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上前一步,刀尖正對況讓,道:“還我上官孫大人的性命來。”說罷正欲擡刀砍來,況讓側身慌忙躲開,趴在了地上,腰刀劈開座椅,況讓求饒道:“義士莫要殺我,便是多少錢咱家都允的。”文淵冷笑,道:“你這閹狗,平常殘害無辜時可想的有今日。”說罷又要砍。
孫忠道:“壯士且慢。”
文淵轉身看去,見孫忠面熟,又與魏都同側,道:“先生有何見教?”
孫忠道:“這閹狗畢竟是奉了皇差,且留他一條狗命,來日方長。”
文淵道:“若留他狗命,不知又有多少無辜之人死於他手。”說罷轉身擡刀欲砍,一旁銀光閃來,正是狄信銀槍,攔住了文淵的腰刀。
狄信素知魏都志向,自然不願在此刻因殺了況讓壞了魏都的大事,故而出手攔住了文淵。
所謂行家出手,便知深淺,狄信長槍一出,文淵叫好,當下也不管況讓,他少年心性,怕讓人小瞧,有心在魏都這個師兄面前施展本領,抖起精神與狄信相鬥。
“好!”在人羣中大聲叫好。
這兩人一個少年英豪武藝高,一個家傳絕技無人超,打鬥起來,白刃金鋒交錯,晃的人眼花。刀鳴槍嘯齊聲,聽的人耳聾。兩下相鬥三四十回合,圍觀衆人中不乏箇中好手,紛紛喝彩。
狄信收槍後退,道:“且慢,我觀閣下武藝必不是凡人,還請告知尊姓大名。”
文淵收刀抱拳道:“我乃天陽縣文淵,不知尊下名號。”
狄信道:“洛州狄信。”
文淵道:“啊,可是洛州銀槍狄信狄當家?”狄信道:“當不得,當不得,我也常聽過往客商說,天陽縣近年來了個文公爺,雖然年少,卻是個響噹噹的義士,狄信神往許久,只是閒事繁多不得空到天陽,誰曾向今日能在此處相見。”
他引着文淵見魏都,道:“文兄弟,這是我家兄長魏都,便是涼州魏家的二爺。”
魏都趕忙上前,道:“文兄弟,我觀你身法,可是師承金槍先生。”
文淵見了魏都,上前便拜,道:“魏師兄在上,請受師弟一拜。”
魏都見文淵承認,心中大喜,上前把他抱起來,歡喜道:“自家兄弟,自己兄弟,趙先生如今可好?”
二人算是師兄弟,說起話來自然是熱情。
狄信插嘴道:“不知文兄弟今日如何到此?”一提此處,文淵怒道:“便是來追這閹狗。”況讓此時六神無主癱倒在地,他到底是個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一輩子待在深宮中的宦官,自幼進宮以來頭次出京師,如今爲他人板上魚肉,周圍走狗也都死的一乾二淨,當下心裡沒有絲毫主意,便是連跑都站不直腿。
樑俊在人羣中看着納悶,咋這還抱上了呢?聽他們倆說話,好像是師兄弟啊。
不好,要挖老子牆角!
樑俊忽而想到這魏都的身份,心中警鈴大響,正尋思該如何是好。
這邊文淵將前後因果說完,周邊圍衆多是身受官宦禍害之人,加上洛州之地民風彪悍,皆道:“這般狗患,千刀萬剮也不足惜。”
狄信大步上前,手中銀槍指着況讓道:“你這狗賊,還在這裡耀武揚威,旁人怕你,我狄信卻是不怕,今日且先殺你,待到明日,看你狄爺上了京師把你們這幫禍國殃民的敗類殺個乾淨。”說罷挺槍便刺。
魏都和樑俊齊聲道:“且慢!”
