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一說完自己要去丘山,高富的臉色馬上大變,連忙擺手勸阻道:“諸葛先生,丘山現在可是去不得啊。”
還不等高富解釋,一旁的呂布眉毛馬上就皺了起來。
什麼玩意,丘山去不得?
自己答應了貂蟬,要把諸葛亮送到丘山,若是送不到,他呂布如何能夠離開?
“丘山是龍潭虎穴不成,怎麼去不得?”
呂布吃飽喝足,精神頭更盛,一聲呵斥,差點沒把高富嚇的尿褲子。
“這,這位壯士,丘山雖然不是,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可,可前面有南楚軍把守着,誰也不讓過。”
諸葛亮趕緊示意呂布不要說話,吃飽喝足了就一旁待着,剩下的事交給他處理就行了。
高富見呂布面色恢復如常,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道:“若想去丘山,只得這一條路方纔行,只是前面便是南楚境內,這些日子以來,鎮南公有令,派了大軍守關,任何人不得進去,但有膽敢闖關者格殺勿論。”
說到這,高富對呂布也沒有了畏懼之意,心裡全都被對楚秋九的恨意填滿。
呂布一聽這話,眉頭不由地皺的更緊,心道:“若是這樣,那可就是麻煩了。”
高富又道:“最開始我們原本以爲,關隘內的兵丁說不讓人過是爲了防止朝廷的細作,咱們都是清清白白的讀書人,與咱們無關。因此葛兄和廖兄想要進關,結果還沒等靠近關口,關上就射出箭來,險些讓他二人死在關下!”
一提起這個話題,身後的這幫書生們全都義憤填膺起來,紛紛咒罵着守關的士兵。
更有膽子大的,直呼楚秋九的名諱,把她罵的體無完膚。
一個書生,膽子可能不大,但是一羣書生聚在一起,他們的膽子就會呈幾何倍增長。
有人起來咒罵楚秋九的頭,其他人也不甘示弱,跟着罵起來。
有人道:“洛陽之戰,楚秋九身爲朝廷鎮南公,卻帶兵前往洛陽,奉僞帝爲尊,賊子之心昭然若揭,更是大逆不道傷了太子,罪該當誅!”
此乃聲討楚秋九對朝廷不忠。
又有人道:“楚秋九身爲鎮南公,朝廷此等危難之際,洛陽之戰前,太子殿下多次命她北上勤王,她卻按兵不動。東宮又曾下令讓她北上阻擋山蠻,她又推脫不前,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是征討楚秋九沒有民族大義,乃是不義之人。
這羣人整日裡說的就是這些,此時一嗆嗆起來,全都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還有人道:“朝廷封楚家爲鎮南公,爲的是永鎮山南,歷代鎮南公皆恪守祖訓,沒有詔命不敢踏出南楚一步。先國公臨死之前更是留有遺命,讓楚秋九不得帶兵出南楚,這才幾年,她就帶着大軍去了洛陽,哼哼!”
這是說楚秋九乃是一個不孝之人。
那邊又有人道:“咱們只不過是到丘山求學的學子,她楚秋九做了國公之後,讓手下官兵扮作綠林強人,在去往丘山的路上劫殺我等,如今更是變本加厲,連關都不讓咱們過。還說咱們是細作,這等小人之心,如何能夠讓山南百姓信服?”
此話乃是說楚秋九是個不仁之主。
諸葛亮聽他們吵吵鬧鬧,直接就把楚秋九說成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只覺得十分好笑。
書生誤國,這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等他們說完,高富見諸葛亮依舊一副風輕雲淡,好像沒有把他們說的話放在心裡。
高富心急如焚:“這諸葛先生看起來乃是一個聰明人,按理不應該不曉得其中的厲害。”
轉念又一想,恍然大悟:“看來這位諸葛先生多半是沒有出過遠門,只是在家中攻讀,不知道世間之險惡。”
當下堅定了決心:“我無論如何也得將他勸住,不然的話如何對得起他的贈報之情?”
打定了主意,剛想說話,卻聽茶館外面傳來一陣哭聲。
正逢掌櫃的帶着小二端着酒菜上來,聽到哭聲越來越近,像是直奔自己茶館而來,趕緊放下酒菜出去觀瞧。
高富也趕緊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這邊剛一出去,那邊高富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廖兄,你這是怎麼了?”
茶館裡的人一聽事情不對,也都要往外面走。
那幾個餓的不行的書生趁着人亂,也顧不得別人笑話,伸出手抓了一把菜就往嘴裡送。
一邊送一邊瘋狂的咀嚼,眼淚都流了出來。
腳下也不歇着,跟着就要往外面走。
誰知還沒等動身,高富和掌櫃的還有剛剛出去的幾個人又走了進來。
只不過高富等人是擡着一人進來的,這人滿身是血,胸口上插着一支羽箭,面色慘敗,出氣多,進氣少,顯然是活不成了。
高富一邊將這人放在桌上,一邊高聲哭喊道:“廖兄,你這是何苦啊,昨日裡我只不過是說了一句氣話,你何必當真!”
