒有奸邪小人暗中破壞合寨,死也瞑目了。”
“妙,妙,妙!”樑俊忽而拍手叫好。
劉文靜難得開口道:“如何好?”
樑俊道:“這句話說出來。只怕,胡當家不僅死不了,曹破山這盟主的位子也別想坐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