狄信被魏都喝止,方回了神,心中怨道:“哎呀,狄信啊狄信,你莽撞行事,差點壞了二爺的大事。”
魏都也納悶,誰還比我聲音更大。
衆人向着人羣中看來,見樑俊和文淵一般打扮,紛紛讓開。
文淵上前,邀着樑俊走到魏都面前道:“師兄,這是殷誠殷大哥,也是一個響噹噹的英雄。”
樑俊不得不摘了面罩,況讓一見,剛想大聲叫太子爺,但是一想到之前自己乾兒子所說,又見這幫子人一個個凶神惡煞,張口殺官,閉口造反,心中不敢泄露樑俊的身份,唯恐這幫天殺的賊子,逼急了連太子也敢殺了,趕緊閉上嘴,眼中卻流出激動的淚水,太子爺來救我了。
樑俊見況讓沒有大叫,知道自己賭對了,安下心來。
魏都衝着樑俊行了一禮,文淵簡單的說了樑俊救他之事,魏都忽而單膝跪地一拜,道:“多謝殷兄弟,我與文淵乃是沒有血親的親生兄弟,殷兄弟救了文淵便是救了魏都,請受魏都一拜。”
臥槽,這他孃的剛見面,就成了親兄弟了,還真給自己跪下,樑俊也有點蒙,再看文淵滿臉激動,一副士爲知己者死的表情。
樑俊趕緊扶起魏都,對他警惕萬分,這人籠絡人心的手段真的是可怕的狠啊。
思來想去,一咬牙,逼不能讓你一個人裝了,這文淵也是我沒有血親的親兄弟,萬不可讓他跟你走了。
樑俊這邊打定主意,走上前來,一把握住狄信的銀槍,道:“這般腌臢之人,死在你槍下,憑白污了你洛州銀槍的名聲。”
況讓見樑俊走到自己跟前,攔住了要殺自己的人,心中大喜,以爲樑俊要救自己,跪倒在地,爬了過去,也不敢稱呼,連激動加害怕,說話直打顫:“救我,救我,嗚嗚嗚。”
“你這閹賊,聽你說話,只怕辱了衆位好漢的耳朵。”樑俊一邊說,一邊將剛剛遮擋面目的面紗用力的塞進了況讓的嘴巴中。
隨後一把將況讓提起來,況讓哪裡敢掙扎,眼淚鼻涕流的滿臉都是。
樑俊提着他走到人羣之前,道:“哪位兄弟借我一把殺雞閹狗的刀來使使。”
人羣之中擠出一個大漢,赤條上身,只用一塊油污的麻布圍住腰間,手上遞過一把牛耳尖刀,道:“這位英雄,俺這裡有把謀生用的傢伙,平日殺豬狗趁手的很。”
樑俊一手接過,道了聲謝,將況讓一把扔在地上道:“我殷誠平日裡最見不得你們這等禍國殃民,欺壓百姓的奸賊,如今坐金殿的皇帝老子不識人,盡是用的你這種小人,今日我便替天除害。”說罷,尖刀戳進況讓胸口,只是這一下,況讓口中鮮血便染紅了堵住嘴的面紗,卻又沒有嚥氣,瞪着兩個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議的看着樑俊。
樑俊拔出尖刀,道:“你且記住了,殺你的人乃是涼州殷誠,江湖上人稱渾江白條小郎君的便是我!若是死後託夢讓你的黨友報仇,且莫認錯了人!”說着又是一刀,直直的捅進了況讓的脖子中,況讓當時斃命。
衆人見了,喝彩道:“這種貪官污吏,讓他這般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又有人道:“同是太祖的子孫,憑什麼不能是魏家大爺坐天下,若是魏家大爺坐了天下,帶着把這幫禍害全殺乾淨,咱們纔會有好日子過。”
樑俊心思,他孃的,這洛州真的是大炎境內麼?怎麼這裡的人張嘴閉嘴就要造反,難道這大炎朝當真氣數已盡麼?
衆人紛紛喝彩,皆贊樑俊壯舉,狄信派人清了大堂上的死屍,又讓人備足酒菜,請樑俊文淵入席,圍觀衆人又贊狄信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