說着說着,高富趴在那人身上,放聲痛哭。
那幫吃菜的書生順勢也都跟着哭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把嘴裡的菜往下嚥下。
諸葛亮和呂布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可屋內這幫書生們卻全都知道。
昨日裡他們照舊在茶館之中高談闊論,高富喝了點酒,說着說着就說到了去丘山的事。
也不知怎麼着就說到了這位中箭的廖兄身上。
高富不勝酒力,加上被衆人吹捧慣了,嘴上沒有個把門的,直接就說,若是自己當時在關下,絕對敢直接闖關,他們還真敢往自己身上招呼不成?
話裡話外都在擠兌說這位廖兄沒有膽量。
讀書人嘛,話趕話說到份上了,誰也不想讓人小瞧了。
廖兄也直接懟高富,說他們這幫人就是嘴上厲害,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眼瞅着就要進南楚了,只是聽說膽敢闖關者,格殺勿論,就嚇的連關都不敢闖。
自己好歹還去了關口下,比他們這幫連關都不敢去的人強的多。
高富被人接了老底,說話更是不經過大腦。
直接就將廖兄的軍,說他既然比他們有膽量,那就闖一個關試一試。
廖兄沒有當場接這個話茬,畢竟高富喝酒了,他沒有喝。
這份理智還是有的。
周圍人也都趕緊的勸,好說歹說才把倆人分開。
廖兄回到住處,越想越來氣,等到了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他早就看高富不順眼了,只是架不住高富錢多,又大方,在這幫書生裡威望甚高。
廖兄出身貧寒,卻也有一顆想要被人追捧的心。
因此想了半夜,決定做一票大的給高富和這羣書生看一看,誰纔是他們這些人裡膽子最大的。
於是就叫着那位和自己關係最好的同鄉——葛兄,一起闖關。
結果這位葛兄也是個不怕死的主,二話不說,直接跟着廖兄直奔關口而去。
二人尋思先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和關上打招呼,說明來意。
他們去的路上都已經準備好了,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憑藉着倆人這三寸不爛之舌,再加上最近和書生同行們每日裡爭辯打下的基礎。
關口上的士兵聽完之後,還不得痛哭流涕,以禮來請二人入關?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葛兄和廖兄想的十分美好,只是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他們對於弓箭射程的認知有些偏差。
以至於剛一開口叫關,關上一支羽箭如流星趕月一般射中了廖兄的胸口。
葛兄也不傻,當機立斷,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扛起廖兄轉身就跑。
好在有廖兄當肉盾,射向自己的羽箭全都被廖兄擋住。
二人去之前,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在身前身後放了塊木板。
有這塊木板在,廖兄雖然中箭了,但也沒有馬上死掉。
跑出弓箭射程範圍的葛兄驚慌失措,想要救廖兄,卻又犯了一個更大的錯誤——直接把廖兄身上的羽箭給拔了下來。
而廖兄胸前中的箭最深,葛兄拔了幾次沒有拔下,只能作罷,扛着廖兄就往回跑。
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完,葛兄連哭帶跑,差點直接昏厥過去。
周圍的書生見葛兄這副樣子,未免有些脣亡齒寒的感傷,也都跟着哭了起來。
一面是哭葛兄,一面也是哭自己。
整個茶館裡被哭聲充盈。
呂布聽了心煩意亂,他原本就因爲不能順利到丘山而煩心,又聽着這羣人在哭喪,火氣直接涌了上來。
“哭什麼哭,你們哭就能將他哭活麼?”
呂布猛然一拍桌子,周圍的哭聲戛然而止。
高富也緩過神來,眨着淚眼看了看呂布,忽而想到這人一副習武之人的模樣,想來應該知道箭傷該如何處理。
再想到呂布說的話,難不成他有辦法救活廖兄不成?
一動了這番念頭,高富大着膽子看着呂布道:“這位壯士,這位壯士,你,你是不是有辦法救活廖兄?”
說罷直接跪倒在地,給呂布砰砰砰磕頭,道:“若是救活廖兄,我高富趕緊不盡!”
呂布見他爲了廖兄給自己下跪,心裡的火氣消了三分,不由的點了點頭。
這高富倒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當下站起身來,走到廖兄身邊。
周圍人全都止住了哭聲,大氣也不敢喘。
直勾勾的看着呂布,盼望他能有什麼法子,可以就活廖兄。
呂布前世裡戎馬一生,見慣了各種刀傷箭傷,打從高富擡着廖兄進來的時候,呂布就知道這人活不了了。
能夠撐到現在也算是他命大。
伸出手來攥住了插在廖兄胸口上的羽箭,隨手一拔,扔在了一旁。
只見鮮血浸透了廖兄的衣衫。
高富雖然沒學過醫術,卻也知道廖兄被拔出箭來一歪脖子,絕對不是什麼好現象。
可見呂布一臉的淡定,又覺得他是有辦法救治。
心中十分忐忑的道:“怎麼,怎麼樣?”
呂布道:“什麼怎麼樣?就算神仙來,這人也救不活了,與其讓他活受罪,不如讓他走的痛快些。”
高富一愣,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捶胸頓足的高呼廖兄的名字。
呂布怒聲道:“別哭了!”
高富的哭聲戛然而止,張着嘴不出聲,臉色極其的悲憤。
呂布道:“我雖然救不活他,卻能爲他報仇。”
諸葛亮坐在一旁,臉色也是有些不好,看着死去的廖兄皺了皺眉。
楚秋九確實做的有些過分了。